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似笑非笑地斜眼瞟了岚西一眼,这一眼看得岚西心中微微一动,突然发现他还是有些地方感觉与平时不一样了。他那暗夜一般的眼眸此刻仿佛蒙了一层湿漉漉的水雾一般,洗得那眼瞳分外的闪亮,璀璨得仿佛整个星空都浓缩在那双眼中,眼波流转之间光华四溢,有一种说不出的妖艳。
岚西不太确定地又多看了他一眼,这一看,越发不确定了。烛火之中,他的肤色不知是因为火光的映衬,还是别的缘故,仿佛比平时红润了一点,那红润自雪白的肌肤下映出,霞飞双颊。
这时,岚西有些真相信他喝的应该是酒了,可是已经说出的话貌似来不及收回了。尤其某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她的杯子也倒上半杯的酒。
在他炯炯的目光之下,岚西只得将那半杯酒接了回来,放到嘴边,小小地啜了一口。
它还是记忆中的味道,酸酸的甜甜的,十分清爽的味道,就像果汁一样。一种酒居然用着这种骗人的味道,它真是……岚西只要闭眼,就会想到那一夜自己的轻狂,忍不住轻声地嘀咕道:“太邪恶了。”
她的声音已经是很轻很轻,照道理是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可惜她对面正好就坐了一个非常人。
岚西的话音刚落,便见他笑了起来,眉眼飞扬,头微侧下,右手的手肘压在桌面上,手指微屈地撑起脸颊。两侧的碎发因着他的这个姿势垂下,随意地散在颊边,显得有几分不逊的味道,又散发着一丝勾魂的味道。
他的左手转着手里那又一次被装满的酒杯,视线从岚西手里的杯子移到自己手上的杯子,玩味地说道:“果然是很邪恶啊。”
他意味深长的语气让岚西拿着酒杯的素手僵了一下,差点被口水呛到。
他又一次地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然后悠闲自在地看着神色还是有一些不自然的岚西,也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别有意图地说道:“哎,也难怪那一夜你会这么轻狂。本来我们家的规矩是人敬我一寸,我还之一尺;人欺我一尺,我欺之一丈,但这一回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岚西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奇怪地看着他,觉得事情的逻辑在往一个很奇怪的方向走。他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她才这么想着,就看到他的脸仿佛验证她的想法一般越来越红,好像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给高温加热似的,短短的时间内,那原本感觉隐藏在肌肤下的红色一下子浮到了脸上,让他的整张脸看起来都红通通的,甚至是耳朵的地方。
岚西不是没见过醉鬼,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便磕蹭了一下。一个无奈的认知冒上心头:他醉了。
然后下一个想法是:希望他的酒品不要太差……额,跑出去唱个歌什么的倒是不错。
下下个想法是:难怪他们谈话的逻辑越来越奇怪了,……原来他喝醉了,也挺可爱的。
岚西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再次确认他现在果然很可爱。人长的好就是占便宜,明明面红得快跟个红脸关公似的了,但是因为五官生的好,便让人觉得他只是从一个清冷如水的公子变成了一个热情如火的男子,……又或者说,是从天人变成了凡人吧……天人虽然优秀,却令人觉得高高在上,难以亲近,而凡人便让人觉得好像一下子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呢。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红通通的脸蛋瓜子,很有一种上前捏一把的冲动。
可她还没付诸行动,却见他已经不知第几次地又给自己斟好了一杯酒,显然他下一个动作大概就是仰首一口饮尽。
不会吧?岚西无语地想道,他还要喝?现在这种微醺的状态不是最可爱吗?难道非要把自己醉成一个烂酒鬼才甘心?
她可没兴趣真的去照顾一名醉鬼,赶忙出手按住了他的左手,道:“令羽,够了。你已经醉了。”
“我没醉。”对方理直气壮地回视她。
“你醉了。”岚西说着,突然觉得这对话有几分耳熟。她忍不住滴汗,心道:原来和一个醉鬼争辩他是不是醉了这么痛苦。
“我没醉。”对方看来十分冷静地看着他,还特意举高右手的酒壶,道,“你看我的手稳稳的。”
要不是他的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了,要不是醉鬼个个都喜欢号称自己没醉,岚西恐怕真的会相信他的话。可是现在事实胜于雄辩,她无奈地再一次说了不甚有创意的那三个字:“你醉了。”在他再次回答她更没有创意的三个字前,她安抚地又说道,“就算你没醉,你不是说不与我计较了,又何必喝到自己发酒疯为止?”
