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彩云飞大惊,赶紧站了起来,可是脚下一滑,又“噗通”一声跌进水中,冷御寒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冒犯了风影的宝贝,恐有杀身之祸……彩云飞愣愣地待在水中,气恼地看着冷御寒,如今她真的好怕,她不怕得罪风影那个小气鬼,她怕的是得罪风影之后丧失方小花的消息。
捧一抔水浇脸,粘在她脸上的东西不知不觉淡化、消失,她那张赏心悦目的脸蛋又露了出来,冷御寒见她的脸蛋变得干净,不由笑道:“彩兄,你该相信展神医,相信我会替你保守这个天大的秘密,更应该相信堡主绝不会提前返回。”
彩云飞听得明白,冷御寒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说,在风影还未回来之前,她不必将自己的脸装扮成那副人见人呕的丑样,但彩云飞虽相信他的话,却十分鄙夷他与展卿衣以貌取人的眼光,心中偏生出污染他们眼睛的坚定想法。
“彩兄,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为何对我这么好?竟然为了我不惜欺瞒堡主,这可是不义之举,你说呢?”
“彩兄言重了,昨晚之事,是我烈风堡保护不周,为彩兄提供抑痒的冷泉,是小寒力所能及之事。”
“是吗?”彩云飞朝他翻了个白眼。
冷御寒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噢?”
“因为,你是我第二个娘啊。”话落的同时,冷御寒迅速将手中的餐盘放至岸边,转身就走,彩云飞出手攻击的速度再快,也没有他逃跑的速度快,甩出的泉水一滴也没有洒到他的身上。
“冷御寒!你不要脸!给我站住!”彩云飞气急败坏地大吼,湿漉漉地上岸追向冷御寒,可追了几步,全身便开始发痒,没一会儿便痒得受不了,只好恨恨地跳进泉水中,认命地浸泡。
如今,她只能期望展卿衣可以在风影回来之前将解药配好,若不然,她恐怕就要把自己关进客房,活生生地忍受皮痒之苦。
午膳时刻,冷御寒趁着彩云飞睡着之际,飞快地跑到岸边放下食盒,拔腿就走,生怕彩云飞对他施以竟想不到的报复,他的身影一消失,彩云飞便睁开了眼睛,从水底摸出一块石头,又从头上扯下几根头发,再从岸边弄来泥土等材料,放至一块儿,开始敲敲打打起来。
夕阳漫天之时,冷御寒第三次来到烈风泉边,正准备开口道歉求和,突地瞧见闭着眼的女子白皙漂亮的脸蛋再次不见,代之以胎记、黑痣、八字胡,无法遏制地,他拎着食盒的手抖了抖,默默地将食盒放下。
“小寒,你的箫让我看一下可好?”彩云飞突地睁眼说话,神态平静,口气温和,只是说话的声音又变得粗犷。
“啊?噢,可以。”冷御寒见她既没有骂他,也没有泼水洒他,以为她已经原谅了自己,尽管不知她要他的箫干什么,但还是高兴地从身上取下紫竹箫递给她。
紫竹箫一到手,彩云飞的唇角便微微勾了起来,道:“小寒,我吹一首特别的曲子给你听吧,不过你得背对着我听才好。”
冷御寒想起紫竹山庄那晚彩云飞痴痴听着他吹箫的情景,心想莫非她也是个吹箫高手?正所谓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冷御寒满怀期待地转身背对着她道:“好,我洗耳恭听。”
“不许转身。”彩云飞一手握紧紫竹箫,一手扶着大石悄悄从水中站立,身子腾地跃起,迅速将紫竹箫插入石壁间的岩缝处,尔后用杂草掩盖,最后拍了拍手,回到泉水中。
背对着她的冷御寒静待良久,只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却没有听到预想中的箫音,直至彩云飞压抑不住的窃笑声传入他的耳畔,他这才感觉不对,回过头道:“怎么不吹?”
“呵呵呵……”彩云飞从水里伸出两只空空的小手,朝他做着鬼脸。
“我的箫呢?”冷御寒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紫竹箫的蛛丝马迹,心中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的箫啊,它已经睡下,请你晚上再来取它。”彩云飞憋着笑煞有其事地说道。
冷御寒看着既洋洋得意又幸灾乐祸的彩云飞,不知她是为了惩罚他喊她娘,还是纯粹为了好玩?不过他知道,此刻要想从她手里拿回他的紫竹箫,那定比登天还难,于是,为了他的箫,他忍气吞声地问道:“你确定晚上就会还我吗?”
“当然。”
“那好,我晚上再来,你吃饭吧。”冷御寒俯身取走早上与中午留下的食盒,转身就走。
“等等。”
“还有事?”
