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长得那么优秀,子女又能差到哪里去?只是容貌怎样又如何?穆羽风并不在乎这些,男装女装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只是现在寄人篱下,虽然端木合对她一求俱应,但要求太多,终究也是不好的。
“风儿,莫痕有没有对你……”兰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担忧地看向穆羽风。
“没有,我们已经从莫府逃出来了,现在他还派人在四处搜,等过些日子,你身体好了,外面风声没那么紧了,我们就起程去东槐。”只要到了东槐,她们才算安全,到时候莫痕纵然有兵力,也是鞭长莫及。
“东槐?那这里……”兰妃听到东槐这个地方有些惊讶,且不说到东槐有多远,就那巨浪翻滚的槐江,尚无多少人能过得去,就凭她们二人之力,况且身后尚有追兵,莫痕一定会对她们穷追不舍。其实她一直有一点都想不通,风儿一直以男装示人,莫痕怎么会对风儿……
而且看这里的环境,也绝不是逃命之人所能住的避难所。
“这里是京城的游竺王子的行馆,端木合不是一个坏人,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我们。莫痕在全城搜捕,目前就只有这个地方还算安全,等再过几日,你身体好点了,我就安排让人护送你出京城。只要到了东槐,莫痕就是有派再多人追杀,也不用担心。”穆羽风浅浅盈笑,将兰妃的手重新放回被窝里,明沫将药端了过来,递于穆羽风。
穆羽风小心翼翼地喂着药,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窗外的谈笑声已经不再,羽风心中轻叹一声,看来是她痴了,纵然那霍国世子声音如何相像,可这天下无奇不有,有一个相似的声音又有什么大惊小怪?她怎么倒是忘了,她是亲眼瞧着诀在她怀里。
“风儿,你先去休息吧!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会儿!”兰妃安静地喝完药后,轻轻阖上眼眸。等羽风退出房间,兰妃才缓缓睁开眸子,瘦削的脸颊没有一丝重获新生的欣喜之色,眼泪如同决了堤的洪流,倾泻而出。
她压抑着悲伤,只是任由眼泪肆意流下,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一股血腥之味在口中漫延。她知道羽风还站在门口,她知道羽风还是不放心她,她也知道羽风现在有多痛苦,所以她不能再往羽风心里加注一份痛苦,她必须要让羽风知道她是她坚强的娘亲。
自莫痕与霍国世子从行馆离开后,行馆里便开始张罗着年货。游竺王子难得决定要在越秦过这一个大节,对越秦来说自然是一个大喜事,兴许黑天岭的撤兵之事就能谈得下来了。
在行馆里闲呆着,穆羽风只觉整个人都快发霉,为了不给端木合添麻烦,也未敢出去乱走。莫痕似乎是铁了心想要将她搜出来,羞辱折磨,现在搜捕手段也越来越狠,几乎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儿朝天,偏就没有半点消息。
自那大火中见到穆羽风,他就立刻下令封城,每一个进出城的人都是经过严密搜查,但这穆羽风就似上天入地,竟查不到半点消息。
由此,莫痕便把目光投向了霍国世子府和游竺行馆,由于这两个地方特殊,现在三国政局紧张,所以他不能对这两个地方有所动作。
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安插眼睛来盯着,尤其是在见了霍国世子以后,如果现在的霍洵昃果然当初的穆凌诀,如果他没死,那么他一定会是穆羽风最好的避难所。
一想到穆凌诀可能没死,莫痕心中的妒火就腾地燃起,一想到穆羽风此时已经有可能投身于他的怀抱,柔情蜜语,缠绵悱恻,他就恨不得立刻带兵将世子府移为平地。
景颐宫翡沓殿,香炉里两缕青烟缓缓上升,然后消散在空气里,散发着醒神清目的荷香。这里曾经是穆羽风的寝宫,虽然经过血腥的洗礼,莫痕依旧命人照着原来的模样设置,摆设,焚香,哪里曾经挂过什么话,哪里曾经放过什么书,可尽管如此,站在这里能闻到的只有那无尽的血腥味,却没有半丝羽风的味道。
服伺莫痕的离飞公公轻步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躬身在莫痕背后,禀道:“皇上,福领军来禀有要事要求见皇上!”
