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这睿王府的老夫人吧？呵，比起鄂姨娘，可是差得多了。”段无烟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老夫人浑身一震，再次凝眸细看来人，越是疑思起来，此人，却是陌生得很。
“你自然不认识我，你若认识我，就不会说出之前的那番话了。”段无烟勾唇一笑，云淡风轻的模样让在一旁的飞扬无奈的闭了闭眼。
“国主。”随后从一旁的墙角现身出来的清扬，此刻面无表情，冰冷甚至跟之前的赫连桀有的一比。
“清扬？！你喊他什么？”老夫人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直以为清扬是睿王府的人，怎么对一个外人如此恭敬？
“老夫人，在下姓段，来自西夏。”段无烟敛了笑，冷冷的报出自己的身份。
老夫人倒抽了一口气，西夏皇姓！清扬又喊他国主……莫不是……莫不是……
“您没有必要怀疑朕的身份，因为朕这次来，不是来拜访的，是来寻仇的。”段无烟的眼眸蓦地闪现一丝狠光，将视线移向地上依旧呆滞的刘芸菲，大步上前。
却被老夫人拦了下来，老夫人此刻护在刘芸菲身前，毕竟，她现在是这个睿王府的王妃……决不能失了睿王府的面子……
“段国主，老身不管你与睿王府有什么仇，既然老身在，老身就不会允许你在睿王府撒野！”
“是吗？”段无烟唇角轻轻一掀，手下反动内力，从老夫人张开的双臂下向刘芸菲一掌拍了过去。
幸好刘芸菲虽然愣神，却依旧警觉，翻身躲过了这次攻击，这才回神去看眼前的一幕。
“你是谁？”刘芸菲脸上泪痕未干，怒视着段无烟。
“你们刘家姐妹的问话如出一辙啊。”段无烟嬉笑，只是那笑意并未达眼底，“你们两姐妹都差点嫁给了朕，却不知道朕是谁？”
“西夏国主段无烟？！”刘芸菲大惊，瞪大了眼眸看着眼前俊逸非凡，却带着淡淡痞气的男子……
“想起来了？可惜……已经晚了……”段无烟的声音轻之又轻，邪魅的气息在整个小轩居的庭院里蔓延，黑色的衣衫映衬在雪色的地面上，让他带上了一股死亡的恐怖气息。
“你要干什么？！”老夫人厉喝。
“我要为我妹妹报仇。”依旧轻柔的语气，甚至带着一点慵懒和不在意，放佛他只是在说：我是来喝杯茶的。
“西夏几位公主不是已嫁，便是尚幼，更何况，我睿王府从不与西夏过多牵连！”老夫人疾声厉色，更是跨前一步，昂首挺胸怒视着段无烟。
段无烟俯身，凑近老夫人耳边，咬牙切齿的道：“那你认为，你的鄂妃娘娘，看中的是诺儿的什么？！你们赫连家将我妹妹利用的还不够吗？！为了诺儿，我出兵帮赫连桀灭了刘子良，断了刘霸一条臂膀，而他赫连桀作壁上观！从中渔利……你觉得，我是为了谁？！”
“你！”老夫人大惊，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诺儿……难道……
“你们是怎么对我段家的？！小诺身怀有孕，却被你们休弃出门！不要跟我说什么刘后压霸！根本就不是理由！赫连桀那混蛋就是个废物！当初跟我保证的一个也没能实现！鄂贵妃好思量啊，若不是先发制人娶了诺儿……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妹妹嫁给一个落魄的皇子？！”段无烟此刻已是恨极了，怒红的双眼已是喷射出了杀气，身后，清扬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只是那原本冷淡的嘴角勾起一了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竟像是一抹冷笑。
“将我们利用完了，就丢弃？恩？呵……你觉得我会让你们这么如愿吗？！”段无烟鬼魅的身影闪过老夫人，将刘芸菲的喉咙紧紧地攥紧手中。
“别说你有多无辜！小诺以姐妹待你，你却明知刘霸的阴谋而不相告，你最该死！”
“不……”刘芸菲艰难的吐出一口气，小脸憋得通红。
“将刘芸芝的画像散入使者驿站，让刘芸芝的阴谋告破，逼得刘霸不得已让你代嫁入睿王府，取代小诺儿位置……恩？呵，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你想知道，玩了这么多花样，你们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段无烟如毒蛇一般，将轻柔的声音送进刘芸菲的耳膜，却将危险地气息和死亡的恐怖一起送了进去……
