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嚣轻揽过她,大手在她背后轻抚着,让她舒服地窝在他肩颈处,半眯着眼呈嗑睡状。
这时候,瘦高老头走了过去,从里面拿出一封牛皮信,在众人面前扬了扬,示意这封信是从未开封过的。
他极其镇定地撕开封口,抽出里面的信纸,抖了一抖,双手捧起。
杰奎琳母子和伦纳德母子见状,忍不住身体向前倾,引颈相望,可一对上对方的目光,四人又同时不友善地转过头,互不搭理。
瘦高老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张开口,正要宣读,一看清楚信纸上的内容,突然脚一错,眼镜差点要从鼻梁上掉下来,脸色大变,嗫嚅道:“这怎么可能?!”
“哗——”听到瘦高老头的惊愕,除了夜嚣和韩丝睿,以及坐在轮椅上的加文,其他人皆是紧张地站起来,紧盯着瘦高老头手上那张薄薄的纸。
杰奎琳对着瘦高老头大喝一声:“毕维斯,怎么回事?”
毕维斯吞了吞口水,脸色惨白惨白地,捧着信纸前前后后,正面背面看了几次,最后只好将信纸正面对着众人,语气古怪地宣布:“这是一张空白的纸,什么也没写。”
“什么?!”杰奎琳大惊,一把夺过毕维斯手中的信纸,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脸色越来越白,手一抖,信纸掉到地上,不可置信大呼一声:“怎么会这样?”
伦纳德母子捡起信纸,同样震惊得无法言语,他们脑中想过无数个可能性,可却想不到洛斯文诺二世的遗嘱居然是空白的,这在凯撒历史上可是从未出现过的事。
韩丝睿将众人的神情通通收入眼底,勾唇一笑,这样也好,他们的任务是来参加选任会,至于遗嘱里面写什么,她可管不着,她伸了个懒腰,拉起夜嚣,潇洒落下一句:“走吧,没我们的事了,回去补觉。”
两人一拍即合,正要挪步离去,这时,只听姬儿惊呼一声,捧着信纸指着右下角某处,颤颤巍巍地说:“这里……这里有字,大家快来看。”
“咦?”韩丝睿闻言,疑惑一声,随之又垮下脸,有完没完啊,她困得很。
看着她不耐烦的模样,夜嚣轻笑一声,安抚性地拍拍她的头,示意她稍安勿躁,韩丝睿只好扁扁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静观其变。
“快,快去拿工具来。”毕维斯闻言,面上一喜,将信纸放到眼镜前面观察了很久,见到那一排肉眼几乎难以辨认的黑色字体,赶紧吩咐他身后的一名男人道。
很快,男人拿来了放大镜,毕维斯一把抢过,放在信纸前,即时,那一排字变得异常清晰。
众人凝气摒神地等待着,全都围到毕维斯身边,争相要看那一排字到底是写些什么?
毕维斯颤着嗓子,抖着手一遍又一遍确认着,最后小心翼翼地一句一字道:能—者—居—上!
能者居上?听到这儿,韩丝睿神色一正,这就是说这七人中,全都有机会成为下一任皇帝,就看谁的本事大。洛斯文诺二世果然是个疯子,这四个字可是摆明了要在凯撒掀起腥风血雨啊,而他们就算想置身事外也不行了,毕竟就算他们没有争夺之心,其他人也不会相信,更不会放过他们。
“哈哈哈……”最先反应过来的伦纳德大笑出声,笑到最后,大手用力地捶着桌面,“我们的皇帝父亲不愧是暴君,他竟让我们骨肉相残,得到最后胜利的人就是继任的皇帝,哈哈哈……”
韩丝睿拧起眉,洛斯文诺二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如果撇开亲情的角度来说,能者居上确实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能在七人中得到最后的胜利的人,因扫清了一切障碍,那么在他(她)执政后政权就会稳稳抓牢在手中,外人无法动摇一分,只是这过程必是惨烈万分。
克雷尔自信心十足地拍拍胸脯,仿佛并不将众人放在眼中,紧盯着那顶放在病床边的皇冠,似乎已经看到它在向他招手。
杰奎琳则是冷哼一声,舔了舔嘴唇,金眸扫了一眼众人,嘴角勾起一抹虎视眈眈的笑容:“那就各凭本事罢!”说完,踩着步子缓缓离去了。
而放眼凯撒,当今最有实力的当数大皇子克雷尔和五皇子伦纳德,以及野心勃勃的杰奎琳,如今再加上夜嚣,四方势力相争,谁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呢?
