骨骼断裂的声音却是来自银袄。
冷月倏然睁开瞳仁,看着将银袄捏的面部狰狞的花阙,不明所以。
女子撕心裂肺的吼叫着,骨骼断裂的声音却丝毫没有要停息的意思。女子极力想要摆脱花阙的手掌,只是徒劳。他的手掌因为用力,关节处已经泛白。狠狠地钳制住银袄的身体,半分都不能动弹。
“啊……”银袄甚至连求饶的话语都说不出来,就这样被花阙的手掌按得几乎要昏厥过去。那力道简直是要置她于死地。
花阙终于起身,残酷的笑颜摆满了艳惑的脸上,朱唇轻启:“银袄,你好大的胆子,连我都敢骗??”厉声喊后,地上的银袄肩膀上的骨骼全部破损,她整个人瘫倒在地上,连起身都不能。她重重的喘气,刚才的疼痛还让她难以说话。她姣好的容颜因为疼痛而扭曲,现在看来竟然狰狞的很。她倒在地上,许久才气若游丝的说道:“我没有骗你……”眼神流离,花阙的眼睛是何等的厉害,一眼便看出银袄的居心叵测。难道他会不知道,银袄只是想要借他的手,除掉颜冰珣而已。至于他的为何有如此做,恐怕今天要上刑才能知道了。
“哼。”花阙冷哼一声,漫步道银袄的身边,不轻不重的打了她的肩膀一下。这一下并没有发挥内力,但是对于骨骼刚刚断裂的人来说,是钻心的疼痛。银袄哀号一声,冷汗纷纷滴落。
“你早在半年之前,就曾经冒充我无花国的死士,潜伏在倾落国的醉香楼。那时候,我无暇顾及你,也没有兴趣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但是后来,你竟然把你的手伸向了琉璃樽,这是你今天遭此劫难的终极原因。还有你盗走了蜀玉,企图亲自打开皇陵。以及你对我母亲的羞辱。条条……”花阙一个转身,道,“……都是死罪。”
银袄忽的清醒,因为她听到了那饱含恨意的:都是死罪!
“但是你应该杀的不是我,不是我!”银袄使劲全身的力气,对着花阙吼道。她想让花阙明白,冷月才是最应该得到惩罚的人,而不是自己。
“那是谁?冷月么?”花阙仿佛听到了及其好笑的事情,笑的浑身都在颤抖。冷月一懵,看着花阙的身影,极度恐怖。好像是来自地域的恶鬼,来到人间讨要前世所有人欠下的孽债。银袄眯起眼睛,看着诡异的花阙无端的笑颜。
“我们的账姑且不算,但是伊岚真的是我的杀母仇人吗?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一面之词,而轻易的杀了冷月么?”花阙的话,却无端的让冷月的心微微一暖。
“如果当真是伊岚杀了我的母亲,那么我今日不会伤害你,也许……还会重用你。但是事实真的是如此么?当年,你以为我躲在山下,其实我早就偷偷的跑到寺庙上面来看我的娘亲。所以,我娘亲在临死的时候,我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片刻都不曾远离。”花阙的话,犹如棒喝,让银袄的心里一惊。她忘记了周身的疼痛,面容紧张的看着花阙。他……他居然在那里!那也就是说,他是亲眼看着他的母亲死去的。
他是亲眼看着他母亲死在他面前的!
银袄的眼睛已经撑到不能再大。
“那时候的我,年纪尚幼,并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谁。我不敢出去,我知道一旦我出去,母亲不会得救,反而连我也会死的很惨。起初,我相信你说的,那个带头的蒙面女子就是冷月的母亲伊岚。但是,我现在才知道,那个女子……其实……”
他抬起她的下巴,女子的瞳仁已经散的只剩下瞳孔。
“那个女子……其实就是你!对不对?!”声音犹如鬼魅,让银袄倏然的抬头,直视那个娇艳如花的容颜。
她颤抖着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承认了吗?”花阙见她不打自招,靥生双颊的问道。
银袄忙低下头,紧张的无所适从。
“因为,我再要杀死冷月的时候,才恍然醒悟。你说你是伊岚的妹妹,但是对于她,你似乎没有一丝的好感。这是其一。其二,你的故事叙述的太过完整了,就好似你身临其境一般。而且,你还说我在山下,所以没有看到当时的惨状。呵呵……这样清楚每个细节的人,不是你,还会有谁?”
银袄的脸色已经苍白,花阙却还是不肯罢休的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你要将罪名都推脱给你的姐姐?”
银袄许久无语,看着冷月说道:“因为我恨她。”
冷月一惊,才发现这个女子的容颜确实和自己的母妃有几分的神似。
“我们生的一样貌美,曾经都芳心暗许。我们互诉衷肠,说要嫁给我们挚爱的男子。当时的独尊帝风流倜傥,才华横溢,是我先喜欢的男子。我就曾偷偷的告诉伊岚,要她保守这个秘密。她也衷心的祝福,希望我可以得偿所愿。那时候,独尊帝微服出巡,我们见过一面,我便深爱上了这个英俊不凡的男子。他也对我另眼相看。”银袄的血液还在流淌,嘴唇的颜色已经煞白。但是一点也不能阻止她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幻想之中。那嘴角的笑靥,分明是爱恋的人才会有。
“本来我想跟随着那年秀女的名单,来做上独尊帝的秀女。但是她却在那时候刚刚被独尊帝纳为妃子,而且是最最有名的岚妃。”
“就因为此,你便痛恨我的母妃?”冷月虚弱起身,问道。
银袄一顿,才道:“当然不会仅是如此。她进入皇宫,我本想也进去。二女共侍一夫,也未尝不可。但是我在宫殿外围,跪了三天三夜,她都没有出来见我。我便知道,她是个薄情寡义的女子。当初的信誉完全不见,我银袄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相信她。”
“怎么会……”冷月摇摇头,她深知母妃不会如此的。
说到此,她才对天笑道:“呵呵,别人都以为我是为了琉璃樽而这样奔波,其实……我只是为了找一个答案而已。”
“什么答案?”花阙冷声问道。
银袄望着天,久久的凝视,才道:“琉璃樽埋葬的地方,必定是他的尸骨所在地,我只是想要知道,他的贴身陪葬是不是也有我的一份。”
她的目光此时十分的纯澈。
花阙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容颜,许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