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推着黛玉出了画坊。
黛玉无奈,又抵不过探春的推拉,只好站在画坊门口,好在画坊门口的书桌上放着几幅画,于是一一的欣赏起来,因一幅山水画入了自己的眼,将画拿在手中仔细观看。
龙御和水溶站在酒楼上,正好可以看着黛玉,见黛玉站在那里赏画,由于过度专注,未曾发现大街上的动静。
水溶却是耳尖的听到远处不时发出的尖叫声,蹙目望去,但见一匹受了惊的马,正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伤了不少的商贩和过往行人,直往黛玉的方向冲去,可黛玉还站在街上看画入了神,未知危险的临近。
水溶眼见之下,脸色大变,不假思索间已是飞身而出,直奔黛玉方向而去。
黛玉听得惊叫声回神间,受惊的马已是飞奔至眼前,如此状况,黛玉何曾见过,一时吓得惊叫一声瘫软地上,画也落在了地上,以手护着头,不知所措。
早有水溶飞身而至,跃上马背,强行将马儿缚住,直待马儿安静下来,这才跃下马来,也未顾忌什么的赶紧扶起黛玉问道:“可伤着了没?”
“没有,多谢!”黛玉慌乱间抬头,透过薄纱,发觉救自己的人竟是水溶,一下子怔住。
水溶因了黛玉戴着纱帽,蒙着脸,当然看不真切,但仅凭扶起她竟有让自己心动心痛的感觉,似曾相识,不觉蹩了蹩眉头,又来了,又是这种心痛。
默默拾起黛玉掉在地上的画说道:“街上危险,看画以后最好是进画坊中。”边说边将画递往黛玉手中。
黛玉闻言不语,伸手接过水溶递过的画,奈何右手手腕上那一抹似花红的胎记露了出来,映入水溶眼中,刺目之极。
“这是……”水溶震了震,猛地拉过黛玉的手,仔细盯着那令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花痕,那抹总让自己一见之下就会心悸不已的花痕。
“林姐姐,怎么了?”探春、惜春、湘云等人此时同时奔了出来,见一男子拉着黛玉的手,湘云慌乱中冲了上来,一把将黛玉给拉了过来。
“噢!”黛玉这才回过神,对湘云等人说道:“刚才,刚才是……是他救了我。”黛玉心虚得语几乎不能成句了,真是巧了,不想救了自己的是水溶。
贾府的老妈子和小厮这时也方才回过神来,因水溶是一袭便服,众人也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只是上前为黛玉压惊,又感谢水溶救了贾府的姑娘。
水溶回过神含笑一一答礼,只是星目却是紧蹙着,不曾从黛玉的身上移开,直至黛玉被贾府的一众人等簇拥着离去,心中的震惊却是不能平复,碍于礼节,却也不能追上去问个清楚。
龙御慢慢地走了过来,拍了一下发愣的水溶的肩膀,笑道:“回魂了,回魂了。”水溶这才从震惊中清醒,只听龙御啧啧叹道:“缘分呀缘分,英雄救美。”
水溶此时的脑中非常的乱,是巧合么?她与他是何关系?为何那一抹花痕是那般的相似,而且都能引起自己心悸的感觉?还有那一见如故的感觉?
水溶思索间,贾母的戏看完了,正好出了清虚观,碰上黛玉等一行人,于是一起打道回贾府,黛玉坐在马车上,掀帘细看,见水溶似乎还站在那里紧蹩眉头,不觉轻叹一口气,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那抹花痕,暗道:“瞒不住了!”
原以为想着随着年龄的增涨,脸相发生变化或可逃过一、二,不想水溶对她手腕间的这个胎记却是记忆犹新,从他震惊的眼神和语气中,她能感觉到,一如当天在桃林初逢时,水溶也是那般的拉着自己的手,要探清楚这胎记的究竟。再次桃林相逢时,水溶也曾说这胎记为什么似更红了般的话,看来,他对这胎记相当的上心啊!
看着发呆的水溶,龙御走过去笑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你那小王妃和宝玉又闹了什么别扭?走,去清虚观问个清楚,我对这事越来越有兴趣了。”龙御说完话,不待水溶多说,就拉了水溶,进了清虚观。
进得观里,一打听,道士们说不是很清楚,因为贾府的女眷进观后,他们就都退出来了,没有接触,只知道好像是两个叫玉儿的一个扔了玉,一个吐了药。
水溶二人一听心下明白了,定是宝玉和黛玉无疑了,想七夕时,那宝玉不就为黛玉砸过一次玉么?
