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城官家
官子庆坐在书房里听着下面的人回报,眉宇微锁,他玩弄着手里的玉佩:“钟离缺,没想到你就这么点能耐,还以为能好好跟你玩一下,你实在令我太失望了。”
下面的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单跪在官子庆下方。
书房里只剩下官子庆一下一下扣着书桌发出的响声,半晌过后,官子庆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精光。
“盯紧点,钟离缺不可能就只有这点本事,他一定还有后手,不然钟离颉那个老东西不会把这件事件全交给他来处理。还有崔业那个老家伙,也要备着点。”官子庆充满磁性的声音缓缓从他喉间传来。
“是。”黑衣沙哑的应道,两把截然不同的声音形成显然的对比。
“她怎么样?”官子庆脑海闪过一个红色的身影,那双淡雅漠然的眼睛再次从他的脑海里划过。
“依旧是每天辰时起,亥时入睡,大多时间都会坐在花园里赏花,累了会在花园里阵子盹。绿影回报说,这几天的食量稍有增加,还有酣睡的时候也越来越多。”黑衣人晓得官子庆话里的那个她指的是谁,每次吩咐完事情之后都会问问语林苑里的那个女人情况如何。
“她还真是淡定,在那么一个陌生的环境依然如此自若的活着。也是,她本来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从第一天从暗影口中得知弱水的反应和态度之后,官子庆就暗里佩服这个女人的从容淡定。
那时官子庆才真正开始了解那个女人正如她眼里表现的那样,淡雅漠然,似乎再大的事情都不能让她变色。
官子庆有时候会怀疑她真的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吗?她身上的那份从容淡定的气质,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镇定到底从何而来。
有时候官子庆真想见识一下夏氏夫妇,到底是怎样的两个人,教出如此出息的女儿。
黑衣人没有给予凭价,他是个聪明人,清楚他的身份没有那个资格在主子面前凭论那个女人。但从心底里他真的很佩服那个女子,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女子,她的从容,她的镇静,她的淡漠,无不让他另眼相看。
“让绿影好生看着,小心照顾,要是她有个什么万一让她不要再回来了。”官子庆声音变得有些冷,他已经开始对这个女子感兴趣了,难怪钟离缺会为了她死地塌地。
“是。”黑衣人应完从后,黑影闪动,消失在书房里。
官子庆摸着手里带着温度的玉佩,微微眯着眼睛,独自喃道:“夏若水,你到底怎样一个女人?”
回答他的安静,死寂一般的安静。
日落月出,月睡日醒,时间一晃便来到两天之后。
天空灰沉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灰压压的云层随时都可能落下泪滴,路边的小贩强打着心情吆喝着,行人有心无意的挑着东西。
钟离府里,一个小厮提着衣摆急匆匆的走在长长的走廊里。
“老爷,崔家老爷还有崔大少爷带着礼物前来拜访,现在在正浩堂候着。”小厮快步走到桑园,把管家吩咐他的事情告诉钟离颉。
“知道了,先下去吧。”钟离颉浑厚的声音传出。
“崔业这时候来是什么意思?”钟离方氏听到小厮的话,微皱柳眉,脸色沉重的对旁边的钟离颉说道。
“什么意思?”钟离颉冷冷一笑,“来谈条件的呗。”
“哼,这个崔业还真当我们钟离家好欺负,前两天缺儿带着礼物前去拜访他都不见,今天倒好亲自上门来讨好处。”钟离方氏同样冷笑道。
“走吧。去看看,来者都是客。”钟离颉儒雅的放下手里茶杯,目光深邃的笑道。
同时,钟离缺从小厮口中得知崔氏父子的到来,梳理了一下衣衫便从觅园里出一往正浩堂去。
正浩堂
“崔伯父,不知您今天会上门,真是有失远迎。”一进正浩堂钟离缺便抱拳俯身,愧色道。
“缺贤侄,你这是什么话呢!大家一家人,这些客气话就别说了,倒是我们父子今天唐突了。前两天老夫和明儿出了趟门,昨儿才回来,便听夫人道贤侄到府上寻过老夫。
这不,老夫怕是有什么紧急事,今儿没报个信就寻上门了。”崔业字字圆滑,本来钟离缺一个晚辈去拜访他也是应该的,他这话把所有的不是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这样一来钟离家也就不能把心中的不满归在他身上。
“崔伯父说笑了,小子乃一晚辈晚,上门拜访一下伯父实是应该的。”钟离缺脸上惶恐,心里却冷笑道:“哼,这老狐狸还真是能装。”
“哈哈哈……老崔今天怎么有空闲到我这来磨蹭啊。”钟离颉洪厚的声音从堂外传来,接着钟离颉和钟离方氏两人出现在门口处。
“老颉啊,你可来了!”说着,崔业夸张的向钟离颉展开他宽阔的胸怀,给了钟离颉一个熊抱。
两家热情的寒暄,若是外人看到了,还真以为他们真如表面上那么融洽。
钟离颉和崔业两人坐下又东南西北的乱说一通,终于崔业把事情引到了目的上。
“老颉,听说最近你们钟离家好像遇到些什么麻烦了。”崔业在与钟离颉第三十次哈哈大笑后,终于忍不住把话引了出来。
钟离颉听完后,心里冷嘲一声:“这件事相信汝州没有哪几个家族是不知道的,你这老东西现在才听说,哼,狐狸尾巴终于忍不住了。”
刚刚还神清气爽的钟离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是啊,这次真是遇到麻烦了!”
