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又能怎样?人家吃剩了,连骨头都不会给你。”醉墨长眉微挑,给了穆羽风一际白眼,继续欣赏着那靡艳的歌舞。
哼!穆羽风不屑地哼了一声,她不过是想看看那个可怜的女人长着怎样的三头六臂,能让霍甚对她委以如此重任。想想又觉得凄凉,纵是那个女人长着三头六臂,惊才艳艳又怎样?终究是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自己又何尝就掌控了自己的命运?
穆羽风自嘲地笑笑,随后人也融入那俗不可耐的音乐声中,虽然她不能掌控命运,但她却不是一个可以归顺命运的人。
突然四周的灯在一瞬间全部熄灭,御花园里陷入一片黑暗,穆羽风心里微微一惊,但大家都镇静自若,她也坐着不动。御花园中间不知何时竟凭空变出了一座莲花台,莲花台四周花瓣上都点着灯,一道倩丽的身影施施然出现在台心,一身嫣红的长裙将身姿包裹得玲珑有致,莲步轻移,宛若一个莲花仙子。
“怎么样?”醉墨突然问道。
“什么怎么样?”穆羽风疑惑地皱眉。
“那么别出心裁的,除了莫痕的新妃子,还会有谁?”醉墨扬眉轻笑,带着丝丝讥讽。
“果然够惊艳。”穆羽风定盯一看,竖起大拇指赞叹,“但取悦帝心不是光凭美貌就可以的,这个女人一定有过人之处,霍甚才会如此器重于她。原配世子夫人要另嫁新人了,不是知道霍国世子脸面往何处搁?”
“霍甚自以为自己很聪明,莫痕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告一个女人就收卖的?他们现在不过是各自打着各自的主意,你看着端木合与莫痕现在是朋友,到时候打起来一样用尽各种手段。当初借兵不过就是想越过黑天岭这道坎!”醉墨将这世道看得透彻,或许就是旁观者清。
莲花台上歌舞正盛,倪枫一个飞旋转身,衣裙在台上掀起一层艳丽的浪花,身子倾下,傲人身材若隐若现。对于这样的绝色美人儿,是个男人都会想要瞄上两眼,但苦于这样的女子却是他们的帝王所有,只能将目光转向别处,但眼角余光却还是瞟向了莲台。
莫痕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台上女子的表演,一脸肃然,全然没有欣赏歌舞的兴致,不知在想什么,只见霍甚时不时地瞟向莫痕一眼,然后便大笑出声。
霍洵昃与李瑞坐在一桌,两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只是一言不发地喝着酒。
一个小公公在离飞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后,离飞便出了御花园,片刻之后回来,脸色不大好,眸中带着犹疑,似乎在决断什么事情。
穆羽风悠闲地喝着酒,哼着曲儿,目光来回在几大主要人物身上瞟来瞟去,将他们细微的表情变化一一捕捉。
“好戏要开台了。”穆羽风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用胳膊肘儿拐了一下醉墨,目光瞟向莫痕。
醉墨朝莫痕看去,但离飞的神色很快恢复正常,站在莫痕身后,看来穆羽风的计划要落空了,离飞并不是一般的角色,他知道什么事情会影响到莫痕,而今天莫痕绝对不能受任何影响。
“离飞似乎并不着你的道儿?”醉墨拿一种询问的眼神睇着穆羽风。
“那只老狐狸,小瞧他了。不过,今晚的形势你也该看出来了,就算没有我出的那档子事,莫痕的日子一样不好过。他能不知道台上那美人儿是霍洵昃的原配世子夫人?”穆羽风神秘一笑,不管怎么争,都是鹬蚌相争,她是渔翁得利。
“老大,如果霍洵昃是……”醉墨看到穆羽风那算计的笑,心中微微不能安,想要说些什么,但似乎又犹豫了。
听到醉墨说到霍洵昃时,穆羽风心突然猛地一悸,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随即她便释然了。拍着醉墨的肩膀笑道:“他是什么?婆婆妈妈的,可不像你的作风?”
“我是说他和你的大皇兄很像!”醉墨最后还是避重就轻地说了一句。
“嗯。我知道。”穆羽风神色有些黯然,在西月山庄他们也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她几乎都会把他错当成穆凌诀,又岂会不像?
“你难道就不怀疑?”醉墨以为这是穆羽风第一次见到霍洵昃,所以对她的平静一直感到好奇,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该如此平静的。
“怀疑。”穆羽风很肯定地点头,“当然怀疑,我试过很多次,但他脸上的似乎不是人皮面具。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两个长得相似的人而已!”
