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少爷,公子在房间等你!”王菁在内院里转了一圈,最后跑到东亭里,说道。
穆羽风对王菁默然点头,然后起身往房间走去。虽然是自己的地盘,可有时候也难免会隔墙有耳,祁云归并不进房间,则是在外面守着。祁云归的这一点让穆羽风很欣赏,他从来都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该做什么事情,不用人指点费心。
“草民醉墨见过风国主,风国主金安!”醉墨只着一件白色单衣,长发如瀑披在肩后,一幅慵懒惑人的模样斜倚在软榻上,见穆羽风一身厚重裘袍,金带束发,面若芙蓉,眸似寒星,带着外面的寒气走进来,赶紧佯装着作势要拜。
“你就损我!”穆羽风狠给醉墨一际白眼。
房间里一直燃着保暖炭炉,一走进来顿时感到暖气扑面,穆羽风脱掉身上的裘袍,信步走到醉墨的软榻边上,醉墨往里一让,留出一块空地,让穆羽风坐下。
“这副德性,是不是刚才被陆怀安吃干抹净了?”穆羽风挑眉瞥见醉墨,他用手撑着身体斜歪地靠着,胸口处微微敞开,露出一块胸膛。便嘲笑了一句。
“就是被吃干抹净了,为的是谁?”醉墨脸色一凝,似有些不高兴,想来方才那陆怀安的确是有不老实了。
“你不用恼,他也没多少活头了,到时候哪只手占你便宜,你砍去便是。”穆羽风浅浅一笑,笑声如同二月春风,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狠厉。
“决定了?”醉墨挑眉斜睨,问道。
“这些事情迟早都是要做的,我只不过把时间由原本计划的三年,提前到一年而已。而且现在局势很好,对我们很利。”穆羽风神情淡然,目光却很深邃,她一边把玩着醉墨绸缎般的发丝,一边平淡的说道。
“对了,有样东西要送你。”醉墨突然坐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暖玉扳指,握住穆羽风的手,轻轻往大拇指套了上去,将穆羽风的手摆在面前又看了一眼,方才觉得满意,笑道:“你生辰的时候准备的,那时候你俞刺格鲁,没机会给你。”
“我都两年没过生辰,都忘了!”穆羽风浅浅一笑,以前的生辰都会有穆凌诀陪她过,现在她的生辰连自己都记不得。
“今年都过了就算了,往后每年都过,在落雁楼设宴一天,让全京城的老百姓都替你庆祝!”醉墨抚着穆羽风的发,淡然带着某种情愫。
“你明天安排一下,我要见见这个陆怀安。”穆羽风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暖玉,通体莹白,没有一丝暇疵,带着浅浅的温度,这是一块极好的玉。撇开方才的话题,言归正传。
“你见他作什么?有什么事情我去与他打了交道就好,那个老狐狸手脚可恶得很!”听到穆羽风要见陆怀安,醉墨反应极大,一脸愠色,似乎陆怀安那个老东西可不仅仅是占了他一点便宜。
“有什么好担心?我岂是会吃他亏的人?他若是喜欢美女,我可以送他一大票,他若是喜欢男宠,我也可送他一堆,他要是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要他全身溃烂,饱受折磨而死。”穆羽风灿然一笑,她又怎么可能会让陆怀安给占了便宜。
“他要是敢碰你,我把他阉了喂狗。”醉墨眸子里泛上一抹狠色,将他整个俊雅飘逸的气质染上一丝寒气。
时候不早,穆羽风与醉墨、祁云归三人在东苑里一起用完膳后,便各自回了房间。王菁给穆羽风准备了热水,穆羽风舒服地沐浴,将连日的疲劳一赶而光。
窗外寒风猎猎作响,房间里有暖炉燃着,倒不觉得冷。穆羽风穿上白色锦袍,披着火狐披火,脖颈带着貂尾围脖,将小脸簇在中间白皙精致。手上套着白色暖绒,抱着暖炉匆匆出了房间。
“这早晚,少爷还要出去?”王菁看着穆羽风从回来便一刻未歇,这小小年纪竟要承受如此之多,不免觉得心疼。
穆羽风点了点头,看着王菁,说道:“我出去走走,如果醉墨或者云归问我,你就说我睡觉了。”
“那我去让人准备马车,看今晚这天,估计又是要下雪的,别出去了等会回不来。”王菁不阻拦,也不多问,只是带着担心,她的心思极其细腻。
“不用了,我就在外面随意走走,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这么冷的天,还是别折磨那些下人了,何况这一去准备马车,醉墨和祁云归还能不知道?