这一天,应姬儿的要求,韩丝睿跟她一起来到凯撒的大街上,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里的民俗风情。
洛斯文诺二世还没死,皇位争夺大战并未白热化,很多动作也只是私底下的,而他们现在也并未找到夜嚣身上,她也乐得他们狗咬狗。
大街的凯撒民众不知道他们的皇室将会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依旧是悠闲而自在地生活着。几个顽皮的小孩在大街上踢着足球嬉闹着,而墙角巷边,则有许多老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嗑牙。
突然,在一间古朴的店铺前,姬儿示意韩丝睿在这里等她一下,不一会儿,待她出来时塞给韩丝睿一个类似于晒干的罗汉果的东西。
“皇嫂,这个给你。”
韩丝睿接了过来,反复看了几遍,疑惑道:“嗯?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姬儿拧眉摸摸头,“皇嫂,你不知道吗?今天是诺尔哥哥的生日啊?这个是我们凯撒国在成年男子过生日时给他避邪用的。”
夜嚣的生日么?眼珠一转,一个主意闪过心头,她俯身悄声在姬儿耳边问了一句:“姬儿,你们这里有没有……”
姬儿听完,两眼一亮,点点头,“放心,皇嫂,我一定会帮你办好这件事的。”
晚上,夜嚣回到房间,看见里面一片黑暗,正在他疑惑之时,‘啪’的一声,一盏暖黄色的灯亮了,而她就坐在餐桌边笑着看他。
今天的韩丝睿换上了一袭凯撒的传统皇妃服饰,单肩的白色拖地长裙,这样的衣着让她娇小的身材高挑了几分,平时随意披散下来的浓密黑发用一根发簪全部盘起,露出她白皙的脖子。脸上依旧是脂粉未施,却眉不描而黛,唇不描而绛,嘴角边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这样的她既有异域风情,又分外温婉动人。
夜嚣就这样倚在门口看她,因着晕黄的灯光,她的全身染上一层暖光,而她坐在那里的表情,仿佛就像是平常夫妻般,妻子耐心地等待着丈夫回家,见到他,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
“嚣,生日快乐。”见他只是凝视着她并不说话,她又是温柔一笑,轻声软语说了一句。
他顿了一下,似乎没预料到她会说这句话,声音有些缥缈和幽远,“很多年没有了,自从我母亲过世后……”他的生日,没有蜡烛,没有生日蛋糕,只有她娇俏可人地歪着头对他轻声道了一句生日快乐,可却令他胸腔里面涨得满满的。
韩丝睿没有去接他的话,却反而问了一句:“嚣,你多少岁了?”
男人想了一下,缓声回答:“29。”
韩丝睿用手支着头,状似烦恼地说:“嗯,真老,比我大9岁。”
“呃……”夜嚣迟疑了一下,老吗?他以前并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她这是在嫌弃他吗?
见他真的在认真思考她的问题,她扑哧一笑,走到他跟前,牵着他的手来到餐桌边,而餐桌上正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面条最上面放着一只煎得里嫩外焦的荷包蛋,几片香菇和肉丝,再在这些佐料上撒上一层葱花,很香,很诱人。
“在我们中国,生日是要吃长寿面的。”她将呆若木鸡的他按在椅子上,递给他一只叉子,在凯撒国找不到筷子,只好用叉子替代了。
他拿着叉子,看了她几秒,又看了一眼那碗面,只感觉好像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在心间流动,这碗面应该用了她不少心思吧?他闻着那香味,竟是不舍得动手吃掉。
韩丝睿又是扑哧一笑,眨眨眼,摸了一下他的头,“突然发现,你今天变得笨笨的。”
男人被她这样一调侃,满心的温情顿时消散不见,有些恼怒地看着他。而她眼尖看到他耳廓升起的暗红,这个发现令她心里暗笑不已。
他见到她眼中的笑意,拿起叉子,将恼意转到面上,三两下就解决了那碗长寿面。
“今天去了哪里?”见他吃完,她拿来纸巾,帮他擦干净嘴边不小心沾到的汤汁,随口问了一句。
“去看一个故人。”本来他是想带着她一起去的,可她早上睡得熟,他不舍得叫醒她。
“面好吃吗?”韩丝睿又接着问。
“呃……”她思维转得太快,而他刚才又吃得太急,只知道那面条很滑,很爽口。
“嘻嘻……”韩丝睿掩嘴偷笑一声,眯眼懊恼道:“怎么办,我的夜嚣真的变笨了呢……”话未完,银铃般的笑声已逸出口。
而他闻言,竟是没有反驳,任由她笑得开心,甚至嘴角还不自觉地跟着勾起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