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风影之前,她会鼓起勇气问他,可会介意她嫁过?若他摇头,她会继续问他,可愿意等她两年?若他点头,或许两年之后,她拿到费青帆的休书,他们便可以成亲……
翌日,当展卿衣听见彩云飞在他面前主动提出要给风影送药之时,展卿衣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眉头紧蹙地替风影熬药,安慰自己说,小飞虫是为了让风影早日痊愈而不耽误见方小花才如此殷勤。
彩云飞端着药碗走进风影的寝房,安静地坐在床边,在药水不会凉的前提下,默默等待他醒来。
“小狐狸?”风影醒来后看到彩云飞这般温和地坐在他的床边,且微笑地看着他,就像一个成亲多年的小妻子在默默守候着生病的夫婿,心中自是既意外又欣喜。
虽然他还耿耿于怀她昨日说的让他找一个好女子过日子的话,但感受到她对自己态度的极大变化,他便暂时将那些伤他心的话放下,只惜眼前人。
“风堡主,喝药吧。”彩云飞自然而然地将他的上身扶起,让他舒服地靠着叠好的一床棉被,再将药碗拿到手中,搅动着汤匙,将一匙药水送至他的嘴边。
风影彻底傻了,像个呆滞的木偶任她摆布,且乖乖张口喝下一匙又一匙的药水,深邃的双眸定定地凝视着她,不舍得轻眨一下,再也不想绕着弯地撒娇、得寸进尺,亦不觉得这药苦到不行。
喂完药,彩云飞便决定离开让他好好休息,风影拉住她的衣袖问道:“小狐狸,药房里药水还有吗?”
“没了。”
“让展卿衣再多熬几碗可好?这药效不够,我想再多喝几碗。”
“可是展哥哥说一天一碗足够了。”
“谁让小狐狸喂的药水太甜,我喝上瘾了。”
彩云飞脸颊泛红,这才明白风影为何会提出这般荒唐的要求,她放下药碗,问道:“风堡主不想休息么?”
“不想,”风影连忙摇头,忐忑地问道,“小狐狸可愿意陪我说会儿话?”
“好的。”彩云飞痛快地答应,这让风影更加喜不自胜,不禁上下打量着彩云飞,心中十分不解,她今日怎地这么好说话?
此次,彩云飞与昨日表现大相径庭,主动开口问风影一些有关烈风堡的事,甚至是方小花的事,时而皱眉,时而轻笑,二人的关系融洽至极,就好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今日得以重聚。
风影有问必答,不过没过多久他便发现了,只要一牵扯他与她的个人私事,彩云飞就会灵巧地转移话题,或者干脆沉默。
风影不是个贪婪之人,对于她的这点改变已经很是知足,便不再提及二人的事,与她说一些江湖上的趣事,这样的融洽与温馨,已是他多年来求之不得的事。
提及索命,风影说索命其实并非大恶之人,相反,他是个真正称得上大侠的江湖豪杰,这些年不仅斩杀了众多江湖败类,还有着劫富济贫的癖好。
索命脾气暴戾与他那酒鬼老爹脱不了干系,他的酒鬼老爹,终日活在烈酒的浇灌之中,脾气暴虐,对年幼的索命不是暴打就是辱骂,潜移默化下,索命的脾气亦变得极为火爆,很多时候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
听着风影说着儿时凄惨的索命,又念及索命在江湖上做了那么多好事,彩云飞对他的怨恨逐渐减少,他不过是骂了她几句,她竟然怀恨在心,就用无痕粉对付他,还不给他解药……她或许做得有些过分了。
况且,风影也已经说了,索命其实是为了撮合他们二人,刺激她是以才说他是风影的男人,且做出一些暧昧的举动,而且,风影认真地向她保证,索命根本就没有吻到他的嘴……
风影只是一五一十地告诉她索命是如何一个人,并没有说出任何让彩云飞原谅索命的话,但彩云飞却自以为风影希望她饶了索命,是以她问道:“无痕粉的解药展哥哥已经配好了,你想让我现在就给索命么?”
