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出门游玩,可还尽兴?”王太傅笑着问。
“尽兴,自然尽心,耳朵旁没有了唠唠叨叨的声音,自然是神清气爽,连本王平日里讨厌的人和物也都瞧着顺眼点儿了。”皇甫君临的话让王太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知如何接话。王爷都已经说的如此明显了,他如果再装作不懂,就太失了身份。
“王爷,您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娶个媳妇儿定下来了,只是可惜小女没那个福分嫁与王爷。”王太傅说着,让跟他而来的总管呈上了几个卷轴。
“这是?”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皇甫君临不去看那些卷轴,直直盯着王太傅,脸色蓦地沉下来。
“这几位都是老夫精心挑选的女子,都是温柔美丽、贤良淑德之辈。王爷不妨在其中选一个做正妃,剩下的就封为侧妃,也好了了为师一桩心神?”王太傅无视皇甫君临阴沉的脸色笑着说,他何尝不知道女儿嫁给元皓的事都是王爷在暗中操控,但他却不以为然,不肯妥协。在皇甫君临离开京城出游之际,找了几个‘有背景’的千金小姐,画了画像,赶在皇甫君临刚回到家的时候,就送了过来。
“王太傅还真是有心。”臭老头,竟敢拿师父的身份来压我!皇甫君临太阳穴猛跳几下,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将那些卷轴,放在一边:“本王今日累了,这些画像,本王要留下来,好好鉴赏一番。王太傅,你年纪大了,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不要再来回奔波了,安享晚年才是上策。”
“多谢王爷关心。”王太傅感激涕零的夸张说着,小子,这回你可输了。“老夫只是想到王爷逝去的母妃,一定很想有一个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的大家闺秀做儿媳。”
“我选择的,母妃一定会喜欢。”皇甫君临心中恨得咬牙切齿,竟然还敢用母妃来压我!“王太傅还是回去吧,小心太累了会闪了腰。”
“既然王爷如此抬爱老夫,老夫现在就回府,也请王爷能尽快鉴赏完,给老夫一个答复。”王太傅丝毫不生气,笑嘻嘻的说。
“一定、一定!”这个老狐狸!双手攥紧,皇甫君临皮笑肉不笑的说。
“那老夫就回府了,王爷也请早点歇息,为我朝保重自己的身体。”王太傅满意的离去。
见王太傅离开,皇甫君临恨不得烧了那些碍眼的画像,看到从外面经过的元皓,大声吼道:“元皓,趁我没发火之前,你自己乖乖进来。”
“王爷,怎么了?”刚为娘子买回宵夜的元皓急匆匆的赶进来,一看到被皇甫君临随手扔下的卷轴,就知道自己的老丈人又干了什么好事。
看着王爷发青的脸,元皓想笑却又不敢笑。
“元皓,这些东西,你处理了!否则,你就等着纳十房八房的小妾吧。”皇甫君临冷笑着,留下了这一句,甩袖离开了前厅,只留下无辜被连累的某人欲哭无泪的呆在厅中。
“呜,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元皓心痛之余,只好捧着宵夜回房,找亲亲娘子疗伤了。
“尘儿,任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皇甫君临回到临尘居,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坐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个睡着的女子。爱你,已渗入我的骨髓,要我怎么可能从我的身体里把你拔除?
摸上尘儿的脸,他僵硬的看着尘儿嘴角那丝刺目的红色,好不容易的,颤抖的手指才擦去了她唇上的的红色,染了血的唇好冰冷!从心底产生出一股寒气,冰冻了他整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你竟如此对我!
皇甫君临的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整个心冰凉的如坠入万层的冰窖里。
默默地上了床,将尘儿搂入怀中,才发现两人的体温如此接近,就连自己也无能为力,更温暖不了尘儿。
“尘儿!”我该怎么办,看着你现在越来越虚弱,我好心痛!如果我可以代你痛的话,该多好!