“看来,宝玉不喜欢金玉良缘,倒喜欢你的小王妃呀,不得了了。”龙御笑道。
水溶闻言蹙眉沉思,想上次黛玉吐后伤了脾胃,只怕这次又是逃不掉的,不禁担心起来。
与龙御又到皇宫去呆了会,总是心不在焉的,龙御笑他是因为黛玉的原因,水溶也只好告辞,毕竟现在的自己总是心神不宁的。
黛玉手腕间的那抹红痕与桃林中那似小桃仙的人儿手腕上的一抹红痕相继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的更替,不断的引起自己的心悸。
回到北静王府,心中的疑虑更深,可不能见着黛玉,终是千般疑问萦绕心中,不得以解。如果自己猜得不错,如果自己的猜测过于大胆……他会是她么?
水溶轻叹一口气,只差证实。要不然,这抹心痛、心悸,何以如此神似,现在一一想来,疑点似乎也越来越多,可能性也似乎越来越大。只是‘他是她’,自己想来也觉过于大胆了些。
卫若云见儿子闷闷的似有心事,问道:“溶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边关又出了什么问题。”映像中儿子似乎仅会为边防战事皱眉沉思。
闻及母亲的话,水溶猛然惊醒,含笑摇了摇头。
卫若云叹气说道:“这么多年了,因了许多的事,你与玉儿也一直未见上,本想今儿个晚接了玉儿过来与你相见,偏偏她又病了,你说巧不巧?”
“病了?”水溶闻言,果真如自己所想,黛玉终是伤了脾胃,一时相当的懊恼。见母亲叹气摇头,水溶说道:“待她病好后接过来吧,这几天我要到‘猎苑’去。”
“猎苑?”
“龙御对天羿、若兰、紫英等人相当赏识,要我抽空多陪陪他们。”水溶淡淡笑道。
自清虚观归来,宝玉的大丫头袭人回到府中,却也是一直在思量,自己服侍的那位爷,自己心中是明白的,心中就只有一个林妹妹,想原来为了那玉都不知砸了多少次了,今儿个再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玉扔了,不就是不想要那金玉良缘么?
就不说砸玉的事,他那梦中不知就说出了多少呆话来,如今都大了,再加上今天这一出,薛姨妈面子上虽没有表现出来,但只怕那些个老太太、太太的心中亦会明白三分,宝玉的事只怕要提上日程的,但不知贾府定的到底是哪一个?
老太太明显有成全两个玉儿的心事,可黛玉为人心思缜密、多心,宝钗就不一样,为人稳重大方、宽厚。若在这二人中间,自己只怕更喜的是宝姑娘,以后相处起来也会和协些。
猛然忆及今年桃花开遍的时节,宝玉大着胆子对黛玉说出那‘倾国倾城的貌,多愁多病的身’的那些私心话不就是在试探黛玉么?
再想起这么多年来王夫人对自己的宽厚,心中打定主意,往王夫人住的地方而去。来到王夫人跟前,跪下便哭了。
王夫人不知何意,把手拉着袭人起身问道:“刚才在清虚观还好端端的,这是怎么说?有什么委屈起来说。”
袭人闻言说道:“这话奴才是不该说的,这会子再不说,就枉费了太太一片护我之心,疼我之意了。”
“你慢慢说。”王夫人素喜袭人的宽厚,轻声说道。
袭人问道:“太太将二爷交给了我,我自是不敢懈怠,古人云‘七岁不能同席’,如今园子中的姐妹们都大了,一处坐卧不避的,奴才看着心急,说得好是兄弟姐妹情深,说得不好奴才担心以后会闹出什么事来,那奴才就是万死都不能辞其咎了。”
“你可是听到些什么或看到些什么?”王夫人急问道。
袭人犹豫半晌,试探性问道:“今儿个二爷又当着老太太、太太的面扔了那玉,太太可想过是为哪般?”
王夫人闻言叹道:“我的儿,我也不将你当外人看,你为宝玉的心我都明白,但宝玉的心,唉……他是不喜那个什么金玉良缘才不要那玉的。”
袭人听王夫人未将自己当外人看,说出了心理话,心中更是感激,再次问道:“那太太想过没有,二爷为何总与林姑娘闹的时候砸玉,在云姑娘或宝姑娘面前却从来不曾如此?”
王夫人闻言,眼神变得凌厉,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宝玉和……”不敢再讲下去。
袭人猛地跪下说道:“奴才也不是说闲话的人,只是奴才想着,太太看上去,二爷和林姑娘好还是和宝姑娘好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