虽然穆羽风在京城也置了一处府宅,却除了上一次霍甚来,以落雁楼作为行馆,她去住过,到现在她几乎把那处府宅都忘了。从落雁楼出来,穆羽风直奔东城区而去。
今夜的风很冷很硬,就像刀子刮骨一般,狠狠地从脸颊上刮过。由于天寒地冻,街面上早早就没有什么人影了,穆羽风迎着寒风低着头疾步如风。
漆黑的夜空微微泛着猩红,像一张密不透缝的大网将天幕遮盖起来,看不到一丝月色,连半颗星子也没有。
穆羽风才刚走出乾无大街,拐进东阳主道,就被十来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消息好快,她今日才到京城,这些人就已经知道她的行踪,虽然穆羽风不知道这又是哪路人马,但她可以从这些人身上深刻地感受到杀气。
但是,想要杀她,谈何容易?
风势陡然骤起,灰暗不明的夜空突然扬扬洒洒飘起了雪花,落在穆羽风的脸颊,不是刺骨的冷,而是带着冰凉的舒爽感觉。穆羽风缓缓将抱在怀里的右手抽出来,只是这一轻缓的动作陡然让咫尺距离的黑衣人齐刷刷地拔剑备战,然而穆羽风却是伸出纤长的食指接住一片雪花。黑暗里她眸光璀璨,看着一点冰意从指间滑落,用带着暖玉扳指的大拇指轻轻摩挲。
见她面色冷静,动作舒缓,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慵懒气息,好似才刚起床一般,尽管她手无利刃,黑衣人一时间竟齐齐不敢动手。
“怎么?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跟这儿拦着我,就是为了吹风?”穆羽风眸光泛着疑惑,微微挑眉睨着黑衣人中一个领头。
那黑衣人像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对身后的人低喝一声:“杀!”
穆羽风手无利刃,只左闪右壁,在一群黑衣人中显得孤立无援,看似危机重重,险象环生。然而细看之下,她虽然左奔右逃,应付起这十来个黑衣人却显得游仁有余。
只见她漆黑的瞳眸中寒光一闪,不知何时手间已经多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细小的雪花飘落在匕首刀锋上,瞬间融化成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只在一瞬间那水珠便没入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脖颈处。
她的手法快准狠,而且招式奇特,在这一瞬先声夺人,脚下立刻倒下一片。对方十余人赫然就剩下两人,手执寒剑微微颤抖,黑幕里她们身上都沾满鲜血,是自己同伴的血液,与飘落的雪花一起在身上脸上,地上融化在一起。
“还要再继续?”穆羽风目光微扬,声音带着浅浅笑意,黑暗里看不出她脸上此时的表情。
黑衣人此时也知道不是穆羽风的对手,二人似乎相通,眼眸一闭,舌苔下藏着的毒药滑落齿间,还未咬下去时,穆羽风眼疾手快,一食点在二人胸口,顿时二人便不能动作。
穆羽风浅浅一笑,第一次使用点穴功夫,倒不知道这功夫真如此神奇,看着二个黑衣人不能动弹,她的笑声越发明亮,想死还没这么容易,落在她手里,就必然有让她们开口的方法。
看着这二个人,穆羽风却着实头疼了一次,硬是将二个人给拖了回去。
祁云归见穆羽风一身狼藉回来,火红的狐皮披风被血水浸透,发出猩红的狰狞气味,一张脸黑得难看。醉墨也带着愠色,现在外面不太平,这大晚上的她一个人出去,还遇上这么多人袭击。好在这些人武功不如人,且有轻敌,否则她一个人孤军奋战,遇上强敌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二个男人脸色都不好看,但终是没说什么。穆羽风解下披风扔在地上,里面的袍子倒是还干干净净,王菁送来热水给她梳洗了一下。
醉墨走到穆羽风身边,目光打在地主两个黑衣女人身上,问道:“打算怎么做?”
“审。”穆羽风一边将手放在热水中,洗去手中的血迹后,又将手浸入另一个泡满花瓣的热水里,泡了片刻拿起来擦干,声音淡淡地回道:“她们的消息很灵通,我要看看是谁要杀我!”
“只怕她们宁死不说。”醉墨瞥着二个女子,从她们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些东西。
“废了她们的武功,只要不让她们死,让她们开口的方法多的是。”穆羽风白皙如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走到二个黑衣人面前蹲下,用匕首撬开二个女人的唇,将毒药丸取出。她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纹,不带任何感情,却像是地狱里传出来的鬼魅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