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飞往后看了无数次,直到再也看不到夜不恕的人影,才开始策马狂奔。
彩云飞骑马的身影消失后,躲在茅屋转角的夜儿满脸泪水地走了出来,扑进夜不恕的怀中道:“舅舅不疼夜儿了,夜儿明天就走,再也不回长夜国了。”
“夜儿别说傻话,舅舅永远疼夜儿。”夜不恕抱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夜儿,眼睛仍看着彩云飞离去的方向,对夜儿的确有些愧疚。
夜儿自出生后,他便很是疼爱她,教她功夫,带着她四处游玩,除了唯杰,她的要求他基本都会满足,可今日,夜儿看着他把他最珍爱的唯杰送给了彩云飞,聪明如她,敏感如她,定然会意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及彩云飞了。
只是,夜儿与彩云飞在他心中的地位,本来就有着天壤之别,那是他独一无二的丫头啊,他必偏心不可。
唯杰果然是匹不可多得的好马,彩云飞只花了去长夜国一半的时间,便回到了月半国她典当金钗的当铺。
赎回金钗后,彩云飞马不停蹄,即刻赶往双竹城,出来九王府也就半月有余,但她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离开了半年似的。
回到九王府时,夜已经全黑,彩云飞刚走进彩蝶院,便看见了正准备就寝的绿萼与玉钿。
“彩夫人,您回来啦。”两个丫鬟见她这么晚回来,皆十分意外,轻手轻脚地跑到她跟前,玉钿指了指她的寝房,压低声音道,“王爷这几日都睡在您的寝房呢。”
闻言,彩云飞看了寝房的门一眼,惊讶不已,心想她不过是个小妾且又不在府内,九王爷为何不睡在自己的绣锦阁,或者留宿在王妃房中?
彩云飞走进一间客房,让两个丫鬟替她准备洗澡水,且叮嘱她们动作要轻,千万别惊扰到了王爷。
沐浴完毕后,彩云飞便上了床,没一会儿便沉睡过去,她睡的虽是个客房,可却没来由地觉得安心不少。
翌日彩云飞醒来,竟诧异地发现自己正被月落天不紧不松、恰到好处地抱在怀里,而他俊眸闭合、嘴角微扬,似乎比她睡得还要香甜?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彩云飞不知月落天是如何发现她回来了且睡在客房之中,而她竟然被他抱回了自己的寝房却一点儿印象都没?许是这几日赶路她太累之故吧。
彩云飞静静望着月落天绝美的睡容,白日的他显得安静沉稳,而熟睡的他似乎卸下了所有束缚,显得纯净可爱。
彩云飞不禁想到了风影,他的真容她终究没有看见,依据展卿衣的说辞以及他那自信的眼神,彩云飞猜测风影与月落天二人的容貌应该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二人脸上散发出的气质肯定不同,风影定然比月落天多了坚毅与霸气的一面。
“呵呵……”彩云飞自嘲地笑了笑,她这个傻瓜,怎么会把风影和月落天想到一块儿去,还相互比较起来?风影该是她心目中独一无二的男子,谁又可以和他作比?
“笑什么,云儿?”许是听到她突然发出的轻笑声,月落天忽地醒来,指腹滑过她柔嫩的脸颊,笑意盈盈地问她。
“王爷……”彩云飞看着月落天那双璀璨的凤眸中流淌出毫不掩饰的深情与温柔,顷刻陷入呆滞,一时忘记他到底问了她什么。
“昨夜回来为何不进自己的寝房?”月落天俊眉一蹙,竟开始兴师问罪,似乎对她昨夜的行为很不赞同。
“我……我怕吵醒了王爷。”这是她的实话,却好像还有其他原因让她不想踏进这个有他睡着的寝房。
“噢?云儿不知本王更喜欢被你吵醒么?”其实月落天亦很矛盾,既想她吵醒他,又想她远离他,这都是因为她那莫名其妙的决定害的,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分裂成截然不同的两颗,竟然水火不容。
“……”彩云飞被他暧昧的话说得无言以对,而他那灼热的注视又让她浑身难受且心中不安。
“云儿到底是累了,还是怕被本王欺负?”月落天望进彩云飞水眸,似能更深地揣度到她的心思。
彩云飞听见“欺负”二字,顿时面红耳赤起来,除了竹林那次,月落天算是没有欺负过她,一切皆是她自愿的,也是不得不承受的。
“云儿一定累极,多睡一会儿,本王先起了。”彩云飞感觉今早月落天说话很是奇怪,与以往不太一样,总是不断问她问题,可却并不在意她回不回答,或者怎样回答,似在自言自语一般。
