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文博嘴角几动,什么叫估且算是!但看她一脸虔诚双手合十,也被她所感染,亦向西方闭眼合十。
“阿姨,虽然我从未见过你,也不知这后宫中的恩恩怨怨,不过,我却想着,就算是真有什么恩怨,也应该算是两清了——至少有人将你的孩子抚养到大,而且各个看上去都算得上是大帅哥,有才有貌,老大也算得上是一个好君王,可惜以我的观点来看,风流了些,女人多了些;老二呢,算是一个好王爷吧,不过,以这里的人来看,他算是老大不小还没有正室的人;太后呢,身体不怎么好,可能过不了多久也会去跟你团聚了;至于皇室里的其他人,我也不太了解,就不跟你说了。”杜晓月念念叨叨,“至于我呢,如果你现在真的在佛祖身边,麻烦你告诉他,我有点想家了,如果能像来时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就好了。”
谈文博初听着杜晓月的话很是想要笑,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真的快不行了吗?“晓月,告诉我,太后的身体是不是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还有,为何要给佛祖说你想家了,什么叫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回去?”站到杜晓月的面前,谈文博不解地问——她的话,仿佛她随时准备着消失在这个世上一般!
杜晓月正眼看着谈文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真的关心她,就自己去看看她吧!而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一个过客——天下间,谁不是历史里的一个过客?太后亦是这样,就算她年轻时做过什么荒唐事,做错了什么事,她已经受到了良心上的谴责、身体上的折磨了!何况她用尽心思将你们弟扶上了最高位,甚至她本欲帮着你哥将朝中之事平定下来,只可惜,她已力不从心了!所以,请你不要再‘恨’她了——为一个只是生了你却没有养过你的人恨一个虽没有生你却养大了你的人!常言道,生母无养母亲,何况她还是你的姑母!不管怎么着,她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有机会,你还是与她见个面,打开心结吧!”
“这是她让你说的吗?”谈文博面无表情,不冷不淡地问。
“不是!”杜晓月摇头,苦笑一声,“算是我多事吧!我只是想说,有些人、有些事只有在失去后在知道去珍惜!”以前,杜晓月对全家庭的活动一点兴趣也没有,家人外出玩时杜晓月在睡觉;现在,不想睡了,睡‘醒’了,却已经没有机会了!“我只希望,在日后的某一天里,你不会后悔!”
谈文博沉默了,没有任何表情地沉默。快到午时的太阳特别毒辣,犹如一把尖刀,一点一点地刻在肌肤上。“你怎么会有如此感触?难道在你的身上,有着另外的过往?”谈文昊忽然抬眼,看着杜晓月的眼,她的眼中带着不可诉说的伤痛、失落,脸上现出的沧桑绝对不会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所有的——就算她很聪慧,就算她比一般的人看得深看得远,但是,情感这种东西,一定要经历才会知道这其中的悲喜。
“没有!”杜晓月下意识地反驳着,可话一出口,泪水又在眼中打着转儿,用衣袖抹了一把眼角,紧抿着唇,淡淡地说着,“有些事,你们永远也不会懂!”
“你累了!”谈文博轻轻一叹,“我也累了!”
“哈!看在我们同病相连的份上,拥抱一下,大家相互鼓励吧!”此刻的杜晓月,只是想找个人抱抱,拍拍肩,说一句没事,明天的太阳依旧会灿烂!
夏季的天气是善变的,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但下一瞬可能会是狂风暴雨。
当杜晓月被突如而来的大雨打湿全身,却心神气爽地回到昭阳宫时,已是午后了。踏入昭阳宫的大门,杜晓月首先是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平日里的氛围:昭阳宫里的宫人都曾一字排在檐台前,低头顺眉,红绸默默地站在寝殿处,眼向外望时亦向里屋里望着!
“红绸、秀儿,你们怎么啦?”杜晓月边拭去满脸的雨水,边责备着,“有你们呆愣傻站的时候,怎么着就没想着给我送把伞来?”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红绸先是怯怯地看了里屋一眼,再是即高兴、又担忧地对杜晓月说着,“小姐,趁着皇上还没发现您回来了,快去将湿衣服换下来,先去见皇上,过一会儿红绸再为您送洗澡水来。”
“皇上来了就来了,用得着这个样子吗?”杜晓月轻敲着红绸的头,笑着反问,“他每天都来,怕什么怕?”
