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悠若见他又是这般眼神,便问道:“我吃的是什么?刚才的又是什么?”
“一些药物而已。”易之珩淡淡地勾起唇,拉起她的手要出去。这时一个妖娆的身影走进来,用娇媚的声音冷笑道:
“这阴险这小子又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水悠若抬起头,只见李皇后从外间走进来。李皇后那凤眸轻抬,斜睨着易之珩。易之珩桃花眼轻抬,迎着李皇后的目光变得从未有过的冰冷。
“若儿,你不要被他这伪善的外表骗了!”李皇后那绛紫色的身影如蝴蝶般轻轻晃过来,“若儿倒也不想想,他堂堂一国太子跑到风天国干什么、”
水悠若一怔,看着易之珩,“不是出行被救,为报恩,替裴家三公子尽孝么?”
“他只为报恩,可能么?临安国无端丢了个太子,能不天下大乱么?怎么不把你另一个目的说出来。”
另一个目的?水悠若心里隐隐的不安。
易之珩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平静得出奇,无波无澜,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你之所以愿意到裴家,还不是想接近翎儿!时时刻刻呆在翎儿身边,你不就是想报复我吗?”李皇后说道。
水悠若双眼睁得大大的,易之珩拉住水悠若的手,转过脸,却用诚恳的声音说道:
“若儿,我确是想要报复她才接近风夜翎的。”
“哼,真是幼稚的想法。”李皇后冷笑,“后宫争斗都是这样的,不是你受宠就是我失宠。”
“若儿别听她的。”易之珩深深地闭了下眼睛,望着水悠若的目光淡淡的,“这妖妇为夺后位害我母后郁郁而终,父王被她迷惑一度怀疑我是母后与太医私通而出的。太傅暗中带我逃跑,这妖妇派人追杀,后来被柳氏所救,又被认为裴家三公子,遇到风夜翎。我呆在她儿子身边,挟持风夜翎当人质,那也是在自我保护,我有什么不对?”
水悠若听到李皇后如此狠毒,便一阵阵寒意,又听易之珩说“挟持风夜翎当人质”,心里就微微地颤抖,如果当时稍有不慎,那风夜翎岂不是被易之珩给杀了?
只是,易之珩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不像能动刀枪的人,如果他杀人,也许会用毒。还记得他给她的药,那他定是个精通药理,善于用毒之人。
想到用毒,水悠若居然情不自禁地想起独孤清音来,怎么现在突然觉得这两个人好像有什么微妙的关系一样。是了,刚才的药,刚才的香甜之气好像是……
“整件事完全与翎儿无关的,可是你对他做了些什么?对你的情况,我可是时刻都留意着的,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李皇后嘲弄地笑道,“居然串通那个叫独孤清音的女人来加害翎儿。”
水悠若脑子一白,什么叫“串通独孤清音”?那次下毒,那次下毒……怎么会?
水悠若被易之珩握在手心的的微微地颤抖着,易之珩的手心冰冰凉的,没有温度。易之珩抬起头,半眯着眼,看着李皇后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易之珩问这一句,就说明李皇后所言句句属实。水悠若被紧握着的手慢慢地想要从易之珩的手抽开,易之珩发现她的动作,看着她的目光便掠过淡淡的忧伤。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这表情,水悠若心里微微的的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地融化她的心一样。暗地里咬咬唇,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易之珩眉眼一低,便微微地侧过头,不再看她,而是抬起头,冷冷地望着李皇后那张与风夜翎相似的艳绝的脸。
“易之珩,你的确聪明,的确小心谨慎。然而百密一疏,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连一直监视你的人也没有发现你给了独孤清音毒药,可是,我那个密探不巧被独孤清音发现了。”李皇后说。
“呵,原来是你捡着便宜了。”易之珩冷笑,第一次对于李皇后的说辞表现出了情绪,“怎样,独孤清音这个歹毒的女人也不理对方是什么人,我跟她无怨无仇,可是她就是爱逞能,喜欢害人,故意把我招出来了,是不?”
“哼。”李皇后嘲弄地一勾践唇,“你现在很后悔是不是?”
