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爱哭鬼当然不是因为你爱哭,那是因为每个我这样叫你时,你特别生气,而你生气起来特别漂亮,那时因为爱看你生气的样子,也因为这样,你才会心里记着我。”
予欢的表情,霎时像吃了汤圆被梗到,怔愕地瞪大眼睛。
他的话是属于赞美还是变相的告白?
怔愕的予欢还没回神消化这些话,又听见他厚实低沉的声音说:“事实证明,把你气得张牙舞爪的,最后你还是忘记了我。”
听他的语气,似乎很失望她忘记他,弄得她有点不好意思了。“呃……那个……也这么多年了,你又一直没有出现,所以……”
“所以,你忘记和我的约定。”北堂傲用深沉的眼凝视着予欢的脸。
“约定?”这下可好了,她那记得什么鬼约定。
“在我离开前一天晚上,你跟恺来送别时,你还记得对我说过什么吗?”北堂傲沉稳地看着她。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这么久,谁会记得。“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她说过什么吗?不管说过什么,都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可以被遗忘,甚至被忽略的事。
“果然只有我记得。”他又一脸失望,“算了吧,反正那只是一个时儿的约定,最重要的是把握现在。”他像下了什么决定似的,突然握着她的手,道:“虽然我们分开那么多年,但我一直没有忘记了,你愿不愿意跟我约会?”
“啊!”现在天蹋下来,都没他出口的告白来得让她吃惊。
夜里,予欢辗转难眠,其中原因是因为北堂傲的告白,但更大的原因是常致恺送她回来时,对她说的话——
车子停在别墅外,常致恺关熄了引擎,他说:“知道阿傲为什么回来吗?”
“为、为什么?”予欢没有细想,反射性的问。
“前些日子妈咪特意打电话给我,她希望我能撮合你和阿傲,意思是说,她不希望你继续跟墨彻在一起。”
北堂傲是他的小学同学,但他的父母也是常氏夫妇的好朋友,所以小时候,他们才会住在同一个区,上同一间私立贵族学样。
予欢沉默了一会,说:“他们不是不赞同商业联姻的吗?什么时候改变了主意?”子女的婚姻,父母从来不会干涉,只要是他们所爱,父母都会支持。因为三年前她和关澈的婚姻,她带着伤痕远走国外,结果又与关澈相似的墨彻在一起,父母极力的反对。
她知道,他们是怕她会再受伤,父母的心情她能理解的。
“其实在你遇到车祸昏迷前,他们早就有此打算,因为你出事了,他们才把这件事搁下来,然后奶奶迷信,坚持要为你找个阳男跟你结婚。你也知道,奶奶决定的事很难让步,爹哋和妈咪打算待你醒后,如果不想继续这个婚姻,就让你离了,然后找机会让你和阿傲重逢,后来你醒过来,态度那么坚决,他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了。”
予欢转头望他,“那你呢?你也不赞成我跟墨彻在一起吗?”
“这么多年,阿傲一直都和我有联络,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很清楚,他是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但问题不是这里,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我现在很幸福啊。”
常致恺用深思般的表情望着她,“你真的幸福吗?”
予欢微微蹙眉,“你这句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说谎吗?”以前,三哥从不会质疑她的话,他不是一直都支持她的选择吗?
“我自小看着你长大,对你很了解,小欢,你能骗得别人,但你能骗自己的心吗?如果你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你会同意他们的计划吗?你不觉得灵魂合一的说法很荒谬吗?”常致恺的表情很严肃。“OK,就算墨彻的灵魂真与关澈的合一了,关澈仍是关澈,起码在外人的眼中,他的身份是。他的内在呢?是关澈还是墨彻?”
若不是曾见过墨淢,他根本不相信这些灵魂鬼魂之说,但他们的计划,他和大哥绝对不赞同,之前没有反对,是因为他们都想她快乐。可现在看来,当时同意她和墨彻的计划,是不是错了呢?
“你的意思是不赞成我跟墨彻在一起咯?”
“我没有这么说,如果他是正常人,只要是你的选择,我都会同意,而我在这里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想清楚,灵魂合一的计划是否可行?还有,你同意这个计划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他们合一的话,真正的墨澈就会回来,那个爱我而我又爱的男人。”
“那不就是吗?其实你真正爱的是墨澈,那个你穿越时空时遇到的男人,而不是现在的墨彻或关澈。小欢,不是我要打击你,而是你有没有想过事情若失败了,你将面对的是什么?”
