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面色顿由绯到红,霎时漫过耳际,她恼羞成怒抬膝便往他胯间撞,他慌的抬眉,忙探出一只手来狠狠压下,下一刻重重咬着她的唇,有些咬牙切齿:“你真舍得?”
她忍不住便想笑,却觉他按住她膝盖的手突探进裙里顺着修长纤腿一路向上探去,她才知道慌,手足无措去捂,被他另一手捉了双腕举过发顶,他俯下身来侧头吻她,她长睫剧颤,意识迷离,滚烫的身子在他掌中瑟瑟如蕊,恍惚就这样顺从了,顺着意愿迎合他,忽听不知哪里“叮”的一声,如晴天疾雷,她脑中蓦地清明,赫连瑜身子亦是一顿,回头瞧过去。
只见一身形纤细的女子窈窕立在内室玄色幔帐旁,杏目圆睁,掩唇直笑:“哟,我来的不巧。”美目在上官漫慢慢脸上一绕,旋即笑了:“你们继续。”
上官漫心中羞辱难当,垂下眼忙扯过一旁锦衾遮住近乎一丝不挂的身体,再抬眼双眸如水,漫然打量那女子。
她女子眉眼极是温柔美丽,看着竟觉熟悉,着一袭翠纹织锦羽缎宫裳,围裳下碧浅色百褶如意月裙,发髻后梳,露出一张轮廓姣好的脸庞,眸如宁静幽湖,亦是会看着她,发上并不见过多珠饰,只用一只赤金五尾凤钗绾在脑后,随她动作,凤尾颤颤巍巍,犀利金芒扫到幔帐上凌乱白影,穿戴的这般素净老气,上官漫不由皱眉,看她年纪也不过比自己长几岁,何故穿成如此,又是什么身份,竟堂而皇之进了天子行宫内室,又是与赫连瑜这样亲昵的姿态,她在这厢胡思乱想,只听柔妃兀自笑了:“我不过是个无用的遗孀罢了。”话音未落,赫连瑜却蹙了眉,低问:“什么事?”
他嗓音尚带着不自然的低哑,暧昧的让人心中一阵****。
柔妃索性往那花壁上一靠,抬起眼来妩媚一笑:“倒没什么事,不过太后想撮合我们两个,特意来告诉你一声。”
上官漫眸中顿时一冷一凝,未等赫连瑜尚未开口,她抬起一双纤臂攀到赫连瑜颈上,起身伏在他耳畔柔软低语:“陛下还要说多久。”
赫连瑜身形微微一震,臂弯收紧她主动贴过来的腰肢,转过脸来看她,她本能向后一躲,只见他眼里皆是揶揄笑意,刹那天地失色。
他看着她笑对身后的柔妃道:“我知道了。”
柔妃见室内这般光景,神情竟有些恍惚,怔了怔,转身离去。
见柔妃离开,上官漫神色一凉,“啪”的一拍腰身上箍的紧紧的手,冷冷蹙眉:“请陛下松手。”
他不自觉看她的样子,发髻松松垂落肩头映着瓷一般白皙脸庞,双眸潋滟如水,两颊微酡含春,薄衫凌乱遮映,白皙香肩****隐现,她身上女子特有的体香幽幽如鼻,便是心神为之一荡,看着她目光渐炙,忍不住哑声笑:“我此时若是松开,便是此生枉做男人。”
她才发觉自己春光乍泄,猛拢了衣襟,颊上那团绯色一路滚到耳根,她早已没了底气,不安挣了挣,他身子倏地一紧,低低喝道:“别动。”她觑他神色,眸子里皆是赤果的****,便也呆住了,果真动也不敢动。尚未接话,殿外内侍惴惴细声通禀:“陛下,太后遣人来请陛下前去……”赫连瑜蓦然冷了脸:“出去!”惊得那内侍大气不敢喘一声,上官漫趁隙收拾衣带从他臂弯里挣出来,也不敢看他手脚并用爬下榻来,赫连瑜转脸看她,目光阴郁。
她急急退到安全的距离,面上绯红尚未散去,眸中却是浅浅冷淡,这两种神情冲撞在一起,仿佛水火交涉,生出骨子别样的妖冶来,赫连瑜望着她眸光愈深,她匆匆施礼:“臣下告退。”也未等他回话,兀自转身便狼狈逃出殿去,过了许久才隐约似听赫连瑜在身后哑声低笑:“我倒要看你逃到哪里去。”
她脚步愈快。
没有宫中手令,她自然不能随便出宫去,也不知寒爷他们如何了,想到出宫要面对寒爷,她心里一时有些复杂,正在这里出神,身后便被人一扑,裙裾上胖乎乎的一只小手,脆嫩的嗓音软软响起:“娘亲!”
