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想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却发现声音抖得厉害,霍紫兰快速地拉起被子盖住裸露的身体。就在她想理清这件事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了一道危险的气息正在一点点向她接近。
抬起头看见朱启的霎那,朱启伸出的手已经牢牢掐住她的纤颈。“霍紫兰,你竟敢背叛我。”心好像被成千上万的蚂蚁啃噬着,疼得朱启越发狂乱起来。
同一时间,回神的李勇一见朱启狠掐着霍紫兰的脖子,顾不上自己光裸的身子,腾地起身抓住朱启的胳膊求道,“爷,这件事是误会,您听我说啊,先放开王妃,您先放手。”
朱启却置若未闻,掐住霍紫兰的脖子一点点向上提升,这时,霍紫兰的脸色已经渐渐转青。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仍然一脸傲然,面对死亡没有一点的恐惧。
脸色越发的呈现青紫色,死亡在一点点逼近,曾经,她是脍子手,在人间扮演死神的角色,现在,当死亡来临的时候,她反而觉得释然。她的生命本就是一种罪孽,死亡之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
与霍紫兰的一脸平静相比,朱启越发地狂乱起来。突然,手一松,放开了她,改而拽住她的头发,“霍紫兰,你想死是不是?我就偏不让你死。死太容易了,你也解脱的太快。与之相比,我更喜欢半死不活地折磨你。”
霍紫兰无惧地注视着他,眼中清澄不再,剩下的只有无止境的恨。又一次,他再次将她推入怨恨的深渊;又一次,他的不信任击垮了他们之间的牵系;又一次,她的心承受千疮百孔的历练。
“够了,朱启,真的够了。”好像是在对他低语,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话,霍紫兰的唇边忽而溢出一抹凄美的苦笑。
这时,李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声哀求,“爷,您不能凭这些表面的东西就定我们的罪,这件事很显然是有心人的阴谋。如果您不分青红皂白就定了我们的罪,不就称了那个阴谋人的心意吗?请爷明察。”
发生了这样的事,李勇却还是一脸坦荡,丝毫未有任何心虚的征象。霍紫兰亦然。只可惜,一心认准被背叛的朱启看不到。
“来人,将他们俩给我压入大牢,留待他日审讯。”
无情的声音像一桶冰水,彻底击碎了李勇的期待。他死不足惜,霍紫兰却不能这样不清不白地受罪。
“我随爷征战十年有余,这些年过去,爷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您明断是非,心绪澄明,没有任何阴谋可以在您眼前滋生。可惜,现在,那个英明神武的爷不见了。我只看到一个被表象迷惑的可怜男人。我是仆,爷是主,您要我死我就死,要我生我就生,我这条烂命本来就是您的。可是,王妃她是您的女人,是您珍视爱护的女人,连解释都不听就定她的罪未免太不尽人意了。请爷明察。”话落,磕头,起身,穿衣,所有的动作都一气呵成,然后,李勇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死都不怕,刑囚又算得了什么?
霍紫兰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不再看朱启一眼,心已死,再没什么牵挂。随即,毫不迟疑地走了出去。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朱启清楚地看到霍紫兰脸上的笑,像来自地狱的使者,她的笑给人绝意,象征永别……
永别?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朱启用双手蒙住脸,想要隐住悲伤,却被指缝间经营的液体占了先机,将他出卖。
心痛得无以复加,如果失去是被注定的,又为何要让他得到?他是个贪心的傻子,在爱情里畅游了那么久,享受到拥有的喜悦。如今,失去来得如此匆忙,叫他如何接受?
