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哦了一声,渐渐习惯了无处不在的打量目光,她也学乖了,人家盯着她看她就盯着人家看,而且男的就专门盯着下面看,要是女的就专门盯着上面看,总之,就她一个人,居然把过路的人全都盯着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幸好到了开宴席的大殿,要不然不少人都要窘死了。
他明明看到了她的种种举动,却没有阻止,看着她从怯怯偷看别人到眉飞色舞的盯着别人看,他只是很久都没有在她脸上看到那样生动的表情了,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眸中溢出点点宠溺温情来。
司徒王爷的座位被安排在最前面,龙座下首第一个便是他的位置,他带着魏小双走过去一看,却微微蹙眉,怎么只有一个座位呢?郦帝早已落座,看见二人愣在那里,微微一笑,便道:“司徒,莫姑娘还未与你大婚,你们二人还是不要坐一起了吧,朕为莫姑娘另设了一席,宴席要开始了,你们各自落座吧。”
她闻言,抿了抿嘴,什么话也没说,顺着郦帝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的座位设在司徒熏的旁边,也算是不错了,因此不再多言,举步就朝着那里走去。
可还没迈开步子,手上却是一紧,回眸一看,他紧紧的攥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眸中神色比刀锋还要犀利,就那样直直的望向郦帝,一字一句的说道:“她不坐那里,我们要坐一起。”
僵持几分钟,殿上本来是一片喧哗之声的,却因为这里的不寻常都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看向这里,郦帝脸色铁青,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司徒奉剑。司徒奉剑眸中都是暗沉沉的光,瞧不出是什么神色,却倔强的不肯退让,二人眼中的神色越来越难懂,她看的越来越不明白了。
她是不愿二人就因为这件事情而发生什么的,其实她坐那里都无所谓,所以刚要张口劝司徒奉剑不要把气氛弄的这么僵的时候,从屏风后转出一大群人来,为首的那人带笑的声音传来:“皇帝,既然奉儿要和莫姑娘坐在一块儿,你就依了他们吧,哀家这大喜的日子,你可得让哀家高兴高兴,看在哀家的面子上可不要再为难他们啦!”
郦太后一身华贵礼服,在宫女的搀扶下落座,因为她的这一番温声软语,郦帝到底还是不再反对了,因此宫人又给那左首第一位又加了一张椅子,司徒奉剑这才拉着她坐下。
宫宴既是寿辰,那自然就要送礼给郦太后祝寿的,众人全部离座给太后叩头,然后一一送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虽说这不过是形式,皇家太后富有四海,要什么没有,哪里需要别人给她送礼呢?但是小辈们为了尽心,自然多少要准备一些,都是自己花心思选的,虽不贵重,但是都包含了自己的一份心意。因此不管礼物贵贱好赖,郦太后全部笑呵呵的吩咐宫女收起来。
她看着众人都上前给郦太后祝寿,于是转头看了身边闷头吃菜的司徒奉剑一眼,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问道:“司徒,你的贺礼呢?”大殿上的人十有七八都上去送了贺礼,唯独他还在这里稳稳坐着没有半分动静。
他一听,放下筷子转眸一笑,道:“别担心,我早就准备好了。”
果然,等众人都献出了自己的贺礼之后,郦帝就把目光投向了这边,司徒奉剑抬眸与他对视一眼,笑的潇洒帅气,从身侧拿了一卷画轴一样的东西出来,出了席位,走到大殿中央,跪地给郦太后请了安,然后举起手中画轴单膝跪地洪声祝愿道:“儿子给母后贺寿。儿子花了一个月的功夫,亲自给母后绣了一副南山不老松的图画,儿子绣的不好,略表寸心,请母后笑纳!”
他说完之后,立时就有两个机灵的宫女上去把他手里的画轴展开,果然是一个栩栩如生的松树,迎风招展在悬崖绝壁之上,远远看去,竟不像是绣出来的,竟像是画出来的。
郦太后十分欢喜,说他真是难得费了苦心,懂得拿这样新奇的东西来孝敬她,叫宫女们拿过来细细的一瞧,果然见那针脚有些僵硬粗鄙,显得不够流畅,便知他没有撒谎,真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连连称赞司徒王爷一片孝心,郦太后笑的格外真心开怀。
魏小双见郦太后笑的高兴,而且在场的人就是她没有送贺礼,虽说她是未过门的媳妇,不送也是可以的。但是既然跟司徒奉剑坐在一起了,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所以他送的也能代表是她送的。但是这样未免显得太小气了些,好像她是故意占了谁的便宜一样。
因此她正在思虑到底要不要起身也去送一份贺礼的时候,已经有人替她提出了这个问题。
“既然司徒王爷也有东西送,臣妾听说莫姑娘也是心灵手巧兰心慧质的很,只是不知莫姑娘有没有让我们大家眼前一亮的贺礼呢?”
