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宛静轻轻应了一声,缓缓坐下,却再也没有抬起头来,眼睛一直盯着地面,双手拽着自己的衣襟揉搓,原本白皙的脸也变得愈来愈红,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彩云飞眨了眨眼,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会儿她得陪以极大的耐心,才能使赵宛静开启金口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宛静动了动,一只手缓缓移至她的腹部,将头垂得更低道:“妹妹,我……我有喜了。”
“你有喜了?”彩云飞大惊,腾地站了起来。
彩云飞的脑子快速地翻转着,想着赵宛静腹中的孩子绝对不会是月落天,那会是谁的?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赵鹰,难道他们兄妹两个luanlun且有了孩子?天哪!
“王妃,这孩子莫非是那个你一直心仪的男人的?”彩云飞不好意思揭穿他们兄妹两个的事,委婉地问道,只要赵宛静承认,那这个孩子也就是赵鹰的了。
谁料,赵宛静苦涩地摇头道:“那个我爱了七年的……人,我已经不爱了,我真傻真蠢,当初怎会爱上那样的人?我真是瞎了眼。”
“那……那孩子……”彩云飞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平日与赵宛静接触最多的男人除了月落天就是赵鹰,难道她还暗中和其他男人……而她更为不解的是,赵鹰与赵宛静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让赵宛静对赵鹰的印象如此大打折扣?虽说他们是兄妹,可爱一个人怎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是王爷的。”赵宛静说出这四个字的同时,亦抬起了头看向了彩云飞,眸中有羞愧有苦楚有诚恳,还有彩云飞看不懂的意味。
“不……不可能。”彩云飞一口否决,心却似被一块大石砸中,痛得没有止境,为何她没有从赵宛静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欺骗与诡计?
“对不起……对不起……”赵宛静喃喃地朝彩云飞道歉,眼中噙满了泪花,道,“一直以来我都不爱王爷,也深知王爷他不爱我,我早就想好了,等我博得了意中人的心,或者王爷寻到了挚爱的女人,我就请王爷赐我一封休书,让我离开九王府,从此再不回双竹城。”
“可到头来……到头来我却发现,那个我不惜败坏身体去爱的人,却根本不值得我爱,我感觉整个天都朝我塌了下来。”
“我想了很多很多,我哥说得对,总有一天我会后悔放弃王爷那样好的男人,我知道这一个多月来,王爷与妹妹夜夜分房睡,于是一个多月前的深夜,我喝了很多酒,摸进了王爷的寝房,我想趁着胆子大的时候问一问他,若是我现在开始喜欢他还来不来得及?我可以不做王妃,只做他的妾,只要他别把我赶出九王府。”
“那晚王爷的寝房虽漆黑一片,我却也闻到了浓浓的酒味,显然王爷也喝酒了,正在床上昏睡,我叫了王爷很久,王爷都没有醒,后来,我被鬼迷了心窍,果断地脱去了我与王爷的衣服,这么多年来,我为那个男人守身如玉,如今却是一场空,那晚我特别想成为王爷的女人。”
“我抱住王爷不久,王爷便似醒非醒地有了动静,不但吻住了我,还将我压住,尔后狠狠地要了我……那晚,我终于成为了王爷的女人,经历了最痛,却也体味到了美好的滋味,但因我当时心中惴惴不安,便在天亮前匆匆逃离了王爷的寝房。”
“第二天我见到王爷,很是紧张,可王爷许是因为喝多酒的缘故,对我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兴许那晚他是将我当成了妹妹吧,但不管王爷如何,那晚之后,我经常会想起那疯狂的一夜,对王爷的情意也是日渐增多。”
“不过,看到王爷与妹妹白日恩恩爱爱的模样,我自惭形秽,甚至生出悄悄离开九王府的念头,可每次背着包袱走到王府门口,我却又心生不舍地回来。”
“王爷以前和我说过,此生他只要一个女人,也只爱一个女人,我知道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女人,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王爷深爱的女人便是妹妹你。”