闻言,予欢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连呼吸都在瞬间停止了。可是,下一瞬间,她又扬起笑容。“三哥,你想多了啦,你所分析的我都有想过,放心啦,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懂得如何处理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打探别人的隐私,但为了你的幸福,大哥派人去查过布鲁赫家族的事,你知道这个家族的人行事那么神秘低调吗?”
予欢沉默着,等待他说下去。
常致恺道:“因为这个家族是被诅咒了,男丁几乎没有几个能活得过四十岁,墨彻今年三十二岁了吧,如果诅咒是真的,不论……”
予欢突然打断他的话,“三哥,诅咒的事未必可信,或者是有那么巧合的事,再说,他们早跟布鲁赫家族断了关系,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不管你信不信,这几百年来,布鲁赫家族的男丁死前都未过四十岁,墨彻的父亲亦然,他死的时候才三十五岁。我只是把事情说出来,只是想让你有个选择,如果你心意以决,我们也拿你没有办法的,但我希望你,别这么快拒绝阿傲,行吗?”如果不能跟她永远在一起,那他希望,能守护在她身边的会是他信任的人,因为这样,他才能安心的放手。
她没有给常致恺答案,因为那时她的心很乱,满脑都是有关诅咒的事,墨彻活不过三十三岁,是不是就因为这个诅咒呢?可据墨淢说,真正的‘墨彻’已经死了,他身体里面的是墨澈的一魂一魄,那真正会活不过四十岁的是关澈而不是墨彻?既然这样,为什么墨彻要和关澈合一呢?
想不懂,她干脆坐起来,发现身旁的位置是空的,哦,对了,由于白天睡得多,晚上的墨彻一般在书房里办公。
予欢掀开被子,赤足下床,随手拿了件睡袍罩上,穿上拖鞋走出去,她看到书房里透出微弱的灯光,并没有推开进去,而是信步下楼,打算冲杯参茶给墨彻。
在经过一楼的客房时,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虽然这些门和墙都采用了隔声材料,可她是习武的人,耳边特别灵敏。
她蹑手蹑脚上前,握着门柄轻轻一拧,然后用力一推,里面一室黑暗,月光洒进来,窗帘飘动,没有人?只有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男人。
自昨晚至今,关澈整整睡了一天,若不是韩承御再三的保证,他们真的以为关澈是昏迷不醒,而中午的时候,他们找医生来验过,关澈体内的确含酒精极高。
予欢按亮了电源,环视了室内一眼,除了晚风吹动窗帘外,并没有什么可疑……咦,不对,空气里有一股很淡很,几乎不可闻的檀香味。
这里怎么会有檀香呢?
她屏着气,缓缓向床靠近,蹲在床边,仔细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关澈,只见他眉拢紧着,唇也紧抿着,似乎梦中有什么令他难受。
看着这张微微醺红的俊脸,她的细指情不自禁的掠过他如雕琢般出色的五官,然后停顿在他颈间,她想起很久以前,那天她生病高烧,朦胧间她知道有个人照顾了她一晚,又朦胧与那个人缠绵了一夜,虽然事后那人离开了,但她知道那个人是他,而朵儿就是那晚他留给她的礼物。
她恨他吗?恨吧!
三年前,他把她伤得太重太深,直至今天,只要抬手抚上心口,她的心依然隐隐作痛。
他的残酷言语,伤得她至今不敢再对他有任何的期望与妄想,即使这些日子,他对她似乎有些改变,曾对她的误会也解开,可她一直牢记着他所有伤人的话语。
他爱的并不是她,他想娶的也不是她,既然爱的人不是她,想娶的人不是她,为何事隔三年又来纠缠她呢?
突然,她的肩膀被一双热烫烫的大手抓起。她大惊,抬头就见关澈一双炯亮的眼灼热地凝望着她,那眼中的痛苦和自责是那么的强烈,让她被震撼住了!
“欢?是你吗?是你来找我吗?”他万分珍惜地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低哑的磁嗓一遍遍低喃,“对不起,那年我不是真的要你离开,我只是不想你陪我受牢狱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