这是明显的挑衅,众人都是一愣,之前为了座位的那一段插曲让众人知道了那个女子在司徒奉剑心中的分量,有几个人虽也有心想要为难,但想到连皇上都不曾为难的过,因此都打消了这个主意,如今却有人就这么提了出来,众人皆是好奇,全都循声望了过去。
那话是张妃说的,可是张妃笑的单纯无辜,让想说她几句的郦帝咽回了嘴边的话,转而饶有兴趣的看着魏小双。
司徒奉剑看了张妃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暗暗好笑,这个女人岂能为难的到她呢?就算她没有准备贺礼,这会儿也是能拿出来的,而且一定会让所有的人都满意,结局会皆大欢喜。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对着她微笑。
魏小双坐在那里看着众人各怀心事各怀鬼胎的眼神,嘴角隐约牵起一丝不屑的笑,这个张妃真是没事儿找事。不过,也多亏了她,让自己能够找到一个送贺礼的理由,不然,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起来,她还是觉得很没有面子。
见司徒奉剑对着她微笑,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她也对着他浅浅一笑。还是他了解她,知道她最能临危不惧。
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大殿中央和司徒奉剑并排立着。规规矩矩的请安行礼,郦太后叫起之后,她就站在那里,脸上是浅浅的笑意。
“民女其实也没有准备什么大礼,其实很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在看了司徒王爷献上的贺礼之后就不敢再拿出来了,想必之下,民女的贺礼实在是粗陋不堪,恐怕入不得太后的眼吧。”
郦太后呵呵一笑:“你这丫头就是古灵精怪,鬼点子多。还在这里跟哀家卖关子,你还是快些拿出来吧,不要让咱们满殿的人都等着你绕弯子呢!”
她抿嘴一笑:“民女遵旨。”
对着郦太后福了一福,然后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青花瓷瓶,递给过来接的宫女手上,然后才解释道:“民女其实比不得王爷用心,王爷会的绣工民女早就生疏了,也忘的差不多了。民女只是略懂医术,倒是看过不少孤本的医书,学了几个保养容颜的方子。民女给太后的这个瓶子里装的是民女新近才做出来的常驻容颜的丸子,闻起来很香,但是吃起来恐怕很苦,民女只做了十二颗,只要每年春分的时候吃一粒,这一年的皮肤都会不错的,十二颗就能吃十二年,所以太后就可常驻青春容颜了。若是平日里不吃了,就要埋在梨花树下,要吃的时候再拿出来吃就是了。只是,这方子的药草极难找寻,民女找了这一两年,也才做成了十二颗,若蒙太后不弃,就是拿来给太后贺寿的。”
郦太后笑呵呵的,吩咐宫女们收好。
“难为你有心啦!你和奉儿都是这么贴心,今年倒是你们俩别出心裁的,把人家都比下去了,哀家也不能偏心,这样吧,哀家赏赐你们每个人一坛宫里藏的竹叶青,哀家一直喜欢竹叶青这清冽的味道,三十年前还在做先帝的皇后的时候就埋下了,但是一直舍不得喝,今儿哀家高兴,就赏给你们吧!”
“谢太后赏赐!”
众人离座躬身齐声谢恩。
司徒奉剑便带着魏小双回了座位,宫女们鱼贯而出,各人都送了一坛竹叶青。郦帝吩咐开席,一阵乐声之后,便是宫女们精心编排的舞蹈。众人喝着美酒,品着舞蹈,各个都开怀畅饮,打算来个不醉不归的。
她却望着面前的酒坛子发愣,又是竹叶青,怎么又是竹叶青呢?她只要一听到这个名字,或者闻到酒的味道,就会想起那种清冽甘醇的味道,就会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个人来。
司徒奉剑早就开了另外一坛,给她倒上又给自己倒上,一饮而尽之后,看着她诧异问道:“心心,你怎么不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