他沉吟了一下,慢慢地把右手拿的的酒壶放到了桌面上,竟似乎是被她给说服了。“你说的也是。”
呼……岚西松了一口气,赶忙把那酒壶拿远一点,好像这样的就安全了一点似的。
可是下一刻,就看到他把原来捏在左手的酒杯又放到了右手。
不会吧?他还要喝?
岚西的脸几乎都要垮下来。
凤翎似乎还没醉到连岚西的表情都无视的地步,微微地扬高了嘴唇,道:“最后一杯。”
最后一杯?岚西不太相信地看着他,不会是接下来还会有无数的最后一杯吧?
“真的是最后一杯。”凤翎将那拿着酒杯的右手抬了起来,晶亮的眼睛看着杯中透明的酒液,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道,“这交杯酒总是不能省的。”
交杯酒?岚西一下子被这三个字雷得说不出话来,混混地呆在了那里。
凤翎仿佛没看到她的失态,视线在旁边托盘上的那些酒壶扫了一圈,接着道:“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在这里给你一个真正的婚礼了。本来想这新郎官在酒席上该被灌的酒还是应该被灌一次的,不够既然你心疼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心疼?她什么时候心疼他了!岚西已经被天雷阵阵打击得连表情都扭曲得说不出的奇怪,心中恨恨地想:他倒是会自说自话,他之前什么时候跟她说过这些酒的意义了。他明明是说他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地撒一次酒疯……等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很自然地就想到那一夜她是怎么趁着酒性对他为所欲为,所以他不会是想……
想到男女之事,她这个说到底只有一次经验的小菜鸟,顿时红云满面,鄙视地怨念着某个无耻的男人,亏他之前说的那么好听,说绝不会勉强她的。那他现在摆的又是什么阵仗?
她很想奚落他一番,但想到他毕竟还没付诸行动,如果她先把话挑明,万一他不认账,就会显得她的思想好像很不纯洁似的,弄不好,便又多了一个把柄任他调侃。
思绪在脑海中飞逝而过,她最终决定先不动声色,看他如何表演……不管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凤翎见岚西一动不动,眨了眨他那双水光潋滟的妖媚凤眼,道:“你不拿起酒杯吗?”
岚西虚伪地给了一个笑容,道:“你知道我酒量不好。”
凤翎斜眼瞟了她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仰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放弃了?岚西心里才冒出这个念头,就见眼前一暗,一道阴影以猝不及防之势向她压来……
交杯酒喝完之后,就是……
她来不及反应,他的嘴唇已经牢牢地覆住她的,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的下巴处微微地使力迫使她樱唇半张,紧接着他柔软的舌尖探入她温暖丝滑的口腔,温温的酒液顺着他的舌尖几乎流到她的咽喉。
那种被强迫的感觉让她好不舒服,她挣扎着想要抗议,可是他却不肯退开,强硬地继续将酒液送入她的口中。
厮磨纠缠之间,一部分的酒液从两人的嘴角淌下。
岚西被那溢满口腔的酒液搅和得难受,而凤翎强硬的姿态显然表示着在她妥协之前不会退开,莫可奈何之下,她只得将那些不知道混合了谁的唾液更多的酒液吞咽了下去。
这下,他可以放开她了吧?
谁想,明明她已经如他所愿了,他却仍旧纹丝不动地贴着她的嘴唇,温软的舌头还过分地在她的香舌上轻轻舔了一下。
岚西气恼地去捶他捏着她下巴的右手,还在为他灌她酒喝的事生气。
因为两人的嘴唇密密地贴合在一起,所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似乎是弯了弯嘴角,好像在得意什么,然后终于将舌头收了回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在后退的过程中,他的舌尖轻轻地搔过她口腔的上壁。顿时,一股细微的麻痒感自那无比敏感的地方传来,她不由地身子一震。
这个家伙!岚西气得几乎想去咬他的舌头,可是她还没动口,他已经把脸退到了三寸开外,水灵灵的眼眸灼灼地看着她,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得意。
得意个啥!岚西狠狠地斜眼瞪他,无声地谴责:趁人不备,胜之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