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飞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问道:“这件衣服谁给我找的?”
“是我。”风影平静地夹菜入口,答得理所应当,似乎她是在夸赞这件衣服很合她的口味,而他恰好是那个做好事的男人一般。
然而,他嘴角噙着的笑意让彩云飞断定,这男人坏得很,他分明是在故意拿一条难看的衣裳整她。
“啪”一声,彩云飞慌张地放下碗筷,双颊绯红,显然想到了更紧要的事,忐忑不安地看着他道:“那……那……我的衣服……”
“是我换的,不用谢我。”风影亦放下碗筷,坦然地直视她,似乎他做这种事天经地义,而且他帮她换衣服同时又有恩于她。
“你——”彩云飞羞赧地站起,迅速转身不敢看他,这么说,他非但脱换了她的衣服,还看光了她的身子……
“请你出去——”彩云飞打开房门,示意他离开,这男人显然是故意占她便宜,客栈里明明有女人,况且水盎然亦是女人,他为何不能拜托她们给她换衣?非得他亲力亲为不成?
风影收敛笑容,背着手缓步走至她的面前,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快之事,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想得没错,我不但看光了你****的身子,还把你浑身上下统统摸了一遍,嗯,身段确实不错。”
“你住口——”彩云飞气得浑身发抖,毫不犹豫地扬起一只手,朝着他的脸奋力打下。
此次,风影早有防备,及时握住她的手,冷冷道:“还想打我?你就这么讨厌我?那死男人脱你鞋子的时候怎不见你打他耳光?那臭男人把你衣服抓出那么多洞来,怎不见你赏他耳光?”
这些过程,他没有亲眼瞧见,全是事后从水盎然口中得知,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她已经安全地待在他的身边,但他却为她对其他男人的毫无防备、掉以轻心而恼火。
“……”晶莹的泪水在彩云飞的眸中委屈地打转,她不想对他多作解释,原大头脱她鞋子,是因为她错当他是救命恩人,原大头抓破她的衣服,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其实,她根本就不会真正怪罪他脱换她的衣服,只是他说出的那种轻佻话,让她很是气愤,是以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风影握紧她的双手,突地俯首隔着厚厚的布料在她有着三朵齿印小花的锁骨处重重地咬下一口。
彩云飞立时就感到了疼痛,但她还是像当年一般,强忍着一声不吭,不同的是,情绪复杂的泪水在她的眼眶中盈盈打转。
风影松口,抬头阴郁地盯着她道:“不论你是青须山的七七,还是双竹城的彩云飞,从你我重新相遇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人,这世上能脱你衣服的人,能摸你抱你吻你的人,只有我一个,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话落,风影无视她纷飞的泪水,放开她的手,大步走出客房,只留给她一个决然的背影。
彩云飞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忽地破涕为笑。
听到那些他为她紧张的话,想着那些他因在意她而霸道的话,她的心很是温暖,明知要不起他,不能接受他,却还是暗暗地为他对她的这番情义而喜悦。
她拨开领口,看着他咬在锁骨处崭新的牙印,不觉咬住了自己的唇,或许过几天,这排新的牙印就会消失,但他带给她的所有感觉,无论是甜,还是酸,抑或是苦,她都清清楚楚地记着,当成宝贝一般深藏于心。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彩云飞和展卿衣与风影、水盎然及烈风堡的属下一起走上褐色画舫,准备启程返回烈风堡。
上画舫的整个过程,风影一直走在最前头,眸光冰冷,全身散发出一股难以接近的气焰,那些烈风堡的属下似乎能看出他心情不好,做事之时个个不敢疏忽,亦不敢跟他说话。
展卿衣自醒来后,便与彩云飞形影不离,只要水盎然的身影一出现,他便以嫌恶的眼神待之,以恶毒的话语骂之,若非彩云飞竭力阻止,他便一路吐着口水过了。
水盎然亦换去了一身湿淋淋的艳丽衣裙,此刻正穿着一袭素白长裙,脸上的艳妆已全部洗去,露出最真实的面容,白皙的肌肤如玉般细腻光滑,唇瓣不点而朱,娇艳欲滴,纤细的身子玲珑有致,婀娜风情。
同彩云飞原先想的一样,水盎然更适合这副清新自然的妆容,她虽少了彩云飞所有的清纯之气,多了一些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妩媚妖娆,但就是这份浑然天成的明丽,举手投足间,于男人有一种致命的吸引。
彩云飞呆呆地看着焕然一新的水盎然,心中不禁赞叹不已,再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的老人衣裳,自卑不已。
“小飞虫,你发什么呆?”展卿衣与她一道坐在画舫中央,见她半天不说话,胳膊肘轻轻推了她一下。
彩云飞附在展卿衣耳边轻声说道:“展哥哥,你不要再骂水阁主是丑女人了,其实她很美,你仔细看是不是?倘若她是丑女,像我这种女人,不就没脸见人了?”