当彩云飞以为月落天会立刻起床离开而暗吁一口气之时,月落天放在她脊背的手突地一按,迫使她的身子与他紧贴,彩云飞来不及错愕之时,他已经吻住了她的唇。
彩云飞被动地让他吻着,虽然他的味道并不让她讨厌,但她的心却是对他前所未有地排斥,因为她心中已经完完全全装满了风影,再也塞不下其他男子。
但她知道她不能抗拒,也不能推开月落天,她还要给他生下一男半女,那是她的任务,是她必须偿还的情债。
彩云飞索性认命地闭上眼,任他吻着且抚摸着她的身子,她为自己的身体会因他有了越来越强烈的渴求而自责羞愧,无助地想着,若是此刻抱着她、抚着她且吻着她的人是风影该有多好。
她知道自己不该将吻着她的男子想象成风影的,但浑噩之中,他却不可遏制地成了他,她似陷入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不可自拔。
月落天并没有脱去彼此身上所剩不多的衣物,他早就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排斥与抗拒,虽然轻微,但他却还是觉察到了,他矛盾的心一边高兴着,一边沮丧着。
在彩云飞被月落天吻得沉沉入睡之后,月落天替她盖好棉被,默默坐在床上看了她一会儿,起身离开彩蝶院。
当他还未明了她的心的时候,每次他要她的时候,他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不论他是谁,她都是他的租妾,二人欢好理所当然。
可如今,他虽迫切地想要占有她,却总是有一种罪恶的感觉,明明不是他刻意想要隐瞒她,却会感觉自己在夺人所爱。
夺人所爱?他夺的不就是他自己的所爱么?
这种可笑的局面不正是当初他一手造成的么?
接下来几日,月落天仍是夜夜抱着彩云飞入睡,却总是在二人皆意乱情迷之时,他会突地帮她穿好衣服,熄灭蜡烛入睡。
彩云飞被他撩拨起来的身子虽然难受,但对他的奇怪举动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以为他许是身体不适之故,毕竟他是一个体弱之人,况且,虽然风影不介意她在九王府的两年,但若是和九王爷欢好一次,她便会自责一次,是以他没有继续,她反倒松一口气。
只是,倘若两人一直这样下去,她又如何怀得上他的孩子?
彩云飞不会知道,其实月落天的身体比她要难受千万倍,而矛盾的心比她更要受尽煎熬。
直到六天之后的一个夜晚,月落天终于没有在吻着她的中途放弃,彩云飞回九王府的这么多天,二人真正融合了一次,且都感受到了极致的愉悦。
这晚,彩云飞感觉到月落天喝过了酒,且数量应该不少,虽然没有散发出像醉汉那般的酒臭,她的头却似乎被他身体中蕴含的酒劲熏得又昏又沉。
记忆中月落天是个病人,好似从未喝过酒,也不该喝酒的吧?
彩云飞似醉了般,竟将身上的男子再度当成了风影,而又似在她的念想之中,占有她的男子不再叫她“云儿”,却是叫她最喜欢听的“小狐狸”、“小狐狸”……声声催人亢奋激越。
翌日彩云飞醒来之时,回忆昨晚的疯狂缠绵,捂着噗通乱跳的心,暗自庆幸昨晚她在将月落天想象成风影之时,幸好没有喊出“风影”二字。
自这晚之后,月落天不知是克服了心理障碍,还是练厚了脸皮,在床笫之事上再也没有犹豫过,他要得迫切极致,而彩云飞承受得安静被动,鲜少有回应他的时刻,因为彩云飞已经在无数次的欢爱中学会了清醒,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只当他是月落天。
一日,彩云飞从竹林练剑回来,看到玉钿坐在彩蝶院的一个角落,地上放着一块白布,白布上散落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小东西。
玉钿笑眯眯地一下拿起这个看看,一下拿起那个瞧瞧,似对这些小东西十分喜欢,丝毫没有注意到彩云飞的走近。
“玉钿?”彩云飞在玉钿身边坐下,看着白布上零散的东西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彩……彩夫人。”聚精会神的玉钿显然被彩云飞吓了一跳,但没一会儿便回过神,红着脸道,“这些是玉钿收集的各种暗器。”
原来这些是暗器,长须老人只把暗器之学教给了反应最敏捷的三从师兄,当年在青须山她虽好奇,但师父却说她不适合学暗器,是以怎么也不肯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