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寒那双仿若波涛汹涌的黑眸死死地盯着她!浅浅地勾起唇角,“给我一个理由!”将一抹痛彻底隐藏。
“难道没有感情的婚姻,这个理由不充分吗?”那份转让启示他不是没有看过,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找她要理由?白露手心潮湿粘稠,可表情却超乎寻常的镇定自若。
感情?沈皓寒忽然扬起唇,无声地笑了下,将所有的讽刺和伤感都掩藏在那盈满笑意的唇角和眼底深处,化作无边的苦涩蔓延在心底的每一个角落,“原来到了肌肤相亲、缠绵缱绻这种地步,也叫没有感情?”
白露原本绷得紧紧的小脸开始慢慢发红,看着两人浴巾裹身的窘境,她同样地注视着他,缓缓说道,“并非男人的欲望无关****,有时候,女人的欲望也是——无关****!”不就是在讥笑她身体所起的反应吗?既然脸皮已经撕破,她也就管不了那么多。
他的一字一句,却字字都如针锥,扎得他心痛无比。但沈皓寒是何等骄傲的人,想他身边的美女趋之若鹜,偏偏钟情的这一个却是如此的对他不屑一顾,让他情何以堪!
此刻,他即使痛苦的身心俱焚,也要装得洒脱,为自己留下尊严。沈皓寒瞬息万变的黑眸渐渐恢复了原先的理智和淡定,他面无表情,慢吞吞道,“看来我们夫妻真的还很般配。”语气带着几分冷淡。很明显地告诉她,他对她,也不过是一种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欲望。
原来这几天发生的肌肤相亲只是与****无关!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的沈皓寒走到衣橱旁,拿出衣服,很从容地在她面前换上。
在他回国,媒体大肆渲染他结婚消息的那夜,醉得一塌糊涂的大哥说,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幸福,如果真的爱,那么那个能给她幸福的人便变得无关紧要。倒抽了一口凉气的他才如梦初醒,原来她也是于振江的暗恋女人。
可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大抵只有圣人或是痴情种子罢了。他沈皓寒不是,也不愿意那么做。他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凡夫俗子,有私心,也有强烈的占有欲,他自小几乎就没有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白露也不会例外。
可是,这样的笃定与自信似乎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是一种自欺。就算得到她的人,而得不到她的心,又能怎么样?照样的不开心!照样的痛心疾首!她连为他怀孩子的机会都不给!其中的苦涩与自嘲唯有他自知。
休闲的浅色长裤,同色的名牌T恤,准确地勾勒出他颀长挺拔的身型,沈皓寒缓缓转身,兴味地注视着一动不动的白露,“你不是饿了吗?为什么还不换衣服?”轻风淡云!好像刚才不愉快的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虚伪!太虚伪!淡无表情的白露走到床前,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对不起,我累了,想睡觉!”可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浅淡的赌气意味。
沈皓寒微微皱眉,轻缓地说道,“那你休息一下,我到公司里去。”他说这话时,如深潭般的黑眸微眯,唇角微翘,含着一丝薄凉薄凉的味道,这份薄凉渗进了心里头,化作了无边的寂寞孤单,无止尽地蔓延开来。
十分潇洒地转身离去,留下一屋子清寂的空气。
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白露紧紧的咬着嘴唇,一股暖湿的潮气席卷了眼眶,眼前一片氤氲,越来越多的委屈和心酸涌上心头,眼眶里的泪越聚越多,终于如潮水般倾泻而下,滑下脸颊,滴落床单,湿了被角。
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但是更多的泪水却汹涌的斑驳而下,令她不断地抽泣着,声音破碎而嘶哑。
直到哭的疲惫不堪,直到没有了丁点的力气,她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心里是前所未有的一片荒漠。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也许是因为两年来没有毫无顾忌地落泪缘故!从嫁入沈家,她总是在极力扮演一个贤惠的少奶奶,孝顺的女儿。除了虚假的笑,就是没有营养的寒暄话语。
无比的酸楚和矛盾一波又一波的侵袭着她,这种复杂的情绪伴着扑扑簌簌晶莹的泪滴,令她难以承受。不知不觉中,阖上了双眸,也许是隐忍了太久,心累到极点,像吹得过满的气球,撑得太久,就觉得负荷不住,她终于昏沉沉地睡过去。
当白露再次醒来时,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房子,拿过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一抹笑颜在她唇边渐渐绽放,“妈……”
电话里睡意朦胧和微微有些嘶哑的声音令陶一茜一愣,“你和皓寒不是在莫斯科吗?怎么,现在还在睡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上带着笑,但语气中含着一丝紧绷。
“我身体很好!”白露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他有事出去了,我有点困,就睡着了。”她不想让妈妈为自己担心。
“困?那你检查过身体没有?有没有恶心症状?”陶一茜的一颗心仿佛被抛进了浮云,没有固定的支撑,不安的上下悬动。现在的B市因为林俊岩的到来,闹得沸沸扬扬,她真希望露露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怀上孩子,让她吃上一个定心丸。
“妈!你瞎猜什么呢?”妈妈的心思白露能不明白吗?不就是希望她怀孕吗?