“让他进来!”莫痕黯然的眸子在听到福领军有要事求见,立刻有了精神,福纪平是十万禁军领军,这一次搜捕穆羽风之事,莫痕便交由他,给了最多一个月的时间,眼瞧着一大半时间过去,还没有半丝消息,这大半夜的来必定是有重要的消息。
福纪平威风凛凛,一走进翡沓殿气势便弱了下去,单膝跪地,“禀报皇上,臣想到一个可以逼出穆羽风的主意,想请皇上定夺。”
“说。”莫痕并不转身,目光落在手中的书上,心里不禁泛起丝丝笑意,原来穆羽风原来那些整人的主意都是从这书里学的,倒不知原本世上竟有如此好玩的书,现在想起第一次见面,那孩子使了坏还一脸无辜的表情。
为什么他一次次助她于危机时刻,她都始终不肯多瞧上他一眼?为什么穆凌诀什么都不用做,却偏偏占据了她的心?
“臣在城中搜查到乔存彦的踪迹,虽然他以前只是穆羽风的书僮,但二人自小长大,感情甚笃。如果我们把乔存彦抓来绑在越阳湖广场,再在四周暗兵埋伏,就不怕穆羽风不出来。”福纪平低垂头颅,眼眸里升起丝丝阴狠的笑意,如果抓到前朝余党,必定是大功一件。
“好。你着手去办!”用什么手段,莫痕并不介意,只要这一次能把穆羽风逼出来,他就一定不会再掉以轻心。哪怕就是用铁链锁,也要将她锁在身边。
放下手中的书,莫痕转身走近内殿,宽大柔软的温软玉床,这床上还需得再有一个女子相陪,这一觉才能睡得安宁。
这二日整个越秦似乎已经彻底摆脱了之前血洗皇城的阴影,所有人都已沉浸在过节的欣喜之中,街面上随处可见的大红福纸灯笼,四处爆竹声声,无不张扬着过节的喜庆。
行馆里的丫环小厮亦是兴奋不已,越秦的年节比游竺更注重,尤其是许多东西在游竺是根本见不着的,拿着那供小孩玩耍的小红灯笼,在行馆里嘻笑打闹。
穆羽风坐在栏杆上静静看着那些小丫头欢呼雀跃的模样,一股悲凉之意从心底油然而生,不只是这府里,外面也一定热闹非凡了吧?端木合这几日都不让她出去,说是外面搜查甚严,她想问问丫环婆子外面的情况,她们亦是不肯多说半句,她隐约觉得端木合有事情隐瞒着她。
“丫头,你又在想什么呢?你母亲这两日醒了来,却不见有半分高兴,倒是整天愁眉深锁的。”端木合走到穆羽风旁边,两手撑着栏杆一用力,整个人顿时坐在栏杆上。他故意笑得爽朗,故意说得很大声,却是在掩饰他的心虚,对于外面的事,他知道终是瞒不住的,他能看得出羽风已经有所怀疑了,但能瞒过一日便是一日,他不想她以身犯险。
“端木,我想出去走走,我化个妆,莫痕他一定会认不出来我的,何况我只是想不通出去走走,莫痕有许多政事要忙,总不该没事在大街上瞎逛的,是不?”且不说她想出去看看端木合究竟有何事瞒着她,她也得出去安排送母亲去东槐的事,只要母亲一天不走,她的心就一天都不踏实。
“话是这样说,但禁军领军却是知道你的音容笑貌的,且这一次又是福纪平带领禁军进行全城搜查。就算不被他们看到,万一被哪一个大臣看到,也会去告发,谁不想利用你再得一功?”端木合担心,但他担心的远不是这些,虽然他不知道那被绑在越阳湖广场的男女与穆羽风究竟有怎样的深交,但有一点,竹奕能用得上的,必定是有用的。
“你等等啊!”穆羽风猛地坐栏杆上跳下,不出半刻功夫,出来时已然是另一翻模样,面黄肤蜡,满脸黑斑,就连手和脖子处也被细致地妆弄一翻。跳到端木合面前时,端木合竟也一时没认出来。
“丫头?”端木合试探性地轻唤了一声。
“怎么样?这样还能认得出来?”穆羽风一笑,露出一口黑黄的牙,此时除了那双明亮的眼眸是如此清晰以外,相信就是让莫痕站在她的面前,也未必能认得出她来。
但,如此还是不够,每次都化妆始终太过麻烦,等到了东槐,她一定让李亦君替她准备一张完美的人皮面俱,从此她不会再以穆羽风的身份活。
“丫头,你真要出去?”看到穆羽风这些劳心费神的准备,端木合知道今日硬要拦住她是拦不住的,既然如此,倒不如他主动带着她出去,只要不往越阳湖去,只要不让她听到任何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