“城西那边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刚好那段时间我都不在营城,只好书信让人前来问候几句。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老颉你想到什么好办法去解决没有?”崔业甚是关切的问道。
“这次的事情还真是要老崔你帮上一把啊!”钟离颉两眼一亮,像是末路中寻到光明一样看着崔业。
“老颉,你想说的是我崔家在丰源的那批顶级楠木?”看见钟离颉闪亮的两眼,崔业心时不禁一番得瑟和不屑,表面却装做恍然一悟。
“是啊,这次钟离家一家上上下下百余条性命都要靠老兄弟你了。”钟离颉奉承道。
一旁的钟离缺默默的听着二人的对话,嘴角扬着微笑,双眸却散着(zhe)不着(zhao)意的冷光。
崔明不是个愚人,聪明如他当然看得出钟离缺眼里时而冒出的寒意和钟离方氏眼底里的厌恶。这场对话,或都说这场戏,只有两个当家作主的人在谈得不亦乐乎。
“唉,老颉啊,这次不是老兄弟见死不救,看着你死啊。只是这批木材在早会儿已经被人买去了,现在合同也签了,订金都已经交了,就等我们过几天交货了。”崔业一脸爱莫能助加自责的说道。
“老崔啊,这次可是关乎我们钟离家的生死存亡,你不可见死不救啊。”钟离颉很清楚他这是借口,便顺着他开的道走下去。
“唉,不是老夫见死不救,实是老夫也爱莫能助啊。你也知道这商场上最看重的是什么,诚信,没有了诚信也就没有什么将来可谈了。现在这货都已经卖出,只等买方上门提货了,我再说不卖。这不是自毁名声,以后我们崔家还怎样在这商场立足啊。”崔业进退两难的说道,真是句句苦心,字字真心。
“姑父,父亲说得对,若是这件事早点知道就好了,小侄这次与父亲出去就是为了谈关于这批木材的事宜。这不,我们这头才与买家签了合同,那头就传来消息说钟离家急购大量的顶级楠木。小侄与父亲晓得个中情况这后就赶着回来了。”崔明见到堂内的钟离三人听完自己父亲的话脸色黑沉,接着加上把火,欲把钟离家再往绝路上逼前几步。
钟离颉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脸色哀沉:“难道钟离家真的要败在我这一代手里,以后我要怎样去面对泉下的列祖列宗啊。”
“老爷,您先别着急啊,事情总会有办法的。缺儿这不一直在想着办法吗?”看着自己夫君哀愁的样子,拉着他的手心痛的说道。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的话,钟离缺还真的会相信眼前那双伉俪情深的父母。看着他们高超的表演,钟离缺不得不赞叹一声,两人不去演戏实乃戏曲介一大损失。
“是啊,老颉你先别着急,虽然这次老夫帮不了你,但我相信有一个人可以帮到你。”崔业也连忙安慰道。
“谁啊?”听见有希望,钟离颉马上又有回了生气。
“买家。”崔业高深的说道。
“买家?”钟离缺低喃一声,后恍然:“你是说你那批楠木的买家?”
“没错!你知道这买家是谁么?”崔业再次故作高深的问道。
“好了,老崔你别在卖关子,快点说那买家到底是谁?”钟离颉带着些许着急几分不耐的问道。
崔业别有深意的笑道:“是幽州的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