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立刻紧张起来,西缘的声音提了起来:“怎么,你在哭?”
“你听错了!我进电梯了,一会儿打给你。”我不想他发现我的异常,急忙丢下一句话挂断电话。
回家后,我径直将自己锁进了卫生间。站到镜子前面脱下衣服,肩头的伤青紫一片,悚然映入眼帘,显得触目惊心。拿手去碰了碰,我立刻痛得龇牙咧嘴。对着镜子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放下手。没想到日思夜想了四年的人,一回来就羞辱我。不仅如此,还狠狠揍了我一顿。
可笑的是,我这么难过,却并不为自己。
一想起他之后被陆恒打的那一拳,我就忍不住微微颤抖。那个傻瓜,他为什么不躲?
那抹殷虹的血丝鲜艳夺目的挂在他的唇角,在此刻突然冲入我的脑海,来回在我面前晃动。他受伤的表情和眸中的嘲讽,让我心疼。褚西凉,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吗?我不是傻瓜。但若是你愿意,这场戏我陪你演下去。
如果,你会觉得幸福,那么我也会幸福!我咬牙甩了甩头,强行将他的脸甩出脑海。
打开淋浴龙头,热水从花洒喷溅出来。我三两下将自己脱了个干净,扬头迎上水流。水珠顺着黑色的长发流下,染湿每一寸肌肤。当那股温热柔和包裹住身体时,我感觉自己又住进了内心深处那道壳中。喟然叹息,在水流中,分不清自己是哭还是笑。
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耳膜难以忍受的鼓动着。我的澡洗到一半,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擦干身子穿上浴袍走出去。
我妈站在门口,拿着我的手机无奈的道:“响了很多遍了,估计是有急事找你,快给回过去吧!”
我拿起电话一看,上面竟有20个未接来电,还都是西缘打的。走回房间,我将门板砰的一声关上。深吸了口气,我靠在上面,开始拨他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他焦灼的声音:“豆豆,为什么又不接我电话?”
我皱了皱眉,道:“对不起,我在洗澡。”
“洗澡……”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传来他温柔的声音:“我哥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沉默了。很显然,今晚的事是他一手安排的。四个人的饭局,还真是让他煞费苦心了。
“你生气了?”他说。
“为什么?”我本来想装作不在乎。可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豆豆,和我在一起你会幸福!”他的声音听起来柔情似水,好像春日里的阳光洒在漫山遍野。叹口气,他向我坦然道:“让你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确实是我刻意而为。”
“为什么?”我依旧问。
“我需要你对他彻底的死心。而你,让我没有信心!”他醇厚的声音中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豆豆,第一次,我不在乎使用手段。即使他是我哥,也不能占据你心里的位置。”
这样的话简直不可理喻!奇怪的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还是那样的自然柔和。我的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西缘不是第一次对我表白,我却难以相信那样好的他会喜欢上我。我的手握紧了电话,涩涩开口:“西缘,让我好好睡一觉。”
“晚安。”他在那头轻柔的说。
“晚安。”我的声音听起来毫无生气。正想要掐断电话,却听到里面传来若有似无的低语,西缘缓缓的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要你知道。无论多久,我都会等着你。”
我心情复杂,扣上电话。
窗外夜幕如墨,天上星子银白,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我双手抱膝,蜷缩成一团坐到了窗台上,双眼茫然的望着外面发呆。就这样,一动不动。
不知坐了多长时间,门被轻轻推开。我妈迟疑了一下,走进来:“还不睡?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我转过头,看着她轻轻开口:“妈,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
她愣了一下,走到我的面前,握住我的手:“喜欢一个人,就是开心时会想起他,难过时也会想起他。不论多长时间不见,心里总有个位置为他保留着。那样的心情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你懂吗,豆豆?”
我抿了抿唇,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说:“妈,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好累。可不可以不要喜欢了?”
“傻孩子!”她笑着搂住我的肩膀:“人的感情如果真能这样收放自如,就算不上是有血有肉的活着了。”
我不知道原来有血有肉的活着,会是这么艰难。喜欢上褚西凉,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折磨。而我,竟不能说不要。把头埋进膝盖弯,我像个鸵鸟似的将自己藏起来。
“睡吧!”她关上灯,掩门出去,留给我一室黑暗。
我睁着眼从窗台躺到床上,失眠了。
连着好几天我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去上班,并且面不改色的在戚七和微微狐疑的目光下落座。日子过得很安静。基本两点一线,上班——回家。苏宁自从进了辰大置业营销部,就忙得脚不沾地,连和她打个照面也要碰运气。
陆恒和舒允儿已经和好了。我不清楚陆恒是怎么解释的。反正允儿再次和我碰面的时候,眼神显得很怜悯。这很让我头皮发麻,浑身打哆嗦,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变成悲情戏的女一号。
褚西凉像一缕轻烟,自从上次见过后,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于是常常发呆,好像他是我臆想出来的,而他的出现仅仅只是我的幻觉。西缘给我发过一条简讯。说我需要冷静,他在短时间内不会联系我。
我一向得过且过,以为日子就可以这样温吞吞的过下去。事实证明我只是在做梦,有些人注定没办法享受太平静的生活。短短四天时间一瞬即过,第五天时韩夜影找到了我。我惊讶于她的神通广大,于是答应在下班后和她见一面,地点就约在嘉禾大厦楼下的星巴克。
两个女人相对而坐,她爽朗的向我伸出手:“郝小姐,很好高兴再见到你!”
我并不急着伸手,细细的打量她。
她很瘦,骨骼纤细,留着一头羽毛剪的短发。巴掌脸上,一双大眼睛神采飞扬。从她的长相来看,她属于那种细致如画的美人。本应该我见犹怜,偏偏眉峰处透着好强。
这是一个事业型的女人。
我伸出手去握住她,扬眉道:“不好意思,比起你的高兴来,我只有惊讶!”
她不以为忤,抿嘴微笑,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算计。放下我的手,从包里掏出手机,她单刀直入道:“老实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有求而来!”
我靠在椅背上,冷冷的看着她。好啊!柿子专挑软的捏,是不是?丫不去找褚西凉,也不去找褚西缘,单单找上了我。难道我长得特别柔弱?我这个人有个缺点,那就是吃软的不吃硬的。苏宁嘴巴毒,用她的话说就是顺着毛摸特别受用,逆着毛摸就绝对不行。
韩夜影很快就发现我的神色变化,也不着急。她晃了晃手机,胸有成竹的道:“有蓝牙吗?给你看个东西,你一定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