心里涌上浓浓失落的陶一茜陡然想到前几天沈皓寒对她说过的话,才猛然惊醒,她蹙着眉头说道,“露露,告诉妈妈,你是不是一直在吃药?”
白露一听这话,立刻明白她想说什么。美丽的大眼睛瞬间氤氲着浓烈的怒气!沈皓寒!你真是一个卑鄙小人!小报告这么快就打到我妈妈那儿去了,想借她向我施加压力吗?门都没有!
气愤不已的她无言以对!电话里的一片沉寂!
“露露,你也不小了,结婚也已经有两年,为什么不要一个孩子呢?趁年轻生孩子,身体也恢复得快。再说了,药吃多了,有副作用,影响身体……”
“妈!”白露打断了陶一茜的碎碎念,无限落寂地说道,“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当初面对一见钟情的初恋男友移情别恋,她千疮百孔的心心灰意冷,加上爸妈的轮番轰炸,她就那么轻易把自己给嫁了,嫁得豪情悲壮,嫁得也是百无聊赖。现在,她想按自己的方式生活!
“不管这么说,我们做父母总是希望儿女们幸福!”不知为什么,陶一茜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她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又是幸福?!白露自嘲的撇撇嘴,她现在过的幸福吗?这是她所要的生活吗?
“露露,你和皓寒在莫斯科多玩几天,顺便让他带你到世界各地去走走,看看啊!”就要挂电话的陶一茜不忘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嘱咐道,“露露,千万别再吃药,妈妈就要退休了,还指望马上抱上外孙呢!”
白露茫然地看着沉寂的手机,都下午一点,他为什么还不回来?还说是来旅行,分明就是拖着她来受罪,更确切的说是惩罚,难道是因为那则转让启示让他怀恨在心吗?为什么不来个离婚协议,更为彻底呢?
把她扔在这里不管了吗?连个电话也没有!什么意思?
白露重重地倚靠在床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他深不可测,却还是鬼使神差坠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是一个周末,趴在自家阳台上看灯海的白露突然接到陶一茜的电话,说为她在毕业前夕找了一份工作,让她马上到‘蓝天咖啡厅’见公司负责人。
一份工作对于她的家庭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犯得着这么着急吗?更何况她想自己出去找工作,说穿了,就是不想沾她爸妈的关系。
本不想去的白露在陶一茜一再的鼓吹下,并且还千嘱咐,万交代要她打扮漂亮一些。
当时好像自己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衫,苹果绿的短裙,长长的黑发顺手束成一个马尾松,脚里拖着一双凉拖,本来就没想要那份工作,所有也极其闲适顺便。
走进那个富贵而不显俗气的包厢时,微暗的灯光迷蒙地照下来,打在坐在那个人的脸上,明明灭灭,看不大清晰表情,可那双纯黑的眼眸比星光还要熠熠生辉,眉宇间有说不出来的光彩。
“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没有看见妈妈,白露抽身准备退出。
“你是白露吧?!”双腿交叠着,极为悠然自得的他直直望着她,微微一笑,目光专注而不令人感到厌恶,“我是沈皓寒,你妈妈有事先走一步了。”
“谢谢!”既然找不到妈妈,白露也打算离开。
“你怕我?!”沈皓寒慢条慢里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嘴角那抹笑意在她眼里却是明显的揶揄与兴味。
“我又不认识你,何来怕字?”她自小生活在众人的恭维与赞赏声中,从未见过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敢挑衅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