“小寒,”彩云飞抬头望了望天,叮嘱道,“离天黑可没有多久了,记住啊,天一黑你就得立刻出现在我面前,若是天黑尽了你才来,那就算你晚了,不但拿不回你的箫,我还要给你的箫找个伴,让他们私奔去也。”
冷御寒亦抬头看了看天,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彩云飞,她那张脸虽被她装扮得丑极,但那双亮闪闪的眸子却是比烈风泉的泉水还要清澈,在晚霞的映照下,煞是动人……
突地,冷御寒像是想通了什么,举步离开,回头望了望仍紧盯着他的女子,开始边走边笑,若是他没有猜错,他的这个彩兄那是相当地怕黑呀!
冷御寒猜得没错,彩云飞藏他的紫竹箫,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她怕黑!
陌生的烈风堡,幽僻的烈风泉,当夜幕降临,举目无人,耳边传来虫蚁鸟兽窸窸窣窣的动静,且置身冰凉的泉水之中,光是想起来就能吓得她脸色发白,是以,她迫切渴望有一个人可以陪着她度过漫漫长夜。
展卿衣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只不过,如今他正忙着配药,无暇陪她,而她满心期待他可以快些配出解药,不想让他分半点心,偌大的烈风堡,没有其他女子,她认得的人只剩下冷御寒,她与他非亲非故,不过有几面之缘,她实在开不了口说她怕黑,更别提求他陪她,是以,她考虑再三,只能选择比较无耻的方法,强迫他来陪她。
夕阳西下,天色逐渐暗淡,彩云飞打开食盒,食不知味地吃着饭菜,眼睛盯着冷御寒将会出现的方向,心中忐忑不安,若是那支紫竹箫很是普通,冷御寒并不珍视,故而天黑了不来怎么办?若是冷御寒被琐事缠身,来不了了怎么办?若是……
直至天色黑尽,一轮皓月当空,冷御寒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夜风凉丝丝地迎面吹来,四周各种声音蠢蠢动作,彩云飞静静待在泉水中,一动不敢动,心提到了嗓子眼。
该死的冷御寒,竟然说话不算话!紫竹箫再也不还你了!
不管了!痒死总比吓死强!
彩云飞咬牙扶着大石站起,正欲爬出,冷御寒的声音突地响起道:“彩兄,放心待着吧,展神医说他在泉水中撒过防蛇鼠虫蚁的药粉,保你安全。”
一听此话,又见冷御寒终于到来,彩云飞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重新坐回泉水,却是嗔怪地瞪着他,一语未出。
冷御寒暗自发笑,送完晚膳后,他便藏身于一棵树后,想要证实一下他的猜测,看着她心不在焉地吃着饭菜,在黑暗中慌乱的眸、嘟起的嘴、不安的神情,他竟然邪恶地觉得开心,她果然怕黑,其实她用不着藏箫,他早已答应展神医晚上来此陪她,以防不测。
“彩兄,紫竹箫可否还我?”冷御寒在岸边坐下,朝彩云飞伸出一只手,没有抱任何拿回的希望,只是纯粹地想逗她而已。
“不好意思,因为你没有遵守约定,故而紫竹箫还不能还你。”彩云飞微微笑着,竟然鱼儿已经上钩,她岂有放过之理?
“那要如何才能还我?”冷御寒装出一副紧张紫竹箫的模样,不过,话说回来,那支紫竹箫对他的确很是重要。
“这个嘛,只要你……一直乖乖坐着,天一亮我就还你。”
“真的?”
“这还有假?”
二人一个表现出珍视紫竹箫的紧张模样,一个表现出遵时守诺的正经模样,一拍即合地开始聊天,等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时,彩云飞看着面有疲色的冷御寒道:“小寒,你回去睡觉吧。”
冷御寒伸出一只手道:“那我的紫竹箫呢?”
“唉——”彩云飞惋惜地长叹一声,道,“小寒,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紫竹箫你只能今晚天黑之时再来拿了。”
“为何?”冷御寒明知她会耍赖皮,但还是忍着笑问道,“昨晚不是说好了吗?”
“可惜呀,”彩云飞摇着头,笑眯眯道,“昨晚我说只要你一直乖乖坐着,天亮后我就会把箫还你,但是,昨晚你没有一直坐着呀,期间一共站起来走开两次,对不对?”
“你——”冷御寒哑口无言,万没有想到她会找这种借口,昨晚他起身走开两次,并没有离开烈风泉,而是到附近小解去了,难道做这种三急之事也能算违规?对这个女子,他得五体投地地去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