一丝清浅的影子显现,小阎王看着相依相偎的两人,嫉妒的红了眼,却在看到自己越发变浅的影子,无奈的摇摇头,消失于空气中。
“尘儿,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皇甫君临刚睡没多久,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睁开眼睛一看,就看见尘儿已经下了床,在屏风后面换了衣服。
“你睡吧,我等会儿就回来。”尘儿安抚着,就要走出房门。
“等一下,尘儿。”皇甫君临匆忙中,连外衣也没披上,来到尘儿的身边,“我陪你去。”
“不必了。”尘儿蹙起眉,看着皇甫君临坚持的表情,“那好吧。”
就在皇甫君临就要赶上的时候,尘儿悄无声息的出手,点了他的昏穴,“尘儿。”
“为何这么固执呢?”尘儿摇摇头,手中银丝缠上皇甫君临的四肢,轻轻的放他在床上,并盖上了被子。
“我看是你固执吧?”小阎王的声音响起,在尘儿打开门的第一时间,她又看见了他,那个一直缠着她的邪魅男子。
“是要消失了吗?”看着小阎王半透明的身体,手突兀的伸出,却因想起了什么,慢吞吞的收回手。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小阎王隐下心中惊讶,摇摇头。
“就这么偷偷的离开,你不怕里面的傻子会伤心?”
“伤心?”尘儿愣住了,随即不动声色的说,“你怎么以为我要离开?”
“你不准备离开吗?”小阎王挑眉问道。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尘儿沉下脸色,眼中聚集的风暴让小阎王感到几分酸涩的滋味儿。
“不是我该管的?”小阎王冷哼一声,“我来看看那个傻子寿命几何?”说完,拿出生死簿,就要翻开。
尘儿突然出手,手中一丝银芒闪过,软剑散发着凌厉的寒气,向小阎王逼去。
“你还真出手啊,你这女人!”小阎王心中疑惑,躲开了那把剑的扫射范围,跳出两丈远,站在房梁上,“你这女人,是不敢接受现实吗?那我就偏要说,他只能……”
这次,话未说完,两根银针向他扑面而来。小阎王没有躲开,看着夹杂着风声呼啸而过的银针划过他的脖颈,留下两道泛着微痛的伤痕。她,竟然能伤了自己!?为什么!
小阎王静静的看着站在屋檐下,那道冷漠孤寂的身影,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再睇一眼她深沉如冰的眼神,小阎王撇撇嘴,“尘儿,你就那么喜爱他?”语气中透出的浓浓酸意,让尘儿微微一愣,不再说话,收回银剑,拂袖而去。
“或许,真是我错了?”小阎王苦笑一声,捂着疼痛的脖颈,那身形更浅上一分,淡如薄烟的身形消失在靖王府中。
尘儿站在竹叶上,看着寂静无声,一片黑暗的庄园。
这里才是她熟悉的地方啊,本来以为这一生就在这里安静的度过一生就行了,没想到在就要离开这个人世的时候却蓦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了难以割舍的人。或者,常欢,你嘴上说的不愿再碰感情,其实你的心里深处还是在偷偷期望着,期望着有一个能让你寄托所有感情的人出现,不管这人是男或是女?
落在无尘居里,推开其中的一扇门。她离开后,这里似乎从没有人进来过,但是,依然保持着干净整洁。
尘儿的手轻拂过桌面,半点不沾尘埃。
走到药柜前,熟练的拉开抽屉,取出几种药材,这些分量应该够了吧?
她只有一夜的时间。
银丝划过,从她手腕间滑下滴滴的红色血液……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药圣蹙了眉,担心的问着面前语出惊人的冷若尘。
“这样不是最好的吗?”冷若尘的唇划开浅浅的笑痕,“你不是也才遇到我这一个体质特殊的药人吗?”
“但是?”药圣狠狠的拧紧了眉头,紧紧盯着面前古井不波的小女孩儿,她还是个孩子啊。
“药人很珍贵的,不是吗?”冷若尘冰冷的声音一再响起,药圣已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药人,可遇不可求,但是他还没心狠到,拿自己疼爱的徒弟试药的地步。
“这样即可了却你的心愿,也能帮雪儿治病。对双方都有益的事情,我又何乐不为呢?”尘儿笑道。
“看来,我是说服不了你了?”药圣再问一句。
“你能说服得了我吗?”冷若尘反问。
药圣怔住,半晌才讷讷的回答:“我的确是说服不了你。”
画面一转,药圣躺在床铺上,因为毒药的侵蚀,如今的他已在弥留之际。双颊苍白,一双水润的薄唇变得干涩皲裂,那头柔顺的乌发也在一夜之间染上了点点的银丝,而只有那眼窝下陷的眼睛里还有丝不肯湮灭的神采。仅几月的时光,药圣就苍老的如六七十岁的老人,冷若尘心有不忍,如果时间再长一点儿,再等几日,炼成了药人,她就能救得了师傅了。“答、应我……不要再执着成为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