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突然作势收剑,用身体迎上那些黑衣人的剑锋,看着那些剑就要刺入她的身体,那么多剑此时根本来不及收手。莫痕也没想到,穆羽风的剑明明可以挡,却用身体去迎剑,这么多剑要是刺入她身体,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
但就在大家都紧张不已,黑衣人有丝丝慌乱的时刻,穆羽风素手一扬,突然凌空而起,一团黑色粉末伴随着一阵幽香沁入鼻腔。
黑人衣的剑在抵至穆羽风胸前时动作便僵动,无法再往前半分,只见他们脸色全都变色,紫黑色的鲜血从口鼻眼耳处流出,发出一股极浓的腥臭。
“怎么样?他们的模样好看吗?如果看不清楚,我再替你提盏灯来,看看有没有让你失望!”穆羽风将剑收入鞘内,回头朝着悠闲的莫痕灿然一笑。
莫痕深刻如刀削一般的轮廓显得有些僵硬,一年多时间不见,她的确长了不少本事,没想到江疯子以医著名,却也很擅毒,她在这名不见经传西月山庄竟学了不少东西。
“甚好,够狠!够辣!只有你这样的女人才配做我的对手!”莫痕唇边浮着点点笑意,似乎并不恼穆羽风杀了他的人,反而对她很欣赏。
“但你却还不配做我的对手!”穆羽风眸光一厉,素手迅速朝着莫痕飞扬过去,莫痕侧身一躲,闭眼屏息,浑身却没有一丝异样。再睁眼穆羽风已经不见,只远远地传来她的声音,在空寂静默的山涧回荡。
“你上当了!这么笨,怎么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莫痕阴鸷地将黑暗的西月山庄扫视一遍,谁也想不到在西月山顶上竟有这么一座庄园,如果不是通过她的信鸽,他倾全国之力也未必能查到这里来。
不过,莫痕却对穆羽风愈加欣赏,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子,他势必是要得到的。倾了一年多的时间,无论从人力还是物力,从感情还是欲望,他都已经志在必得。
莫痕的手下在西月山的入口守了整整三日,并不见穆羽风下山,莫痕当时令人将西月山上上下下,里里面面掀了个底朝天,他就不相信穆羽风能飞天盾地了,却没有半点踪迹。
届时,在西月山与槐山并肩处,两山相隔有一丈远,中间山涧烟雾缭绕,悬崖绝壁,渊谷深不见底,纵然轻功再高,掉下去亦是粉身碎骨。穆羽风将腰间绳索解下,用力道将绳索一端扔向对面槐山伟岸的肩头上一座怪石,套住后,穆羽风用力试了试。她往后退了几步,鼓起全力拉着那绳索,配合着轻功成功飞腾到槐山平肩处。
穆羽风跌坐在崖边,心脏猛烈地跳动,浑身绵软无力,额头上渗出涔涔冷汗。幸好刚才成功了,否则稍有失足就是万劫不复,她再望向那悬崖,夜色里脚下云雾如同一团黑墨,触手可及却让她觉得安全。
长舒出一口气,穆羽风的身体气力也恢复得差不多,她没有片刻耽搁,便开始寻找出入口。在平肩石壁上,穆羽风借着夜色发现了一个极小的山洞,这山洞只能容得下一人侧身而行,幸而穆羽风偏瘦,行走起来倒也宽松。
行进了大概十多米,里面变得稍微宽敞。这个山洞很深,穆羽风并不知通往何处,一直不喘气地走了四夜三天才走出洞口。
天色才刚刚泛着鱼肚白,穆羽风俏丽的脸颊已经变得憔悴不堪,双目毫无神采。这四夜三天,她没歇一口气,粒米未粘,滴水未进,全凭着坚定的意志撑着走了出去。
槐山脚下就是槐江,穆羽风踹跚踱步走到江边,江边住着几户渔户,此时渔夫正在江边结网。
“哟,姑娘你要买鱼?这时候天还早着,下午再来吧!”渔夫看到有人走来,但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男子皮肤黝黑,应该常常暴晒于太阳底下,五官虽不出众,却不难看。
“大哥,我不买鱼,你能不能送我过江?”穆羽风礼貌地问。
“这……”渔夫有些为难地看着穆羽风,“槐江波涛汹涌,这渔船想要过江,恐怕很难。”
“你们常年在江上捕鱼,一定深知水性,并且这里是下游,水流较平,你看今日天气清爽,应该不会有风浪。如果你送我过江,我给你一百两银子。”穆羽风开出较高的价钱,这些渔夫打鱼为生,一年也挣不了一百两银子。