“你就怀疑他这个?”醉墨指了指自己的脸,满脸的挫败,其实关于霍洵昃的过去和背景,他都有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而且霍洵昃是穆凌诀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但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把这个事实告诉穆羽风,一定会影响她的大计划,所以他犹豫了。
“难道你查到什么了?”其实穆羽风是怕,怕知道醉墨说出来的结果,不管霍洵昃与穆凌诀之间有着怎样的牵连,她都无法漠然置之。但她还是想知道。
“他手中的很庞大的势力,估计与千诀宫有很大关联。这一次霍甚再次将倪枫送到越秦来,也并不是简单的联姻。”醉墨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他不能给穆羽风犹疑的机会和借口。
“那是。既然霍洵昃势力很庞大,霍甚都要借他之力来平内乱,那他也一定是霍甚的心腹大患。正好用这种方法,想让霍洵昃将瞄头对准莫痕,而他可以坐山观虎斗,谁胜谁败,他都是赢家。”穆羽风点头,继续说道:“但就一个女人而已,霍洵昃会在乎那个女人到这种程度吗?”
不知为何,说起那个女人时,穆羽风的口气间不自觉地带着几分酸意。很快,她自嘲的笑笑,不过是貌有相似而已,她又开始瞎想了。
时值夜深,丝竹音乐也渐渐轻扬了起来,中间的舞台已经撤去,整个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只有中间几国元首时不时的几声大笑,突兀地响起。
穆羽风此时感觉到莫痕彻底把她给忽视了,都不知道她进宫是要干嘛的,莫痕没说撤,大家又只能陪着,空喝了一肚子的酒,穆羽风的兴致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
这时候,莫痕的目光突然幽幽地飘到了穆羽风这边来,他今晚似乎也喝得有点多了,对霍甚和端木二兄弟说道:“今天,朕给你们介绍一个越秦的人物。”
说罢,莫痕摇摇晃晃地从主座上站了起来,走到穆羽风身边,指着醉墨说道:“这是落雁楼的新掌柜,醉公子,旁边这个,这个……”
“落雁楼的新东家,风老板!”莫痕介绍完,但隐隐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年轻?
穆羽风和醉墨两个人赶紧站起来向大家施礼,许多大臣都不屑地看着穆羽风,只觉得她满身的铜臭,与那恶俗的扮相,浑身看似金碧辉煌,实则不过是为了突显她有钱而已。
“早有耳闻,落雁楼几十年根基,风老板却用一年的时间就将其拿下,不想风老板竟如此年轻,真是少年英雄。”霍甚倒是赞赏地看向穆羽风,似乎对这个少年充了满好奇。
“霍皇太过奖了,草民哪有那等本事,主要还是靠醉掌柜经营有道,草民不过是今年才承了祖业。”穆羽风对于霍甚的夸赞很是受用,但她马上就转入了正题,说道:“如今越、霍两国联姻,两国经济更是要互通有无,草民只求以后在霍皇的地盘上,霍皇能给个方便。”
“风老板真是壮志雄心。”霍甚只是朗声一笑,并不应承穆羽风。
穆羽风似乎也并不觉得尴尬,又与霍甚说笑开了,慢慢地穆羽风就开始扯天入地,无话不谈,似乎并不把这里当作皇宫,也不将这里当作皇家酒宴一般。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得到了缓和。
端木合怔忡地看着穆羽风,这张陌生的脸此刻看起来竟有些熟悉,她的笑颜,她的侃侃而谈……
到了宴席尾声的时候,莫痕才正式册封了倪枫为倪妃,倪妃谢恩后便一直陪在莫痕身侧,笑容妩媚,目光娇柔,只是有意无意地瞟向霍洵昃,那双灵动的眸子里像是包含了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而霍洵昃却如同没有瞧见一般,依旧兀自地喝着酒,倒是旁边的李瑞脸色有些难看。
这场宴席一直到凌晨时分才散去,每个人都喝得意兴阑珊,也有人喝得战战兢兢。穆羽风却喝得百无聊赖,只是酒席散去后,就见离飞将东西交给了莫痕,莫痕的脸色瞬间一变,匆匆回了寝宫。
出了皇宫,穆羽风立刻变了脸色,用手揉了揉脸。暗暗低啐了一声,“妈的,八辈子不做这种陪笑的事!”
醉墨浅笑着摇了摇头,本是不让她来的,随便一个理由也能搪塞得过去,她非要进宫去瞧上一眼,现在却又在这里恼辛苦。但恼归恼,穆羽风随即又笑开了,对醉墨说道:“你看到最后莫痕回寝宫里的模样没?说不定这会早巴巴地赶出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