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易之珩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水悠若站起来,要请他出去,易之珩也不待她说出口来,就抱着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这样的力度,有好些霸道和责罚的意思。
水悠若微微地低头,轻声说:“你是怎么了,很晚了,回去睡吧。”
易之珩用炙热的目光看着她,低下头,唇暧昧地凑到她耳边,声音有些微沙哑:“我夜晚就在这里过夜。”
水悠若呼吸一窒,心里一阵阵的发闷。不等她思考,他急不及待地要吻上她,舌尖灵活地舔逗着她的唇,流连在她的贝齿上。
水悠若身子僵直,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她亲眼看到风夜翎与独孤清音痴缠那一幕,那时,风夜翎那样吻着他身下的女人。
肮脏!厌恶!而自己现在……
猛然推开了紧抱着自己的男人,那么冰冷无情地,毫不犹豫,没有丝毫的甚至是抱歉之类的东西的存在,就那样决绝地将易之珩推开。
易之珩的身子撞到一边的桌子,发现“砰”的一声声响,她才回地神来。怔了怔,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一脸愧疚地看着易之珩。
易之珩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不知为什么,水悠若心里满满都是悲伤,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尴尬之下,易之珩回过神来,微微地笑了笑,说道:
“对不起,是我粗鲁了。以前说过的,回到临安之后你才到我房时的。吓着你了?”
“没……”除了这一个字,她不知说什么好,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如此体贴温柔的他,一如往昔一般,小心冀冀地呵护着她。
易之珩点点头,“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他笑了笑,转身离去。水悠若还是苍白着小脸,看着他的背影。
走出水悠若的房间,他的笑容马上敛了下去,再也笑不出。从来不知道假装微笑这么辛苦!
她的心里还有风夜翎!跟本没有放下过风夜翎!是吧?
她可以不爱他,可是她不能把另一个男人放在心头还跟他在一起!这样,要他如何接受的了?
沐浴在夜色里,他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她没有亲口说过!他不可以这般主观地因为自己的所见武断地判定!所见的,不一定就是事实!那只是误会的一角而已!
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去问她!
不论怎样,他现在是悲伤的,是困惑的,是痛苦的,就好像在等待着被判死刑的囚犯一样。
夜凉如水,月光静静的流淌着。
风夜翎坐在窗边,凝望着窗外幽静园子,神色很是淡然平静。
小安儿轻轻地迈着步子,低着身子走进来,说道:“皇上,今天一早皇后宫里的珍儿就出去了,后来见她进了郡王府,王妃的父母就是住在郡王府的。”
风夜翎冷笑,“怕是她想利用若儿的父母来离间了。”
“那皇上要怎么……”
“罢了,你出去。”风夜翎阴冷地说道。
小安儿吓了一跳,随即低着身子应一声:“是。”说罢便退了下去。
风夜翎仍然像刚才一样,冷冷地望着窗外的明月。
她决定了离开他,不再在乎他,就算怎样的离间,误会,憎恨,都已经是一样的了,不是么?
而且,他现在用这种手段将她强绑在自己身边,利用她来伤害易之珩,这已经足够让她恨的了,不是么?
其实他大可以以她父母的生命要挟,强留她在身边,不过他没有这样做,那是因为,从前皇兄就是用这种手段逼走她的,所以他不想这样做。
他现在只想复仇,要与她同归于尽!就让她陪着他一起去死吧!
那次在凤莲山上,不是说过的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夫复何求?倘若生不能同衾度,但求死能同穴居。”
说过的话,就绝不能反悔!
手情不自禁地伸进怀里,紧紧地抓住那被烧成半截的手帕,那是她当初给他一生一世的承诺,他又怎么可以让她轻易逃掉!
心里有些局促,一阵阵的烦燥不安。
现在独孤清音也要插上一脚来搅和了,易蝶舞却迟迟没有行动,易之珩又定了三天后回临安,这已经没时间了!如果是这样,他会直接将易蝶舞踢到一边去,亲自动手!
想到这里,他再也耐不住,转身便前往飞羽阁。
易蝶舞这几天都不敢与风夜翎相见,虽然自己很想跟他在一起,但是她怕见到他思念别人的样子,怕他追问事情办成怎样。
风夜翎到进她的房间的时候,易蝶舞才回过神来,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福身:“臣妾见过皇上。”
风夜翎冷冷地看着她,也没有叫她平身,声音出奇的低沉阴鸷,“都多少天了,你要拖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拖到她走!”