“不,”易之珩自嘲地冷笑,“不论是杀人,下毒,每一件事都可能要遭受必要的损失,伤害。”
说到这里,易之珩回过头,看着水悠若,目光炙热的,又是悲伤的,第一次表现出如此浓烈的感情:
“在三个月前,跟你约定带你走的时候,我就决定在这个宫殿里对你坦诚所有的事情。”
水悠若看着易之珩的眼光变得呆滞,真的无法去接受这种事,她不想再听下去,不想要他的坦诚,总觉得听下去自己会深深地受到伤害。可是易之珩已经决定了,所有的,一切,全都不隐瞒!
“早在两个月前,临安国的大臣早已经为我平反,太傅等人联合左右两丞相掌持朝政,妖妃大势已,没有人再威胁我,我也不需要风夜翎这个人质了。那次你跟风夜翎从守猎场回来后,我给他吃的不是解毒的丹药,而是加快了他体内毒性发作的药,好让他当晚暴毙,因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想不到他生命力强,才不至于死在凤莲山。”
“你这可恶的家伙!”李皇后气得一个耳光就要扇过去。易之珩却稳稳当当地抓住她的手,要将她推开。
水悠若头晕目眩的,她只感到胸口闷得她快透不过气来,颤抖着声音道:
“还有么?还有么?”
“若儿,我现在一个字也不瞒你。”他无比诚恳地望着水悠若:“当时我想着,就算你受到牵连,也无所谓。不,应该是说,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那你以前一次又一次以帮我……”水悠若觉得自己在听着世上最大的谎言。
“那只是我讨厌看到风夜翎为所欲为,我讨厌看到他那嚣张的样子,所以才时时的违拗着他。”他一边说着,那冰冷的眸子微微地闪动着,“可是,若儿,你是不同的,你不同其他人。你总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过来对我感激流涕,你甚至有些畏惧我。那次在你府上,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是用心去看我的。”
“所以,那件事祸及你,看到你被自己的夫君出卖,我觉得十分的愧疚。”
“所以呢?”水悠若怔怔地看着易之珩,“所以你同情我了是不?”
想起风夜翎陷害她那一天,自个儿呆在无人的山林里,她几乎陷入绝望。可是他却骑着快马找她来了,对她伸出手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可以回去了。”
那时除了悲伤之外,她为他的到来心里暖暖的,还有人会这般对自己好,那无疑点给了她继续前进的勇气。
易之珩定定地望着她那双氤氲着浓浓雾气的眸子,声音略略地沙哑:“那时,我是感到十分的愧疚,不想你在以后的事情中再受到牵连,我觉得你应该离开,然后才到皇上那里提议给你下休书。”
水悠若一怔,呼吸一窒,原来是因为他所以才会有那一封休书,所以才将她打入地狱……
“若儿,如果我不这样说,他们会用其他方法处置你的。”
水悠若再也受不住了,悲愤地瞪着他扬声说道:“你可知道,一个女人就算死也不愿被剥夺作为母亲的资格!”
不论是有意的,无意的,直接的,间接的,伤害已经成为了伤害,再也不能挽救,不能够不悲伤。
易之珩站在原地,那平静的脸出现从未有过的苍白之色。
“什么?失去作为母亲的资格?这是怎么一回事?”李皇后惊叫道。
虽然有耳目安放在易之珩身边,也关注着风夜翎的一举一动,可是有些事情她还是没法打听得到的,就如易之珩串通独孤清音之事,也是密探误打误撞知道的。
后来易之珩离开,密探也就追着易之珩离开,易之珩却设法让她的密探现身,那密探以为要死了,可是易之珩居然放了她的密探回去,还告知她的密探水悠若要去和亲。她得到消息,立刻让人到大漠拦着,把水悠若劫回来。
现在李皇后得知水悠若不能怀孕这件事,又怎么会不惊讶。她怒瞪着易之珩,“这是怎么回事?你对若儿做了什么?”
“不必告诉你。”易之珩冷冰冰地说道。
李皇后气得脸一阵铁青,转过脸来瞪着水悠若,“这是怎么了?你不能生育了么?”
水悠若被人如果直接地揭出“不能生育”这伤疤,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伤心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现在这残破的身子,又怎么配当翎儿的妃子?”李皇后怒骂了一句,便径自生闷得,转过身气哼哼地走了出去。
房里就剩下水悠若和易之珩两个人,空气一下子又局促压抑得不行。水悠若再也呆不下去了,转身要出去,易之珩拉住她的手说道:“你要去哪里?在这里,没了我作依靠,你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