渔夫沉默地听着穆羽风的话,抿着嘴唇,心里在飞速盘算,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天色已经亮开,太阳已经在江对面露了脸,一片晴朗。
穆羽风知道渔夫动心了,毕竟只是过一次江,对于他们这种长期生活在水上的人来说并不难。渔夫像是鼓起了多大勇气,看到穆羽风,郑重地点头:“好,我送你过去。”
渔夫准备了些干粮,或许是习惯,也或许是这江太宽,不过他带的干粮与水都派上用场。坐到船上,穆羽风看了一眼干粮,确定没毒后才拿起来吃。
现在她变得谨慎起来,莫痕查到槐襄,查到西月山庄,就不难安插人给她下毒。幸而她对毒已经研究得炉火纯青,一眼便能辩别出来什么毒。
“姑娘,你过江做什么?”渔夫问道。
穆羽风目光一凝,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渔夫,却并不回答。她现在明明是男装打扮,并且这几日在槐山的山洞里摸爬滚打,皮肤也黝黑了不少,连她自己一眼也未必就能瞧出自己是女子,可这渔夫却一眼瞧出。
“做生意。”穆羽风浅浅一笑,并不否认自己是女子。
“在槐襄不也一样能做生意吗?东槐有这样一条大江横着,十分闭塞,恐怕生意也不好做吧?”渔夫笑问。
“祖父以前在东槐发迹,这里有一部分生意,如今祖父年老,我回去正好替他打点生意,别外伺候他老人家安享晚年。”穆羽风盯着远不见边的槐江,一脸期许已久的表情。
其实有时候,穆羽风也觉得自己演技挺好,有的戏可以演得不露出一丝破绽。
渔夫不再问话,只是仰起头高吭地唱起了歌,歌声豪迈动人,听着他的歌声让人不禁想到辽阔的草原,天空的苍鹰,奔驰的俊马,姑娘的娇笑,烤肉的香味。
他是游竺人?穆羽风心里越发怀疑,但表面却不露声音,现在还不是打探他的时候,要是在这江心翻了船,纵是她有多好的水性,也过不了这江。
一整天都很平静,穆羽风吃东西之前都会注意是否有毒,注意渔夫的动静。但渔夫十分沉得住气,一直表现平平,时不时地还是会问许多无聊地问题,看似无聊却又处处透着玄机,穆羽风巧妙地答着。
暮色渐渐笼下,船速虽行得不慢,但却只到达江中心,回头一望两边不见岸,这槐江实在太宽!穆羽风心里渐渐升起担忧,但担忧也没有用,该来的总会来。
“姑娘,可要小心了。这晚上风大,估计得起浪!”渔夫好意提醒。
此时,穆羽风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谨慎,她不知道这个渔夫武功有多高,但如果他攻击她,她必须在一招之内将其毙命。否则翻船,她就只能葬身于这槐江了。
夕阳送走最后一丝光辉,江面便陷入一片黑暗,渔夫点了防风灯,点点光辉在江面漾得支离破碎。天色一下,就分不清方向,只得在江面停留一晚。
穆羽风靠在船头,夜晚江面风很大,很寒,却不刺骨。渔夫走到中间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袍子递给穆羽风:“看你身子就弱,披着避避寒!”
穆羽风抬头诧异地看着渔夫,说道:“我不冷。看你穿得这么薄,还是你自己穿!”
渔夫也没勉强,将衣袍收在包裹里,坐在船的别一头,靠着桅杆,拿出一个酒壶喝起了酒。酒很香,带着浓浓的草原气息,与他唱的歌很符合。
穆羽风闭着眼睛假寐,心里思衬渔夫会是谁的人,很明显他身上掩藏不住游竺人的气息,他的笑容,他的歌都出卖了他。
端木合?莫痕?他到底是谁的人?
船随着波浪轻轻摇动着,不时穆羽风便睡沉,这几日连日奔波,她已经筋疲力尽,身体也有些不堪负荷,不过她睡着依旧保持着警惕。
许久,船身一动,穆羽风立刻惊醒,眼皮一动却并不睁,她暗暗准备着,等他一靠近,她便一举毙命。但渔夫并不如她所想那般,只是拿着袍子想替她盖上御寒。
穆羽风陡然睁开双眼直视着渔夫,手中的竹片蓄势待发,却发现他只是拿了一件衣服过来,有些尴尬。
“看你睡着了,似乎很瘦,身上衣服也不厚,把这袍子盖上也能抵御寒风。这江面上露重,女孩子一旦寒气入体,以后就容易得寒疾。”渔夫隐在阴影里的目光真诚,侃侃而道。
“不用,我好久没吹过这江风,难得有一次机会,倒是要好好体会体会!”穆羽风始终避及那件袍子,他越是让她穿,她便越不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