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个回合,勇悍绝伦的南勇便被尚儿斩杀当场,一连斩杀多名守城士兵的敌军恶魔校尉在大公子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城楼上,守城士兵顿时爆发出惊天地的欢呼。
端木大军惊恐的立在那里,亲眼看到自己的校尉被刺穿咽喉。
主将阵亡,在治军严厉的端木大军内他们也要被处斩的,逃命,是此刻唯一的出路,数十个端木士兵疯狂的涌上了身后的云梯。
城下,金锣之声响起,先锋主帅已死,只能立即收兵,攻城的端木大军刹那间如潮水般退去。
尚儿来不及多想,挥舞着听风剑奋力斩杀城头上还在负隅顽抗的敌人,只是视线所到之处,总觉得少了什么似地,环顾四周,遍寻不着常伴自己左右的那抹琥珀色的孤独眼眸。
城墙的一角,身受重伤的常孤被三四个侥幸爬上城头的敌人团团围住,俊颜之上满是疲惫和孤冷,他身上的血正在急剧的流逝,手中的银枪沾满鲜血,分不清究竟是他的还是他斩杀的那些敌人所流。
“让开!全都让开!”
尚儿看着堵在身前的守城士兵不由大吼,如杀神降临一般冲向常孤,士卒们不由朝两边散去,中间立刻空出一条通道。
听风剑出,尚儿举剑横空劈飞正要砍到常孤身上的一把巨斧。
哐当一声,常孤暗淡的眸子因尚儿的出现,蓦然明亮,看着她如天际之星降临在自己的身边,一股奇异的暖流涌遍全身。
当他自己都要放弃的时候,大公子却没有放弃他,他第一时间赶来救自己,一直以为,他是孤独的,却原来还有人关心着他。
“起来!不准死!”
看到常孤瞬间明亮的眸子,尚儿心下一松。
大步向前搀起他,尚儿大口的喘着气,面色苍白疲惫,经过数轮致命的拼杀,她的力气将要耗尽,纵使她有过人的本领,也敌不过体能如此的消耗。
城头,一只裹着寒风呼啸而过的冷箭直冲尚儿而来。
待众人发觉之时,那箭已经直直的刺入尚儿手臂。
尚儿闷哼一声,身子软软的朝一边倒去。
“保护大公子!”率先反应过来的诸葛允大喝一声,面容瞬间冰封,拨开众士兵朝尚儿快步跑来。
“大公子……”常孤骇然,伸出没有受伤的手臂扶着尚儿逐渐瘫软的身子。
“放手!把她交给我!”诸葛允痛心的看着眉头纠结的尚儿,一把将她从常孤怀中夺出,打横抱在自己身前。
诸葛允抱着尚儿迅速跑下城楼,痛苦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尚儿……坚持住……”没有人能听清他的呼唤,一如没有人了解他此刻的心情。
城下,端木大军已经撤兵,城楼上到处是敌军的尸体和瘫坐在地的守城士兵,尚儿微眯着眸,胳膊的痛已经麻木,看着昏暗的天际,方才发觉,原来她已经坚持了如此长的时间……
“军司马大人,请放我下来!”抬头对上诸葛允若水的眸子,尚儿心中某处微微一颤,声音却带着一贯的疏离。
“不!”狠狠地拒绝了她,诸葛允将她更紧的抱在前身,他不放手!绝不!
他错了一次,岂能再错第二次!
碰的一声关上房门,诸葛允将尚儿小心的放到床上。
“我这里有金疮药,你脱了铠甲,我替你上药。”
“不用,你出去,我自己来!”尚儿盯着那只羽箭,一手握在上面,不待诸葛允回神,已经生生的拔出了那只羽箭。
“大公子!”
鲜血喷溅之时,从城楼上赶下来的常孤踉跄的冲进了屋子。
“常孤,你的伤怎样?”尚儿此时气若游丝,面色苍白,脸上血迹斑斑,颤抖的右手轻轻松开那只羽箭。
“我没事。”常孤紧咬牙关,缓缓的蹲在尚儿面前,到了这种时候,大公子还这么关心他。
心中,涌动着一股奇异的暖流……
“你想血流而死吗?!”诸葛允大喝一声,丝毫不顾及常孤在场,绝色的面容此刻满布阴云,飞快的拿出金疮药,隔着铠甲疯了似地洒在尚儿流血不止的手臂上。
“常孤,你出去!我要给大公子疗伤!”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句话,诸葛允深知,要想给她好好上药,必须让她脱掉身上的铠甲和衣服才行。
“军司马大人,你让我留在这里吧,我会治疗箭伤,你让我照顾大公子吧!”常孤捂着自己受伤的肩窝,执拗的看着尚儿。
“常孤,你出去。”尚儿深呼吸一口,缓缓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因为失血过多,嘴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大公子……”
“出去!找军医给你包扎!你想死掉吗?你死了我身边连一个贴身护卫都没有了,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尚儿说完咬紧下唇,既然痛的不想懦弱的呼喊出声,只有紧紧咬住下唇,任牙齿扎入嘴唇,渗出丝丝殷红。
“是,大公子。”常孤眼神黯然,乖乖起身,刚刚俯身仰望大公子的时候,那清秀的面容、清透的眸子让他的身体有种莫名的悸动,好似从不曾看透大公子一般。
常孤前脚刚刚离开,诸葛允便大力关上了房门,如发怒的雄狮一般扑向尚儿,大手颤抖的撕扯着她胸前血迹斑斑的铠甲。
“诸葛允!别逼我动手!”
