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吧,重叔。”钟离缺转头对一旁静候的老重说道。这一举止令在场的人都感到奇怪,但想想这位老管家在钟离家做事多年,也看着钟离缺长大的老一辈了,似乎这也没什么不对。
“少爷说的是,以少爷的能力再加上少夫人的睿智心细,钟离家必会在你们的携打造下更上一层楼的。”老重哈腰恭然道。
“是么,重叔你是这样想的么?”钟离缺反问道。这话一出就让在场的人更加不知所以,皆面露疑惑。
敏感如钟离颉似乎已经听出儿子话里有话,放在桌案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那日书房里钟离缺就与他说过今天会把钟离家里的所有不稳定因素全部剔除掉,对崔柳他也做好的心理的准备,即心再难过也还是做出了决定。
然而现在事情似乎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简单,钟离颉有些不置信的看向恭敬的站在那里的老重。
“自然是。”老重答道。
“是吗?”钟离缺扯嘴轻笑,“可是我不认为你是这样想的。”
老重一副莫名的样子看向钟离缺,见后者正用一种我看透你了的眼神望着自己,微低下头不卑不亢的说道:“老奴不清楚少爷在说什么,便老奴对主子的心可是天地可鉴。”
“对主子的心天地可鉴,那重叔可以告诉缺你的主子是谁吗?”钟离缺紧紧的盯着老重,语气里含着怒气与冷意。
“少爷,有话请您直说,就算是让老奴死也让老奴死个明白。”老重也不回答钟离缺的话,说话的语气也事着不容辱没。
“缺儿,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钟离颉也被钟离缺弄得一头雾水,但隐隐的也明懂了钟离缺想要指的是什么,老重的主子不是他。
“小熙,把那些人带上来。”钟离缺对门外喊了一声,不多时夏熙便出现在正厅门口。
一身蓝色华服的夏熙面带着正色,在他身后有三个身带血迹的男女,从衣服上可以看出是一男两女。
“小熙见过姻伯爷姻伯母姻二伯母,各位姐姐。”夏熙从容有礼的向堂里的众人行礼。
“啊!这是二哥园里的丫环汀儿和洋儿吗!”不待钟离颉他们应声,钟离琵的惊呼便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正是觅园里两新丫环汀儿和洋儿,此时两人的神情已经有些涣散,双脚无力的跌倒在地上。身后那几个架他们进来的红黑衣人在放下他们之后便退也大厅,没有留在大厅里。
老重看着地上的三人,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禁握紧,有些浑浊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脑海里思绪百转。
“缺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钟离颉实在受不了钟离缺一直在这里和他玩猜奖游戏,虽然事实将快浮上水面但他还是等不及了。
“爹,这几个人是官家暗里培养的一批暗人,个个身手了得并且都死忠于官家暗组的当家人,也就是重叔口里的主子。”钟离缺的话就像一个块石头,丢进一片平静的湖里,霎时间荡起一圈圈的波纹。
“二哥你说什么!”钟离琵性格最燥,老重在钟离家的地位就仅次于这些主子们,也是府里最受尊敬的老一辈管事。如今钟离缺却说他是官家派来的做细,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琵儿,让你二哥说下去。”钟离颉肃声道。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一旁的当事人老重却没有出声辩驳,只是本来微驼的背挺直了,双眼也变得精亮起来。
“不得不佩服官老当家,原来为了今天能够推倒钟离家暗地里做了那么多的准备。这些年来钟离家无论是明还是暗的生意官家应该都比我们清楚吧,重叔。每年的三月三你都会请一天的假,说是去探逝世的夫人,其实每年的那个时候就是你把这一年来从钟离家里掌握的资料送出去。
钟离家里你应该是最隐秘的一只暗棋吧,不到时候官家是不会动用你的。”钟离缺看着一脸淡定的老重,娓娓道来。
“说得不错,少爷。凡事也要讲证据,不知道少爷说的这些话有什么凭证呢?”老重泰然自若的站在那里,对上钟离缺直直的视线。
钟离缺听后也不恼,从怀里掏出一叠纸信,交给一旁的仆人示意他传给钟离颉。
接过纸信钟离颉一看信上的内容整个人都怔住了,上面详细的写了钟离家这些年来的收入支出。新开的店铺新置的田地等等,正如钟离缺所说的那样,官家的恐怕比自己还要清楚自家的产业情况。
“这是为何?”如果刚才崔柳的事情是在钟离颉的心里戳上一刀的话,那么老重这件事情对钟离颉是个莫大的打击。
二十几年来一直陪伴自己左右,为自己管理这个家里在大小事物的人竟然是背叛自己的人。