“不是这样的,皇上。”易蝶舞委屈地抬起那双大眼,小脸很是苍白,声音也低了下去,“那是,时机还没成熟……皇上不是说了么,皇上想要……”狠狠地伤害珩哥哥!
这几个字她到底是说不出口,虽然她做了,可是说不出口来。她咬咬唇,又说:“……时机不成熟,那就得到不到皇上想要的了。”
“呵,那你就继续拖下去吧!”风夜翎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易蝶舞连忙转过身来,上前去紧紧抱住风夜翎的手臂,声音有些颤抖地道:“皇上!皇上……现在……都好了!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风夜翎连头也不回,直接就拉开她的手,将她推开,“明天晚上,明天晚上我就要得到她!”
他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去,易蝶舞怔怔地,就那样瞪大双眼看着风夜翎的背影。
……
第二天一早,易之珩没有早早就出去,而是等水悠若起床,同一桌用早膳。
“这两天事情就要办完了,三天后回临安,趁着这些时日,你多跟莺儿他们叙叙。”易之珩说。
水悠若正低头吃早点,他说完了,才抬起头来,淡淡地笑道:“嗯,我知道了。”
易之珩点点头,伸手挟了一块藕粉桂糖糕放在她碗里,温和地说:“看你,这几天定是闷得紧,都不打起精神来。”
水悠若看着他温柔的脸,心里就有些愧疚,久久之后才说出一句,“谢谢你。”
“对我还要说谢谢?这般生分让人有些儿不自在。”易之珩的声音带着点点抱怨。
水悠若一时哑口无言,易之珩又是一笑,“跟你说笑来着,你认真什么?”
“不,是我这几天实在闷得紧。”水悠若低声道。
“舍不得莺儿他们么?”易之珩抿着唇,就像平时一样,脸上是他惯有的笑容。
“嗯。”她点点头,像是要解释什么一样,笑道:“现在是不舍得,回到临安后,会好些儿。”
“这样就好。”他应答一声,草草地吃了两口糖粳米粥,就把筷子放下了,后面的丫头递上一杯茶,易之珩漱了口,便是吃饱了,“你慢用,我这就出去,晚上回来。”
水悠若点点头,等到他离开,就拿着筷子,看着面前的早点伤神。
他虽然还是那么温柔,不过她感觉得到,他很烦燥,这都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刚到申时,易蝶舞从宫里出来,水悠若与易蝶舞到了房里,把门关上,两个人坐在床上,水悠若就把手帕给了易蝶舞。
易蝶舞展开一看,笑道:“这个做得真好。最近我的手工也进步了,不过也因此手骨累得不行,手指头也快被磨烂了。”
易蝶舞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小手来,左手中指,食指和无名指,都缠着白纱布。
水悠若看着就心痛,连忙从药箱里拿出一盒药物来,说道:“这是凝香软膏,你抹些上去会好些儿。”
“谢谢了,”易蝶舞接过去,打开闻了闻,一阵芬芳扑鼻而来,然后又盖好,收进怀里,“可是有了这个,也解决不了我现在的难题。”
“你又怎么了?”水悠若皱起眉头来。
“皇上说我进步了,对我做的东西喜欢得紧,要用给他新做的外袍绣条金龙上去,这个我做不来。”易蝶舞皱着眉头,看着水悠若。
“你怎么好大喜功?!”水悠若有些生气地说道:“你做不来,你不要答应他。”
“若姐姐,你就再帮我一次。”易蝶舞抱着水悠若的手臂,撒娇地说道,“只是那衣服大得很,我带不出来,如果被人抓到带龙袍出宫,那是要杀头的!若姐姐,还有两天你就要回去了,这两天你就进宫陪着我吧,也帮我做那衣服。”
“蝶舞,你怎么还是这般胡闹?”水悠若认真地看着她,“我是不会再进宫的,也不会再帮你做这些东西了。”
易蝶舞生气地嘟着小嘴,“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想要再这般胡闹也不行了。你居然也不理我?”
水悠若听她说得这般凄凉,心里就有几分愧疚,轻轻地拉着易蝶舞的手,安慰道:“是我语气重了,你现在什么心情,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