“哪有人像你这般自惭形秽的?”展卿衣一边鄙夷地瞟了侧身坐在前方的水盎然一眼,一边不屑道,“你与她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能作比,她就是个死丑的女人,比双竹城倒夜香的老阿婆还要难看。”
“还有,你可有闻到一股屎尿的臭味?就是从她身上散出来的,没准,她就是老阿婆的孙女,啊,我想起来了,老阿婆好像真的姓水呢。”展卿衣恶毒地中伤着水盎然,现在他没什么本事惩治她报仇,只能凭嘴巴解恨。
双竹城倒夜香的老阿婆,嘴是歪的,眼睛一大一小,斜看东西的时候又经常一黑一白,甚是吓人,而且,她的鼻子又是朝天鼻,传言谁若是被她打出的喷嚏喷到,就会倒一天一夜的霉。
彩云飞忍俊不禁,展卿衣未免也太能颠倒黑白了,水盎然就算到了老阿婆那个年纪,也绝不会是个人见人避的老阿婆。
彩云飞扯了扯自己穿着的衣裳道:“展哥哥,我穿成这样也好看呀?”
“好看,”展卿衣毫不犹豫地点头,眯起眼睛作陶醉状道,“堪比天仙下凡。”
“贫嘴。”彩云飞“噗嗤”一笑,这世上恐怕只有展卿衣一人,无论是在心里还是口头上,都对她由衷地赞不绝口吧?
世间又有几人不喜听到他人夸赞自己的话?如若可以体味到他人夸赞自己的话是出自真心,自然更觉开心了。
“哎,这画舫上也就小飞虫你是女人,且是个绝世大美人。”展卿衣大声说着,故意让水盎然听见,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何时才能被他气得吐血?
彩云飞见水盎然一直气呼呼地独坐着,受尽展卿衣的奚落与白眼,不免有些可怜她,轻声说道:“展哥哥,水阁主夺走你的初吻是她不对,可是,再怎么说也是她救了你的性命,就当你们扯平了,不要再生她的气,好不好?”
闻言,展卿衣立刻板起俊脸道:“小飞虫,不许帮那丑女人说话,不然展哥哥跳湖了。”
“好好好,我不帮。”彩云飞见展卿衣一副较真的样子,也便不再坚持,或许过些时候他的气就会消了。
不过她想不明白,这水盎然喜欢的人不是风影么?况且,她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水性杨花之人,若是她对风影情有独钟,为何两次强吻展卿衣?还当着风影的面?难道她对吻男人有着什么特殊的癖好不成?
彩云飞越想越不明白,感叹水盎然真是个让人咋舌的女人,一天之中竟然先后吻了两个男人,且这两个男人她都认识……
彩云飞的目光逐渐从水盎然的身上转移,投至站在船头的风影身上,那颀长的身影独立在风口浪尖,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风采,却消不去那份傲然的孤独与寂寥。
彩云飞似能感受到他心底的苍凉与冰冷,很想走上前抱住他,用她娇小的身躯给他一点温暖,但是,这只限于她的幻想,不可能实施。
收回目光,彩云飞倏然发觉展卿衣正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的侧脸,那痴痴呆呆的眼神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彩云飞赶紧指着远处的风景道:“展哥哥,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快看那边。”
展卿衣不为所动,仍旧傻傻地看着她,可怜巴巴道:“小飞虫,我只有看着你才能心情平静,若不然,看到那些丑陋、无耻还发臭的人,就很想吐。”
彩云飞无奈地叹一口气,展卿衣悲伤的神情并没有作假,显然将她当成了最大的避风港湾,她没想到一个男人的初吻,对他的打击竟然这般大,心中虽觉得有些好笑,但怕伤害到他,只好忍住笑,同情他的同时,只好任由他巴巴地看着自己。
只是,彩云飞感觉被他看着的侧脸一阵又一阵发毛发痒发凉,不时伸出手抚摸几下,以减轻不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