刘芸菲艰难的摇着头，害怕的浑身颤抖……
“刘芸芝两日前被发现与郑亲王有染，已非处子之身，皇朝，要给西夏一个交代。”清扬平静的声音透着一股事不关己，至今仍能想起刘芸芝被抓的时刻，她脸上的惊慌和绝望，哭哭笑笑……想必……已是疯了……因为那个秘密……她知道……
刘芸菲瞪大了眼，不敢置信，而肺腔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的意识渐渐地有了模糊……
“段国主，睿王妃还是个孩子……她虽有错，但错不致死……还望国主手下留情……”老夫人眼看如今这一混乱的场面没的收拾，硬着头皮靠上前来。
“她无辜？小诺就有罪吗？”段无烟蓦地放开刘芸菲，惨淡的笑布满唇角，回头去看老夫人。
老夫人痛苦的别开头，道：“明日，老身会带睿王妃去向诺儿，磕头谢罪……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只是……我回来的……太晚了……”
“哼！”段无烟冷哼一声，冷冷的道，“兰夫人倒是会替自己开脱啊……现在还不是跟你们算总账的时候，你们给我记住，敢利用我们西夏段氏皇族，就要有能力承受我们的怒火！”
说罢，不等老夫人再有任何语言，段无烟已是一脚踹开紧闭的屋门，大步迈了进去，将地上就这半刻时间便喝的醉醺醺的赫连桀给拎了起来，怒火充斥着他的胸腔，段无烟拖着赫连桀走到小轩居的水池旁，顾不得池中结起的淡淡薄冰，一把将赫连桀扔了进去。
冰冷的水刺激着赫连桀的每一个神经，猛的一个激灵，赫连桀从沉醉的状态下清醒了过来，慢慢的从池塘里浮了出来，看到岸上站着的背着双手的段无烟，赫连桀面无表情的上了岸，立在段无烟跟前默不作声。
颓丧的双肩，一缕缕几乎顷刻间便凝结成冰的头发，让狼狈的他更添了一丝难堪。
“当初，你发过的誓言……都忘记了？”段无烟面向那依旧荡着涟漪的水池，微微闭上眼，不久前，小诺还曾在这里玩耍……
赫连桀没有说话，只是没有焦距的双眼，依旧有些摇晃的身形彰显着他此刻的精神不济。
那年段无烟照例秘密前往台山，却突然发现严子诺身边多了一尊冷面神，眉头微皱，段无烟已是对赫连桀起了疑思，几番探查才知道，原来赫连桀竟是皇朝的皇子，甚至是曾经霸宠后宫的鄂贵妃的儿子，而小诺，是他的救命恩人。
看着严子诺与赫连桀平静的相处，偶尔看到小诺会生气，会大笑，段无烟打消了疑虑，只是派人暗中接触了鄂贵妃，虽没有两名身份，但鄂贵妃岂是普通女人？凭着使者的配饰，甚至猜出了幕后之人的身份，待到他再次前来时，竟是与鄂贵妃相遇，几番言语下来，鄂贵妃更加确定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并不普通，彼时，他还不是皇上，只是太子，西夏的皇位争夺虽然在他的立储之后稍有平息，但暗地里依旧波涛汹涌。
鄂贵妃在言语之间感谢了小诺对赫连桀的救助，甚至在潜移默化的言语之下，助他剪除了党羽，最终登上了皇位，等到他第三次到达台山的时候，竟是因为收到了鄂贵妃的请帖，内容居然是赫连桀与小诺的婚礼……原本，鄂贵妃是要自己作为小诺的长兄出席，只是，他拒绝了，毕竟……站在远处，看着小诺一袭简陋的嫁衣拜堂，高坐上只有严爷爷一人……他便忍不住的辛酸内疚……明明……父皇和母后都还在世……
婚礼之后，赫连桀才算正式见了段无烟，尽管之前他们曾有一面之缘，当知道段无烟就是诺儿的哥哥后，赫连桀只是觑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们抛弃了她。”之后，便转身而走，甚至没有一个礼节……鄂贵妃有些生气，但他却很释然……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之后，鄂贵妃身体急剧恶化，临终前她曾托信给他，要曾见他一面，他去了，却没想到，临终前的她只是要赫连桀发毒誓，此生绝不辜负小诺……而赫连桀二话不说，双膝跪地，竖起三指，誓言更是铿锵有力……那时，他真的被感动了……
可如今看来，一切都是个笑话……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说鄂贵妃的深谋远虑，还是心机深沉了……他们费尽心机取得了他的信任和帮助……到头来却如此对待小诺……
“她怕我……”赫连桀喃喃出声，吃吃地低笑起来，可那声音听在所有人耳中都是那么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