“是你先逼我的!”
“啪!”
响亮的一巴掌,狠狠地甩在诸葛允的脸上。
诸葛允愕然,呆愣的站在那里,双手慢慢缩回,没有去摸自己红肿的面颊,此刻,他的心,比任何地方都痛。
“滚出去!”尚儿抬起自己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大力将诸葛允推到一边,苍白的面颊泛着病态的潮红。
“尚儿……”
“我让你滚出去!你没听见吗?!”尚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狂吼着,发丝凌乱的贴在沾满鲜血的脸上,清透的眸子冰霜凝结。
“我只想帮你……难道……”诸葛允轻扯嘴角,喃喃的说着,身子无力的靠在身后的柜子上。
“不管你想什么,我都不会接受!你不想我耽误疗伤的话,就马上出去!”
尚儿微微喘息着,刚才那一巴掌用尽了她的全力,如果诸葛允还不出去的话,她肯定会支撑不住的。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倒下……
“我知道了,这是金疮药。”痛苦的闭着眼睛,诸葛允将药瓶和干净的布条轻轻放在床边,“还有……”诸葛允睁开那双仿似沾满雾气的眼眸轻轻的看了尚儿一眼。
“快说!”尚儿柳眉紧皱,强提着一口气,艰难的支撑着。
“我去你房间给你拿件干净的衣服,你涂药的时候记得把束胸解开,否则血液不流通,影响恢复。”
诸葛允说完轻柔的退出了房间,黑瞳深深地染上了化不开的忧愁。
尚儿来不及多做思考,眼前眩晕一片,伸手解开身上厚重的铠甲,里面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手臂流出来的血一直延伸到她的胸前,束胸的白色丝绸也沾染了斑斑血迹,如同无数朵红梅盛开在她白皙的胸前。
尚儿用布条擦洗干净受伤的手臂,倒上金疮药后,强烈的药物刺激,让她全身都在颤抖,心脏扑通扑通的仿佛要跳出来一样。
缠上布条后,尚儿已经虚脱的没有一丝力气,斜靠在床边,没受伤的手臂轻轻解着束胸,胸前的暂时释放让她的身子轻松了许多,耳边,蓦然回响起诸葛允临走时说的话。
在这军营之中,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身……
一丝苦笑溢出嘴角,她不知道,究竟自己怎样的决绝才能让他放手?
一年前,他们相遇在梨花树下,如今,即使他们都活着出去,也不可能再去看那片梨花海了……
“叩叩!”门外响起轻柔的敲门声。
“我去你房间找了件干净的衣服送过来,放到门口了。”诸葛允沙哑的声音传入尚儿耳中,接着,门口又响起他离去的脚步声。
“诸葛允……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不过……这可能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了。”尚儿微闭着眸,身子无力的倚靠在床边,她的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诸葛允绝对不会答应的绝对。
常孤房内
“大公子,你要夜探端木军营?”常孤蓦然起身,吃惊的看着尚儿。
此时的尚儿一袭黑衣黑裤,头发高高的束起,典型的夜行人打扮。脸上的血迹已经擦干,灵动秀气的面容透着坚决。
“对!并且只我一个人去。”
尚儿毫不掩饰她的决定,只有夜探敌营,才能为接下来的突围赢得最有力的情报。
守城的士兵已经死伤四百,剩下的六百悍卒只能应付一个白天的时间,若想争取时间让义父他们渡江,只能通过夜袭,烧了端木靖轩的粮草,断了他的后路,方能成功拖延三天以上。
“大公子,常孤是负责保护大公子安全的贴身护卫,大公子到哪里,常孤就到哪里。常孤绝对不能让大公子一人前去。”常孤急忙跪在尚儿面前,抬头仰望着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