靖王府中发生的大事,很快经有心人的渲染,被弄得人尽皆知。靖王府的侧王妃与一个将军有染,被靖王爷打入地牢的事,成了市井家常的笑谈。
听闻,那对奸夫****已被处决;听闻,那个女人已经怀了孩子,是谁的种不得而知;听闻,靖王爷伤心欲绝,足不出户,想来,是很喜欢那名女子才是;听闻,京城众女听到此等憾事,纷纷凑到朱启眼前,盼能得他亲睐,或飞上枝头当凤凰,或嫁进皇家做主子。
众说纷纭,究竟事实如何,没有人去在意,人们享受的只是推敲的乐趣而已。
比起市井小民的津津乐道,王府里的下人就辛苦多了。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人人自危,哪还能推敲什么?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王爷每天与酒相伴,不喝得酩酊大醉不甘修。喝醉了,就把他们所有人都赶出去,他自己则是安静地呆在房间里,任悲伤将他席卷、淹没。
北苑中,不同于其他几苑的不安气氛,她们这里可是一片喜气祥和,乐不思蜀。
婉君叫来金玲,将一串珍珠项链扔给她,“赏你的,这次的事,你做的很好。”
“谢王妃赏赐。”将珍珠放进衣袖里,金玲笑得一脸谄媚。
“不知道那个霍紫兰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想去看看,又碍于王爷,不能去。要知道我可是想她想得紧呢。”捻起一粒青梅送入口中,明明是酸涩的小吃,怎么现在吃起来这么甜。嗯,好吃。
金玲诡秘地看了她一眼,冷笑在心中。如今心头大患已除,下一步就是如何接近王爷进而得到他的钟情。只要得到朱启,她立刻要做的就是除掉这个笨女人。哼,到那时,朱启只是她一个人的,只是她的。
同一时间,李智在馨月斋附近焦躁地踱来踱去。老哥被打入地牢,未来不知命运如何,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多番想向爷求情,无奈,爷房间的门始终紧闭,除了送酒的下人,谁都不见。
等等,送酒?
门吱呀一声开了,送入一室光明。习惯了黑暗的朱启急喝一声,“关上门。”
来人吓得一哆嗦,忙关上了门。
待眼睛习惯了室内的黑暗,来人才敢上前,将手中的酒坛放在地上。忽而看到地上躺着个人,吓得他又是一颤。
定睛一瞧,竟然是王爷,忙将他扶起,搀到床上躺好,再盖上被子。末了,床上的人传出均匀的呼吸声,来人不自觉地长叹一口气。究竟,这种苦痛什么时候是头?
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李智将头贴近门板,燥郁的情绪快要将他也击垮了。眼看着爷过着这种非人的生活,地牢里,还关着老哥,不知怎么样了。究竟,他该怎么做,或者说该做些什么才能挽救这种颓势。
就说嘛,当初就不该将那个可恶的女人留在府中,没有她,他们也不会这么惨。真不知道她有什么魅力,会让爷和老哥的魂都被她勾了去?果然,女人是祸水,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唉……
暗无天日的地牢,嚣张跋扈的老鼠,霉气冲天的气味,想不到这就是她最后的归依。
霍紫兰坐在地上,双臂环膝,将脸深深埋在腿上。过去,做了错事,她曾多次被义父关进这样的地方,没有声音,没有生气,一切的一切都凄寂地可怕。可她并不怕,没有在乎的人,不懂什么叫寂寞,自然就不把这份凄楚放在眼里。
现在却不同。当孤寂一次次将她吞噬,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尚在人间。四周的氛围很恐怖,死在这里的冤魂一定不计其数吧?
就这样死去吗?死了就不再有痛觉,死了至少还可以做个坦坦荡荡的鬼,死了就可以埋情于地下,再也不要拾起它。再也不要……
李智悄无声息地来到地牢,趁着门口的守卫不注意,一个突击,将他打倒在地,随即迅速搜出挂于他腰间的钥匙,快步走向地牢深处。
霉屑的气味充斥鼻息,李智嫌恶地蹙紧浓眉。不仅如此,这地牢里连个灯火都没有,他要如何找到老哥?哎呀,不管了,一个一个找吧。
凭着练功者异于常人的超高视力,找到第四个地牢的时候,李智终于看到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老哥。怕被其他人听见,李智很小声地叫了声,“哥……”
耳力极佳的李勇听到声音却误以为是四周的老鼠,不禁气恼地斥道,“孽畜,滚开。”
闻言,李智的脸上瞬间冒出三条黑线,气怒之下忘了控制声音,“老哥,我来救你,不感恩也就算了,还骂我,太不人道了吧?”
一听,李勇瞬间自地上弹起,来到铁门前,一看,不是幻觉,真的是李智,不禁激动地问,“你怎么来了?”
李智翻翻眼睛,“能不来吗?你可是我老哥啊,我能不想法救你吗?”
闻言,李勇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激动的情绪不再,整个人都变得死气沉沉的。“不是爷派你来放我出去的吗?”
“当然不是,你闯了这么大的祸,给爷戴了顶绿帽,他怎么可能放了你?”都睡到人家女人的床上去了,还妄想王爷能放他,老哥这份天真真叫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