闻言,风影竟然没有赞同,反而摇头道:“七日之后再给他,这是他该接受的惩罚。”
谁让他一意孤行,做得太过分,狂占小狐狸的便宜?即使他们兄弟情深,不该姑息的地方他绝不留情。
见风影没有护着索命,彩云飞十分欣慰,朝他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不过,等风影体力不支睡着后,她还是拿了解药去了烈风泉,将解药扔给索命后,扭头就走。
索命拿着解药,狠狠瞪着彩云飞离去的背影,半天不敢吞下,生怕她丢给他的又是另一种毒药。
在泉水中待到快要天黑之时,索命实在不想再在烈风泉中度过漫漫长夜,这才犹豫着将解药囫囵吞下。
没过多久,解药便发挥了效果,索命坐在烈风泉边半个时辰,身上再也没有痒劲传来,这才起身离开烈风泉。
索命并没有因为彩云飞拿给他解药而感激她,相反,他更加讨厌这个恶毒的女人,明明说她没有解药,可是才过了一天,就变出了解药,只能说,她一直在骗他、耍他。
三日之后,风影每月必发的恶疾得到了克制,他非但恢复了体力,且又开始容光焕发,只不过,因为戴着狐皮面具,没有人看得见罢了。
风影在烈风堡四处行走,心情甚好,其实,他很怀念这三日,因为这三日,彩云飞不但会给他送药,还会喂他吃药,甚至会和他说很多很多的话……这三****在梦中,她婉转的嗓音以及银铃般的笑声一直缠绕在他的耳边。
他感受到了小小的幸福与快乐,哪怕小狐狸对他那莫名的接近来得有些莫名,甚至伴随着一些无法提及的禁区,他亦甘之如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深信,他与小狐狸的关系,正在日渐朝着光明的方向发展。
索命自服用了无痕粉的毒药之后,再也没有找过彩云飞的麻烦,连话也不屑跟她说,虽然二人难免会面对面看见,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但都因为先前的过节,谁对谁都没有好脸色,不是我白你几眼,就是你瞪我几下。
这日傍晚,在药房忙活的展卿衣不知怎地迟迟没有回西苑和彩云飞一道用晚膳,彩云飞走到西苑的门口,无聊地四处张望。
“彩云飞。”一个男声霍地在彩云飞耳边响起,彩云飞诧异地循声望去,只见索命一脸笑意地朝她走来,后面跟着好几个端着丰盛酒菜的下人。
彩云飞定定地看着索命半饷,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人是索命没错,可是暴戾惯的他此刻的笑容为何这般反常地温和?
她记得早上在池塘边不巧碰到他的时候,他还厌恶地瞪了她好几眼,一副恨不得把她推到池塘里淹死的模样,这下怎么又判若两人了?
彩云飞十分不习惯索命性情大变的模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十分不对劲,他对自己笑得越是温柔,她便越是无法做到笑脸相对。
防备地退到一旁,彩云飞刻意与索命保持较远的距离,冷冷道:“索命?你来这里干什么?”
索命示意下人将丰盛的酒菜放置院中的石桌上,竟朝着彩云飞规矩地一拱手,表情认真道:“今日影狠狠教训了我一顿,我反省过了,四天前我不该那般冒犯你,这会儿我是诚心来向你赔礼道歉的。”
“不需要。”那天的事不提还好,一提彩云飞心中就来气,只要想到他在自己面前脱衣服脱裤子,甚至还逼迫她替他抓痒,彩云飞就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哪还会稀罕他的道歉?
“赏脸吃顿饭吧,若不然,我回去准备准备,再来负荆请罪亦可。”对于彩云飞的断然拒绝,索命竟然一点儿也不气恼,好脾气地说道。
彩云飞狐疑地望着索命,实在不敢相信他真的是来向自己赔罪的,难道说风影的影响力有那般强大,强大到不但可以短时间消除一个人的怨恨,还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情?
彩云飞扫了石桌上的菜肴一眼,忽地生出一个想法,这男人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她给他下了无痕粉,没准他这会儿就在酒菜里下了什么有痕粉,虽说展卿衣就在烈风堡,她不用担心他配不成解药,但她不想跟上次一样,在解药配成之前,忍受任何毒药的折磨。
如此一想,彩云飞不客气道:“你骂我辱我,而我给你下毒,如今你的毒已解,就算我们两清了,用不着这般大费周章假惺惺,和你一道用膳,我兴致全无。”
话落,彩云飞便头也不回地朝着药房的方向走去,丢下索命与那些还在摆盘的下人留在院中。
快步走到药房,彩云飞正要推开木门,却见门上粘着一团纸,彩云飞扯下展开一看,是展卿衣的笔迹,说烈风堡附近有人受了重伤,他与冷御寒一道火速赶去了,可能今夜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