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夜雅媛便从衣袖抽出一枚如鸡蛋般大小的铜质暗器出来,那是她离开南城灵山之前,姚蔚蓝交给她防身用的暗器!她将那枚铜质暗器指着常依言,冷声道:“常依言,你对我无情,也休怪我今日无义!”
说完,她再没有任何迟疑,就按下暗器朝眼前还未回过神来的女子发射过去!
银针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常依言的左肩上!
常依言的左肩一阵生疼,她厉声尖叫了一声,捂住了肩膀,双瞳瞪得老大,惊声道:“夜雅媛,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已经中了银蛇毒,”夜雅媛看着眼前惊恐的女子,心内突然燃起一阵的快意,她淡淡道,“此毒乃是姚家的独门秘毒,普天之下唯有我才有解药。七日之内不解,你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一旁的蓝玉怔怔地望着这一幕,也吓得面如土色,却不敢有任何举动,只怕夜雅媛也记恨地给她施毒!
“你想要我死?”常依言忍住肩部传来的剧烈痛楚,她万万没有想到,才一个多月不见,往日手无缚鸡之力的熙王妃,居然会多了使毒这门招数,居然会对自己施毒!她咬牙道,“你好狠毒!”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夜雅媛看着常依言狰狞的面容,冷冷道,“我知道你和太后私交甚好。你只有七天的时间,若是五日之内,夜家能无罪释放,安然无事的话,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得了我吗?”常依言闻言,心内虽然很是惊慌,却还是故作镇定,“皇宫里医术高明的御医无数,我就不信会没有人解不了这个毒!你现在已经是朝廷缉捕的要犯了,若是太后知道你回京了,只怕你插翅也难飞了……”
虽然这样说,肩部传来陌生的痛楚,还是让她心慌不已!
“你若是不信,尽管可以一试……”夜雅媛从她换乱的眼神看出了究竟,于是浅浅笑道,“常夫人,我只给你五天的时间。五天之后,若是夜家不能无罪释放,你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言毕,夜雅媛又眼带笑意地瞟了脸色苍白的常依言和她身后惶恐不安、愕然无声的蓝玉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你什么时候给我解药?”眼见夜雅媛就要离去,肩部传来的一阵剧痛让常依言惶恐地开口问道。
“等夜家安全了,我自然会给你解药……”夜雅媛冷冷地丢下这一句话,便快步地离开了,留下那两人在远处,叫苦不迭!
夜雅媛离开白马寺后,行至一个偏僻的胡同处,想起方才常依言说的话,便从一户农户的农妇那里换了一套旧衣裳,而后行至无人处,她将头上的发髻弄乱,又从地上抓了把泥土,将自己的脸上弄脏——
万事还是小心为妙,她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若是真的落入官府之手,只怕一切都完了!
她将自己弄成一个又脏又邋遢的模样,方朝城北的方向走去——
她要去落月山庄,找南宫俊,完成她此行的使命。
落月山庄她并没有去过,也是听了姚蔚蓝的话,才知道原来皓月门在京城,还有这样一处秘密的府邸。
城北位数郊区,一路有些荒凉,落月山庄坐落的位置有些奇异。它坐落在城北最闻名却也是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陵区——
城北是京城的坟区和皇家的陵墓集聚地。
大概也是为了怕引起官府的注意,故而选在那样一个不祥之地吧!
夜雅媛一路小心前行,路上除了遇见一些赶路的行人,一些去于山砍柴的樵夫,还有一些行事匆匆的官兵。
她这副妆容,自然是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的。
夜雅媛不由庆幸自己临行前的谨慎,否则她一个衣着整齐的女子走在偏僻的城郊,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也是很难的。
然而她始料未及的是,当她行至姚蔚蓝告知她的地址时,却只发现那不过是一座荒凉落败的破旧居。台阶上生了苔藓,上了锁的大门紧闭,锁已经生锈了,门梁上还有蜘蛛网……
一副落败寂静的迹象,这样荒凉的地方,怎么可能是皓月门的秘密而又豪华的聚集地落月山庄呢?
