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穆羽风呵呵一笑,“陆怀安,哦,不,我该改口叫你师兄了。”
穆羽风一边笑说,一边悄然使了个眼色,又道:“我真不知道,原来你竟然是我师叔的孩子。”
“好师妹,还真懂礼数!”陆怀安声音有些沙哑,微微显得虚弱,同时回应着穆羽风的眼色。
“那把黄金还给我吧!”穆羽风又道,手却暗自摸向腰间,玄铁森冷刺骨的寒触在指间。
“黄金,什么黄金?”陆怀安声音又大了些,靠近穆羽风。
“就是在京城,第一次见到你时,求你办事给的黄金啊!原来是外人,收点钱财不算什么,现在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你就还给我吧!”穆羽风也与陆怀安靠近了些,登时,她手一推,醉墨倒向陆怀安。身姿一转,素手一扬,一道银光朝后飞去,只是呼吸间,便听到一声惨叫。
陆怀安扶着醉墨站在穆羽风身侧,她缓缓转身,望向后端的黑暗。自他们从泥牢里出来,转入青石板小道时,这些人就跟着他们,不是没有发觉,只是各自都在等待一个最佳时机。
羽风与陆怀安二人闲聊着,就是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以为他们并没有发现,只是一个转角口,醉墨给了羽风一个提示,一支
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射出去。黑暗里,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沉沉倒下。
“都出来吧!”穆羽风淡然挑眉,声音寂寂。不出所料,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果然是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尽管她很想逃避,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穆羽风,好久不见!你好像活得并不如意呀?”穆尧黏一袭青衣,身姿挺拔,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他唇角轻牵,眼眸角处显露出一抹恨意。
“那又如何?”穆羽风冷冷一笑,穆尧黏的变化很大,只是对她的恨意似乎比当年更胜。
“穆羽风,你知道吗?你真的很恬不知耻,越穆的天下断送在你的手里,你居然还有脸苟活下来,这实在让我佩服。”穆尧黏讥讽相向。
“是吗?”穆羽风并不恼怒,她在等,等着看一个结果。
“难道不是?你当年越阳湖广场斩万氏一族的时候,可有想到过今日?若是万氏一族还在,那姓秦的又岂会手控兵权?”他对当年之事,仍然耿耿于怀,只不过,当年的他确是少了些谋略,以为逼宫就可以成事,结果酿成大祸。只是他恨,若不是穆羽风,万氏一族不会灭,母亲不会疯,越穆不会完。
“到现在,你还如此以为?”穆羽风高挑起眉梢,睨着穆尧黏,“我以为,极月这些年好歹也教会了你些东西,最起码也会去看看事情的本质,而不是表面。如果极月只是把你培养成这样,那么,我想你这颗棋子对他而言,也无关紧要了吧?”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嘴刁!”穆尧黏嗤之以鼻。
“怎么?不打算动手吗?难道极月就是派你在这里等着我们聊天?”穆羽风秀眉微凝,疑惑地盯着穆尧黏。
“你以为呢?”穆尧黏冷剑出鞘,以雷霆之势扫向穆羽风,而穆羽风却淡然直立,不偏不倚,也避不闪,望着穆尧黏的眼睛,赫然间,有些东西在眼眸里闪过。
“穆羽风!”陆怀安惊呼一声,担忧地看着穆羽风,她丫头怎么笨得都不躲开?
“突然之间,我发现我没以前讨厌你了。”穆羽风睨着穆尧黏,剑在她眉心处停了下来,她突然轻笑,笑容璀璨夺目,她说:“再不走,就什么都晚了!”
很久以后,他们兄妹二人再在一起的时候,穆尧黏问她,为什么就那般笃定他不会杀她?她只是淡淡一笑,有些感情纵然有恨夹杂在其中,也是无法让人忽视的。
她说,因为你是我哥,我是你妹,我们都姓穆!