她牵起笑回头摸摸他的发顶:“方才去了哪里?”赫连阙不答话,只仰脸扯着她的裙裾随她亦步亦趋,仿佛是怕她一生气自个跑了,倒叫上官漫不好走路,哭笑不得牵了他藕瓣一样的小手指,问道:“娘亲累了,妖儿还不带娘亲去住的地方。”
赫连阙这才松了口气,兴高采烈的拉着她便走:“妖儿带娘亲去,是父皇亲自布置的哦,娘亲一定喜欢的。”她由着他撒欢在前面拽,他咧着一张笑脸回过头来,她便笑着点一点头。
她所住的地方有一大片碧翠的竹林,有风吹过竹叶间隙,簌簌的便是一阵乱响,进了住屋有一处直通屋外,剔透无暇的珠帘密密坠了几丈,又用轻如蝉翼的鲛纱帐遮了,日光自外打进来,那珠子粒粒滚圆,泛着灼眼的亮白光晕,撩了帐子,入眼的便是极宽敞的露天地台,一一用雪白的羊毛毯子铺了,矮几棋盘皆在,幽幽有熏炉吐眼,倚在那里凭栏而卧,听着风吹竹叶声响,空气里皆是淡淡的花香,暖暖日光照到面上,极是惬意舒畅。
她便有些慨叹,能想出这番布置的,实在是个妙人。
赫连阙小腿蹬蹬朝一隅跑过去,才见那里做成了能坐三人宽的秋千,又铺就厚厚的毡垫,极是舒适,赫连阙一个骨碌爬上去,找了个舒坦的姿势,便坐在那里晃着小腿眨巴着两眼问她:“娘亲,你喜不喜欢。”
她心下一热,郑重微笑着点头:“喜欢,娘亲很喜欢。”
赫连阙一双眼睛亮如星辰,欢快的问:“那娘亲可以不走么,妖儿想和娘亲父皇在一起。”
她唇边的笑意略略敛了敛,垂眼笑道:“娘亲也想和妖儿在一起。”
赫连阙看不懂她的神情,似是怅然又慨叹着,还要再问,只被上官漫哄着:“乖妖儿,去替娘亲请那女官过来一趟。”
赫连阙万分不乐意的拧眉头:“她欺负了娘亲,娘亲你还要见她!”
她一刹笑的万物失色,只伸出葱指掐一掐他水嫩嫩的小脸:“快去,你家娘亲哪是那么好让人欺负的。”
赫连阙眉头尚未散开,只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不过须臾,殊儿便被传召进了花厅里,赫连阙防备的瞪着眼紧紧盯着殊儿,殊儿被他瞧得低眉敛目,半丝不敢抬眼来,提裙欲要下拜,上官漫端坐椅上淡淡开口:“你我品阶一般,这等大礼便免了吧。”
赫连阙小嘴唇掀了掀,到底没有说话,上官漫瞧他小身子绷得僵直站在自己身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怕他太辛苦,便柔笑着哄他:“妖儿乖,出去自己玩一会。”
赫连阙拧起眉头不满的嘟囔:“娘亲,妖儿是大人了。”
上官漫忍笑:“是是,妖儿是大人了,那妖儿可否去外面帮娘亲守着,别让旁人进来。”赫连阙这才艰难的点点头,仍不忘一步一回头的嘱咐:“娘亲,我就在外面哦。”
她含糊笑着点头:“娘亲知道了,去吧。”
赫连阙才又瞪了殊儿一眼,皱着鼻子出去了。
见赫连阙出去,上官漫才淡漠的一声:“请坐。”殊儿欠身一礼,便在她下手座椅上落座。
室内唯剩了两人,因并不习惯被诸多人伺候着,之前便将殿内宫女内侍遣了出去,如今自然无人奉茶,她亲自沏了放到殊儿手边的桌上,殊儿阵子微震,似是受宠若惊的模样,忙双手虚扶一下,上官漫才漫声开口:“大人之前称呼下官殿下?”
殊儿曾听传言,说她忘了过往,几度不信,如今见她一双眼睛平静无波,望着她也是陌生,圣撵前那一唤,本也是试探,如今这才信了,然她余威犹在,殊儿仍不敢冒然与她对视,只得低下头来,上官漫一双眸子淡然瞧着她,她手心竟生了汗,思及柔妃嘱咐她,莫也让上官漫对赫连瑜生出情愫来,及时阻住才是。顿了一顿,才道:“是。”
上官漫便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为何?”
殊儿眸光游弋,半晌才答:“下官曾是前朝帝姬身边的宫女,大人与我那就是主人颇是相像。”
“前朝帝姬?”她有些迟疑:“贵国陛下改朝换代,抢了人家的江山,那帝姬与他便是家仇国恨,何以作为贴身宫女的你会在这里。”说到最后,望着殊儿眸色已厉。
殊儿脸色煞白,低低道:“并不是大人想的那般,下官没有背叛旧时主人,只是……”上官漫冷然弯了唇:“只是什么?”却不知殊儿猛然抬起头来与她对视,眼中薄雾弥漫,望着她极是凄楚忿怨:“下官只是爱慕陛下,这有错么?”那泪光遮掩下的目光,除却忿怨,尚有极深的怨毒。望见这样积怨的神情,叫她心里蓦然一堵,只觉刹那喘不过起来。她别开眼缓步坐回位子,气息方才渐渐缓顺下来,有些疲倦的撑额:“这话,你自需去问你的主子,问我却是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