正当夜雅媛失望不已,准备要离去的时候,却突然见远处走来两个人,夜雅媛心内一惊,忙低下头,准备朝右拐离去。
这时,却闻倏地一声,一个人影早站在她的身前,那人身着浅黄色衣服,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身前蓦然多了一个身影,夜雅媛忙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年面如冠玉,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眼里却流露出一股与之年龄不符的杀气来,她心里不由一惊,有些害怕,一手早已握住了藏在袖口处的暗器,一面虚心道:“我……我迷路了,才会走到这儿来的……”
“迷路?哼!”那少年似乎不信夜雅媛的托辞,狠狠地盯着夜雅媛的双眼,满是质疑,“这样的偏僻处,除了死人,是没有人会来这儿的!”
夜雅媛闻言,心内一怔:听他话里的意思,莫非他要杀自己灭口?
果不其然,正当那少年就要朝夜雅媛伸手出招时,方才同他一起前来的另一个人,突然叫住了他:“小五,住手!”
夜雅媛闻声,心内一颤,准备掏出暗器的手,不由怔住了!
这样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清脆有力,铿锵震耳,在这样静寂的地方响起,显得格外的诡异。
小五闻言,也忙收回了手,略显惊愕地望着不远处的男子:“少主……”
夜雅媛心内的思绪早已是汹涌澎湃,她紧握双手,极力遏制住自己复杂的思绪,低垂着头,却是一语不发。
小五就这样看着自己那俊美无俦的少主,脸上满是欣喜却同时带着忧伤,说不清的诡谲眼神,慢慢走至那看似风尘仆仆的邋遢女子跟前。
一步、两步,他缓缓地走向她。当两人仅有一步之遥时,他终于顿住了脚步,方才欣喜的脸色却在望着眼前女子身上破旧的粗布衣裳,还有低垂的凌乱的发髻后,顿时变得有些自责、难过,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愧疚,他双唇嗫嚅了一番,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望着她。
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他深情地凝望着她,她却只是低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神。她只怕,自己一抬头,见到他俊美无俦的面容,见到他看似诚恳清澈的眼神,不会像往日那样欣喜,却会觉得讽刺,她怕自己没有办法遏制自己的感情……
良久,还是他先低了头,叹了口气:“小媛,对不起……”
“对不起……?”夜雅媛听见这句话,却只想起那日在南城的丛林,他在危难关头对自己离弃,心内顿时多了一片说不出的伤痛。他当日那样抛下自己,对自己的生死不管不顾,姚敏派人火烧丛林,他也不担心自己会命丧丛林吗?他不知道他那样丢下自己,却害自己受尽了多少的苦难、胁迫和委屈?现在他再见了自己,居然就只有这样一句轻微的‘对不起’?然而可笑的是,夜雅媛现在,却也没有办法去追究当日的是非对错了,因为她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向他要当日的解释情由,要同他再续前缘,而是为了……
“俊哥哥……”夜雅媛抬起头,满是尘埃的脸色,却掩不住她灿若明珠的双眸,盈盈若水的眼眸里,满是忧伤和委屈,让人见了一眼,便不由地心生怜惜。
“俊哥哥……”她再次幽幽地开口,这样亲昵的称呼,明显让眼前的男子愣了一下,她浅浅一笑,带着几丝的苦涩的同时,带着几丝的委屈,“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我不怪你……”
她不怪他,因为他有他的立场;只是,她不能原谅他。不能原谅他的多情,更不能原谅他在紧要关头的无情。
“小媛……”南宫俊闻言,果真有些懵了。这段日子以来,他曾在心中想好了他们千万种可能的相遇场景,也曾设想过当他们再次相遇时,她可能对他的冷眼嘲讽或是恶语质问,却万万没有想过,宽容如她,居然只有这样轻轻的一句“我不怪你……”……
她不怪他,可是,他又怎么能够原谅自己?
那日芯紫中毒,他情义难两抉的情况下,忍痛选择先救助了几近中毒身亡的芯紫。他本想将芯紫送回皓月门之后,就返回丛林去找夜雅媛和她刚出生的女儿,却未料到,再次被母亲姚敏所挟制,当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身在京城的落月山庄了。回京后,无法脱身的他也曾找人探寻夜雅媛的消息,却只传来说,夜雅媛母女已经不在丛林,也不在皓月门了,四处寻访不得,他只能默默地祈祷,她们应该是脱险逃离灵山了,并一面派人继续寻找,却仍是久未有音讯,他心内牵挂着她,愧疚失落,终日也是惶惶不乐,却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遇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