老重看着钟离颉那悲怆疑惑的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年来钟离颉对自己如何他自己很清楚,虽然两人是主仆关系。
从前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那最时候他被派到钟离家里,任务就是接近钟离颉取得他的信任。他的任务完成得很成功,很快取得了钟离颉的信任。
此后钟离颉带着东奔西走的谈生意,到看着钟离颉结婚生子,钟离颉还为他选了个贤妻可是那人却福簿早逝。记得妻子逝世的那段时间里他很难过,钟离颉还特意到他房里与他喝了一晚上的酒。
很多时候他都忘了自己其实是个细做,但他每年是会把收集到的资料带出府交到他真正的主子。而他的主子为了让他更好的隐藏在钟离家有里,极少联系他,所以让他有些忘了自己的身份。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更早遇到钟离颉,那么他的主人就不会是别人了。
“事到如今,何来那么多的原由。正如少爷所说的,我是官家培养出来的人,当然是一心向着主子了。”老重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
钟离颉怔怔的看着老重,深邃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即使被人揭穿身份也依然镇定自若的老重,心里无由的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坐在椅子上钟离颉放下手里紧握的证据,缓缓闭上眼睛道:“缺儿这件事情既然是你发现的,那就由你来解决吧。”
钟离缺看着父亲难过的样子,心里不由的也跟着难过自责起来,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无言给予他支持与力量。
“来人。先把重管家拿下,好生看着。”钟离缺肃声说道。
站在钟离缺身后两名护卫领命前去,老重也没有做任何挣扎。弱水抬眸看向被押走的老重,只见后者脸上并没有不忿与不甘,更多的是释然。
弱水明白也许这样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在钟离府这一年多里弱水清楚的感受到这位即将年过半旬的老人对钟离家的感情。
只是世事弄人,即使他把钟离家当做自己家一样,他还是利用了钟离颉的信任为官家某取了不少的信息。
“都散了吧。”钟离方氏一脸担忧的看着旁边的丈夫,心疼得犹如针刺般。见下方的小辈一个两个的看着主位上的他们,知道现在钟离颉不想说太多便让他们散了。
“大姐,那我就先回园子里了,若有什么事情便让人传个话来吧。”钟离邓氏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给点时间钟离颉静一静,虽然心里担忧,但也明白要怎么做。
“嗯,三妹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让人找你去。”钟离方氏点头道。
钟离邓氏离开了,钟离琵也被钟离琶拉着离开了大厅。
“缺儿。”钟离颉开口叫住欲起身离开的钟离颉,“爹。”钟离缺再次坐回椅子上看着钟离颉待他发话。
“姻伯父姻伯母小熙先下去了。”夏熙知道钟离颉有话要对钟离缺说,也不多留起身便离开了大厅。
在地上的那几个人也被夏熙命人架走了。
“若水谢谢你。”钟离颉没有对钟离缺说话先反而是向弱水道谢,这让弱水有点受宠若惊,“爹,若水惶恐。”弱水眼里划过一许惊讶,轻声道。
“不,爹要代表钟离家的列祖列先谢谢你。爹知道,你有一批得力的助手,如果不是他们在复城那种复杂的地方夏家哪会还如今日般欣欣向荣。如果不是他们上次你又如何会那么容易脱险,又助钟离家渡过难关。如果不是他们今天官家的阴谋恐怕已经得手了,我们又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这一切都是因为若水你,因为有你所以我们钟离家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迈难关。
所以我在代表钟离家的列祖列宗谢谢你若水,你爹真是养了个好女儿。”钟离颉真诚的说道。
“爹,您这是折杀儿媳吧。若水既然已嫁入钟离家,就是钟离家的人,儿媳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的家在努力而已。所以爹您无需说这些话。”弱水淡淡的说道。
听着弱水的话,大厅里停留的几人都感到无比的欣慰。
“爹,若水说得对,一家人说什么谢呢。”钟离缺笑道。
“是,是,是,是爹糊涂了。”钟离颉的脸上终于寻回了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