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开始紊乱。西缘,这个名字跃上心头便有种温暖缠绵的感觉。这些天,我刻意不去想他。他总让我觉得不舍。似乎天生就有种让人卸下心防的本事,就连被他欺骗,我也始终气不起来。
不管怎么样,明天就说清楚吧!即使会让他受伤,也只能如此。即使不得不失去他,也只能如此。他和褚西凉长得那样相似,我却很清楚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西凉的自傲和冷酷掩饰了内心深处的暖意,而西缘,他是那么一个散发着阳光的人。只是静静的呆在他的周围,便能感受到那股温暖。
我还记得,超市那次脚伤,是他送我去的医院,是他一直紧握着我的手。
西缘,对不起。如果,一开始我遇到的就是你。或许,一切都将不一样。可是,命中注定,让我在最初的日子里遇见了他。我命里的毒,早已经深入骨髓,有如跗骨之蛆。硬要剥离,即使是我愿意,也必然会经受痛不欲生锥心刺骨的痛苦。所以,请你原谅我只能做这样的选择。
恍惚入睡,一梦天明。
梦里面,两兄弟的脸来回交错,害得我彷徨不安。西凉的伤痛和西缘的悲伤,让我左右为难。我站在中间,不管脚步踏向何方似乎都是错。于是,满心纠结,左右拉锯,恨不得自己化作一缕青烟立刻消散。
清醒过后,抬手一摸额头,竟然满满都是冷汗。
我勉强打起精神梳洗完毕,和苏宁一起去了公司。新的一周开始,辰大置业又开始进入忙乱和紧张中。营销部的争分夺秒自不待言,就连我们前台也颇受波及。秘书室扔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文件交代我们打印,还有大大小小的内部杂事要我们通知。
我把心绪投入到杂事中,每处理完一件便松一口气。时间滴溜溜的从9点划到11点半,却让人浑然不觉。
内线电话响起,正打算伸手去接,微微已经接了起来。
她没多说话,只是一声声的应着是。放下电话后,静静的看了我一刻,直把我看得毛骨悚然才开口。
“郝豆豆,手上的事情先停下来,董事长让你去他的办公室。”她用了最大的力气掩饰惊讶,却依旧被那双情绪波动的眸子出卖。
我抬起头,嘴张大成了‘O’型,忐忑不安:“董事长找我?”
“还不快去!”戚七瞪了我一眼,目光中隐含着嫉妒。
我顿时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嫉妒的?董事长召见一个名不仅经传的小前台还不知道是坏事还是好事呢!磨磨蹭蹭的从位置上起身,我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抬手叩响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我推门进去。
大片的落地玻璃映衬得室内开敞宽阔,董事长并未在办公桌前。目光在室内搜寻一圈才发现他坐在会客的休闲区,这是我第一次见大老板。他大约四五十岁的年龄,身材合度,没有中年人的臃肿。身上的西装一看就是名品,剪裁大方,很给他增添了几分成功男人的魅力。见我来了,他放下夹着雪茄的手微微一笑。
唔,一看就是个难缠的角色。
我急忙站直了身子,欠身道:“董事长,您找我有事?”
“你就是郝豆豆?”他打量我的目光充满了审视。
有话能不能快点说?我头皮发炸,却还是可耻的露出一个自认为所向无敌的微笑,狗腿道:“董事长,我是郝豆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请吩咐,我一定尽力办好!”
他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伸手一指:“倒不是我有事找你,是这小子想要借重你。”
“余澈伯伯……”对方似有些赧然。
我的目光投射过去,不由有些怔忪。
他坐在那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以致我没能在第一时间看见他。依旧是一身休闲时尚的装扮,不算张扬,却令人难以忽视。眉目清隽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神色里有几许倦意。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片刻也不曾远离。
被他这样看着,我的脸不由微微发红,但更多的却是气恼。他要见我,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吗?我的犟脾气只要一上来,就是十头牛也难以拉回来。明知道董事长还好端端坐在一旁,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扬起脸硬声道:“褚西缘,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很忙!如果是私事,不好意思,失陪了!”
“慢着!你给我站住!”在我的手快触到门把时,余澈的声音高高的扬了起来。他生气的看着我,神色凝重:“真不知道人事部是怎么把你召进来的!要都是这种素质,辰大明天就得倒闭!”
孰可忍孰不可忍!面对这种人身攻击,我的冲动却顿时偃旗息鼓。联想刚才的举动,我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有些反应过度。于是,又走回去,鉴于自己理亏在前嗫嚅道:“对不起,董事长,我确实不该将自己的私人感情带入工作中。”
“唔,坐吧!”余澈脸上的乌云稍稍散去,缓和了语气。
我大气不敢出一个,斯斯艾艾的坐了下去。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我不由悲愤欲绝,我怎么就这么没骨气!
面对我的郁闷,那个始作俑者却忍不住在对面低低的笑出了声。那笑容柔和了他的线条,渐渐从俊美的容颜里泛出柔和的光来。
他果然很难令我气起来,就是这样一个笑容令我提在胸口的气悄无声息的散了去。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悲愤了,我只觉得自己欲哭无泪。
“是这样的,我这个侄子最近在筹办画展。他听说你以前曾经做过这样的工作,所以希望你能过去帮帮他!”余澈不急不缓的道,语气里很有威压的气势。
唔!我脸上的表情跟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煞是好看。这理由是不是太烂了?我以前确实在大学里帮过学长的忙,不过就是跑跑腿打打杂,那些具体的事务根本就分派不到我的身上。更何况,比起真正的画展,那不过是学校内部的小型展览。
“我……”吞了吞口水,在余澈的目光下,我颤抖着开口,声音小如蚊呐:“董事长,要让您失望了,我想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我看就这样!”余澈彻底忽视我的人权,一锤定音:“西缘,年轻人多多努力是好事。郝豆豆这边,你不用担心。她手上的工作,我会交代其它人接过来,今天就可以跟你过去。”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我握紧拳头,脸色发白想要继续抗争。他们两人已经开始握手言别,场面非常祥和。我想我不适合破坏这样的气氛,于是决定忍到外面再去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