只是曾经他们都还很年轻,读不懂亲情,也许是权力蒙蔽了心智,让他们看不到亲情的存在,在卸下权力以后,他们在仇恨中,竟发现了原来不曾看到的亲情。
极月老谋深算,想利用穆尧黏的仇恨,让他与穆羽风兄妹自相残杀。极月是一个擅长利用别人仇恨的人,莫痕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他始终算露了一样,那就是人性。
穆尧黏在曾经的皇权争夺中,都没有想过置穆羽风于死地,而在逼宫的大罪后,穆羽风也并未想过置他于死地,无论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无论他们在乎的是什么,他们都始终没有想过要置对方于死地。
极月以为,只要将他们的仇恨挑拨得更深,他们在将来的某一天就会按照自己预定地那样发展,可惜啊可惜,他在离间的过程中,却暴露了自己。
有了穆尧黏的带路,前路竟是一翻顺畅,想来,是他早在穆羽风来之前,就已经将道路上的阻碍清理掉了。
再往前,又是一方石室,而这里与其它地方都有所不同,入口处是上好的大理石地板,然后是一层一层的阶梯,铺了白色厚实的羊毛地毯,踩在上面,松软无声。石门两侧是两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的是祥龙腾云。
穆尧黏缓步上前,正要打开石门,忽地听见身后不远处响起窸窣的脚步声,虽然很轻很缓,但依然可以清楚地听到,回过头来,只见穆羽风等人也是一脸谨慎,四下而望,竟只有那两侧石柱可避其身。
“走!”突地一声冷喝,一个黑衣侍卫推着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子,男子一个踉跄,险险摔倒。然而,黑衣侍卫对男子的态度并不满意,只听见“叭”地一声,又是一道鞭子狠扫而过,男子竟只是一声闷哼,回过头去,眯缝起狭长的眼眸,打量了那侍卫一眼。
黑衣侍卫脸色忽地一僵,眼中快速划过一抹惊恐,但只一瞬间,侍卫又恢复狠辣手段,鞭起鞭落,大喝道:“看什么看!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霍国的皇帝吗?”
霍皇!?穆羽风险险就要叫出声来,没想到极月速度是如此之快,想当初那个非要跟着一起打猎,气概不凡的一国之君,以往都是他在操控别人的生死,而此时却沦为阶下囚。
那一鞭落下,皮开肉绽,鲜血汩汩渗出,脸颊上腥红的一条,背脊后衣衫褴褛,伤口横七竖八,数不胜数,这些日子以来,定然是受了不少刑责。然而,男子仍旧头颅高昂,背脊笔挺,鞭子落在身上时,他甚至连颤抖都没有,只见他拳头紧攥,仍然保持着天子风范。
黑衣侍卫越发走近,众人顿时屏住呼吸,就在从柱子旁边经过的时候。突然,只是眨眼之间,只见寒芒一闪,黑衣侍卫脖颈上一条血线顿时漫开,穆羽风缓缓松开捂在侍卫嘴巴的手,侍卫的身子就软软地滑了下去。
身后半晌没有动静,霍甚正要回过头来的时候,又被重重地推了一下,长鞭落下,从霍甚脚边扫过,黑衣侍卫粗声粗气地厉喝:“快点!”
霍甚微微皱起眉头,虽然有些事情在他心里已经有些明了,但他仍旧波澜不惊地就在前面,石门缓缓地打开,霍甚就当先被推了进去。
黑衣侍卫也随即跟了进去,这里恍若一座地下宫殿,上等大理石做成的地板光可鉴人,目之所及,一片辉煌。想必建造这样一座地下王城,也是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的。
黑衣侍卫单膝跪下,还未开口,就听见上座一道苍老且浑厚的声音:“呵呵!这不是风流倜傥的霍皇吗?怎的,今日沦落如此啊?”
霍甚背脊挺直,双目平视,仍旧保持着王者风范,对极月老狐狸的虚伪,不屑一顾,冷冷一笑,说道:“越秦的国父?你早晚会为自己这一翻举动付出惨痛代价的!”
“是吗?只可惜,你瞧不到了!”极月登时大笑起来,对首座上黄袍金龙的男子说道:“殿下,差不多了!先解决了这个,再解决那叛徒!”
话音刚落,匍匐在地上的黑衣侍卫身子猛地一颤,撑在地上的纤细嫩白的指尖渐渐泛白。突然身后又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启禀殿下,叛逆秦竹奕受刑完毕!”一个侍卫声音浑厚地回禀,然后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扔了进来。
男子无力地缩在地上,双目半睁,脸色惨白,嘴唇龟裂,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血染衣袍,满目疮痍。
“竹奕,你可知错?”一个听似极其温和的声音淡淡地在首座上响起,如同三月春风,让人舒爽,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温和的声音的主人,却是一个满心仇恨,心狠手辣,为了报仇,无所不用其极的魔鬼?
地上男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然而一翻努力都是徒劳,他的手筋脚筋都已经被挑断,膝盖骨被利器击碎。然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他唇角仍旧牵起一抹浅笑,眼底是一抹无尽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