“妹妹,”赵宛静朝着彩云飞噗通跪下道,“如今我虽有了王爷的骨肉,但我不是个得寸进尺的人,我可以把王妃的位置让给你,只求妹妹帮我在王爷面前求求情,让我做王爷的侧妃也好,小妾也行,我只想留在九王府,留在王爷的身边。”
彩云飞此刻的脸色早已苍白如纸,喉咙干涩得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这才是真正的晴天霹雳啊。
她不愿相信月落天会与赵宛静有过那么一夜,可赵宛静是什么样的人她大致清楚,她不是一个诡计多端的女人,不然以前也不会承认暗器是她投掷的事,况且,酒后的男人会做出什么糊涂事,她不清楚,也不能确定……
彩云飞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正在被这件震惊的事实而抽走殆尽,她无措地坐到椅子上,茫然地看着赵宛静的腹部,心中的泪淌成了河。
是月落天的错么?是赵宛静的错?是她的错么?她宁愿相信,这是命运的错。
同是孩子,紫罗的孩子可以让她一身轻松,可赵宛静的孩子却让她痛苦不堪,不知该如何面对。
彩云飞没有理会仍跪在地上的赵宛静,趔趄地走出大厅,此刻她闷地慌,急需出去透透气,好好地透透气。
月落天回到绣锦阁时,赵宛静已经离开了,问了下人才知道,彩云飞竟然骑着马出府了。
月落天勾唇笑笑,心想,这女人可真是越来越贪玩了,还说给他一个惊喜呢,怎么就等不及出去玩了?回来得好好惩罚她一顿。
彩云飞骑着唯杰狂奔,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想快速地往前奔走,让冷冽的寒风以及无情的气流将她包裹得越来越紧。
她一直自卑着,自己曾是费青帆的妻子。
她早就想明白了,月落天只拥有过她一个女人,她虽为此欣喜过,却自觉更加地配不上他。
好在月落天发自肺腑地爱她,不嫌弃她,但盘旋在她内心深处的自卑仍未消失,此刻升级到了鼎盛时刻。
她有时候会想,即使月落天在重遇她之前有过其他女人,譬如赵宛静等等,她也不会责怪他,毕竟她也有过其他男人。
可真的获悉他与别的女人有了男女之间的亲昵之后,她的心分成了两片,一片怎么也接受不了,一片舍不得责怪月落天一句。
此时此刻,她不想面对月落天,也不想听到他有关赵宛静的任何决定,她只想给自己一个逃避的时间去想清楚,该如何勇敢地面对这件突如其来的事?
她爱月落天,除非他不爱她,不然她绝不会弃他而去,只是,赵宛静腹中的孩子在她与月落天之间织就了一张厚实的网,让她一时喘不过气来。
“啊——”彩云飞惨叫一声,即使唯杰是匹千里马,但也有跑累的时刻,彩云飞从马上摔下,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她微微抬了抬头,却怎么也爬不起来,难道她的腰还有腿全摔断了不成?
苍莽大地一片白雪茫茫,一红衣俊男抱着一个出生不到两月的女婴在雪地里悠闲地踏着雪。
随着“咵嗒咵嗒”的踩雪声传出,男子将襁褓中的女婴忽上忽下地举起放落,女婴咧开粉嫩的小嘴,笑得欢快。
“铃儿快点长大,长大了爹和你一起堆雪人。”红衣男子话落,女婴不知是急着长大,还是不认可他这个爹,竟“哇”一声哭了出来,且越哭越响亮,哭声振聋发聩。
“铃儿乖,铃儿不哭,爹给你捏一个雪球玩好不好?”男子一脸柔和,伸出一只大手就近捏了一个雪球,在女婴嘴上蜻蜓点水地触碰着。
“呜哇……呜哇……”女婴的小嘴一触到冰冷的雪球,反而哭得更甚。
男子俊眉焦急地蹙起,却仍使出浑身解数逗弄着怀中的女婴,试图让她破涕为笑。
在女婴的哭声变得越来越嘶长时,临近的屋内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女人吼声道:“索命,把孩子给我!”
索命朝着怀中哭得不肯消停的女婴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铃儿,这下好了,把你娘吵醒了。”
索命推门进屋,便对上了彩云飞那双恼火的眼睛,他当作没事人似的,一边将铃儿放到床上,一边拿过一个枕头扶着彩云飞靠上。
彩云飞一靠躺稳实,便将啼哭的铃儿抱进怀中,索命看着彩云飞苍白的面孔,道:“我带铃儿去找王嫂吧,她……”她奶水充足。
闻言,彩云飞狠狠瞪着索命道:“别瞧不起人,我有我有我有!现在请你出去!”
“你真有啊?”索命挑了挑眉,瞄了彩云飞高挺的胸脯一眼,喉头紧了紧,撇开脸不自然道,“悠着点,不够王嫂有的是。”
“滚出去。”彩云飞被他这句话刺激得更加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