红绸一听,急了:“不是的,小姐,皇上也是刚来不一会儿,呃是在下雨前来的,而且脸色很差,一来后就命令昭阳宫的全部宫人站在廊子上,不准动。”
呃……他这又是唱哪出戏?没事跑到昭阳宫里来生什么气?“好了,你们都先退下吧!”杜晓月笑着向宫人们招了招手,可宫人们不为所动,杜晓月也知他们是惧于谈文昊的命令,遂正了声,“本宫命你们都退下,难道本宫的话都不听了?”
可惜,宫人们依旧不动,红绸轻声地在杜晓月身边耳语:“小姐,皇上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走!小姐,红绸瞧着皇上似乎在生您的气,您一会儿进去后还是小心一些较好!”
“生我的气?”杜晓月重复一声,满是疑惑,怎么可能?自己做了什么事值得他生气的?难道是因为今日的那道表谏?如果是,那自己就认了,反正送表谏的目的就是想要刺激刺激杜康永。“好了,你们退下吧!出了事,本宫担着!”
“你还是先担着你自己吧!”谈文昊的声音忽然间从里面传了出来,冷冷的,透着些许怒气,“还杵在门口处做什么?进来!其余的都给朕退下,十步之内没朕允许不准靠近!”
红绸、秀儿领命退下,走时还不忘给杜晓月一个保重及担忧的眼神。杜晓月没多大表反映,抬起脚就进了殿,殿里比外面暖和多了——站在门口处有冷风吹来,还真是挺冷的!
进门后,抬眼就见谈文昊斜靠坐在凉榻上,冷眼瞪着自己,依旧可见丝丝怒火在隐隐地燃烧着。见此状,杜晓月轻咳了一声,才慢慢地开口了:“皇上有何事?”按着常理,这会子他应该是在暖心阁或是御书房里披折子或是休息的。
“无事就不可以来昭阳宫了吗?”谈文昊端正身,不愠不火地反问,“还好朕来了,否则还真不知皇后想瞒朕到几时呢!”
“我瞒你哪件事了?”杜晓月不知道自己是踩着他的哪颗地雷了,他这样怪里怪气、没头没尾的问题让杜晓月有种猜不出摸不透之感!“阿嚏!算了,如果不是很急的事,你请先回避一下,我换件衣服再跟你闲扯吧!”杜晓月捂着鼻子,闷着声向里间的衣橱走去——全身的衣服几近湿透,还好这宫女服不透明,否则早就走光了。
“你在赶朕走?”谈文昊忽地掠身到杜晓月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满面的怒气亦没有压制,上挑的又眉犹如利剑一般,低沉的声音里全是满,“皇后,你可别忘了,在这皇宫里什么事都由朕说了算!”
“嗯,是你说了算!行了吧!”杜晓月一心中想着换衣服,就算知道现在的谈文昊是怒火中烧,却不想理会——这会子如果硬碰硬,只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可以吃!“拜托,全天下都是你说了算,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带着敷衍的声音向谈文昊说着,同时漫不经心地绕开他,走另一条道!
谈文昊被杜晓月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隐忍多时的怒火一下子就冲了出来:“杜晓月,你给朕站住!老实交待,今日一上午你都去了哪里?”
转身,很无奈地看向谈文昊:“当然是在皇宫里了!拜托,我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吗?”
“哼!”对于杜晓月这样的回答,谈文昊很是不满意,板着脸、冷着声,“皇后,朕现在命令你给朕跪下!老实交待上午到哪里去野了?”
谈文昊的这种态度终于将杜晓月激怒,向后退了两步,满脸怒火,冷眼扬声质问:“哎,你这人是怎么了?今天一来就阴阳怪气的,我又有哪个地方得罪你了吗?如果有,就请你直接说出来,别用你那尊贵无比的身份来压我!”什么叫出去野?野也是要费时间和精力的,就算不惜时间和精力,可这皇宫里有野的地方吗?还命令跪下,他还真当他是皇帝来了!
“呵!身份!你哪天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谈文昊上前两步,直逼杜晓月,低下头,对杜晓月对瞪着,“你向朕保证的事,可有做到?做为朕的皇后、朕的妻,你的行为是否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