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隔壁两个房间里,都传来了阵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动静,此起彼伏。这里是日本红灯区内的某家风月场所,而隔壁那动静,就是这家风月场所的风尘女子在卖力地工作。新年第一天,都这么勤奋,真是太敬业了!
夏闻樱夹着一块烫好的牛肉食不下咽:“薛少,你就不能换个安静点的地方吗?”
薛航惬意地将一杯青酒抿光:“这地方虽然有点吵,但是安全,并且,他们也不会整晚地吵下去,下半夜总会安静的。”机场偶遇那对偷情男女得出来的经验:山口组的人绝对不会想到他们这五个人会下榻在这种地方。
夏闻樱:“我们为什么非要来这种地方,难道我们找大使馆不行吗?”
薛航抓起一只大螃蟹,掰开壳,满满地一肚子蟹黄,金灿灿的蟹油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赶紧拿嘴堵上,含糊不清地说:“人家连日本的议员都不怕了,还会怕中国大使馆?”
夏闻樱也承认薛航的话说得有道理,只得郁闷地不再理会那些********,开始安静地吃她的晚餐。
安东尼忙着剥一只大海虾的壳,鲜红虾仁沾着特有的蘸酱,放入嘴里,简直就是无上的美味,他在一连吃掉了三只大海虾之后这才想起来问:“薛少,你怎么会知道这么一个地方的?”
薛航:“之前来日本跟客户谈生意的时候,那个客户介绍的。”那晚,他将这里整个包了下来,任那位日本男人恣意享乐,也拿到了一笔超大的订单。
薛航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日本男人第二天早上两腿发软的样子,暗暗庆幸他没有猝死在女人的床上——真是奇迹!也第一次见识到:原来这世上有种男人,果然是要色不要命的!
一直在埋头吃肉的文哥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薛少见识过的女人、去过的********,比我夜总会的老板还多!”
他这话说得真不知道是在夸薛航还是在损薛航,反正,他已经成功地挑起了夏闻樱的怒意,这女人变得更加闷声不响了,并加快了进食的速度,超大的一份凉拌海蜇,被她一筷子就夹了个精光。
薛航狠狠地瞪了文哥一眼,赶紧在火锅里捞牛肉,然后往夏闻樱的碗里送,却被她避开不接:“不敢劳薛少大驾。”
薛航的筷子停在了空中,安东尼嘻皮笑脸地把自己的碗端了过去:“谢薛少赏赐!”
苏珊幸灾乐祸地开始起哄,抓紧机会落井下石:“报应啊,报应!现在终于知道玩女人的下场了吧!”
薛航替自己无力地辩解道:“我没有玩那些女人啊!我这种地方,纯粹是出于应酬,天地良心,我从来都没有碰过这些女人。这点,安东经可以为我做证的!”
安东尼把薛航夹给他的牛肉塞到嘴里,边嚼边说:“没说,这些女人,薛少的确是不会碰的,他看不上眼。”
吃人的果然嘴短。听到安东尼在替自己说好话,薛航赶紧又殷勤地给安东尼剥了只大海虾,放到他碗里,以示犒劳。可没想到安东尼吃了他亲手剥的大海虾之后,又蹦出了另一段话:“不过,薛少还是碰了不少他看上了眼的女人的!”
“哈……”苏珊开始狂笑,文哥一口酒含在嘴里正想咽下去,结果给喷了出来,洒在地上到处都是,呛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薛航不由得火大,勒起两只衣袖,就朝安东尼扑了过去,把他按在地上,直抠他的嘴巴:“吐出来!把牛肉和虾都给我吐出来!”两个男人纠成一团,打得不可开交。
夏闻樱鄙视地说:“现在我们是在逃命,你这样做,是存心想要把山口组的人招来吗?”
他的女人都发话了,如果再打下去,估计她会翻脸。薛航极度郁闷地松开了安东尼,恨恨地对他说:“过几天上班的时候,开工红包没有你的份!”
不等安东尼有任何忏悔之意,苏珊发话了:“没关系,他不给,我给!就算是把我的私房钱都拿出来,我也会把你的损失补上的!”
大家平时里看薛航那副板着张臭脸装深沉的样子,实在是看得太多了,也受够了,现在好不容易能看到他受瘪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单凭他刚刚那个追着人讨要自己“贿赂”的食物那一幕,就已经超级回票价了。
薛航一连喝了三杯闷酒之后,渐渐恢复了平里的睿智,他斜着眼睛瞟着毫无悔意的安东尼,冷冷地丢出了一枚小型炸弹:“我记得上次那个XX的女老总,似乎对你还挺有意思的,借酒装疯吃了你不少豆腐。你说,如果你老婆知道这件事情的话,她会怎么想呢?”
前一刻脸上的笑容好得像大晴天的安东尼,一下子就愁云惨淡起来:“喂,薛少,我跟那女客户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当初在场看得可是真真的,是她对我有意思,我对她却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你可别在我老婆面前乱说……不对,不对,是对这件事,半个字都不能提。”
安东尼千不怕万不怕,甚至连薛航这个老板都不怕,就怕他老婆,而他老婆的家教,可不是一般的严,她要是知道有别的女人吃了她老公的豆腐,即便知道她老公是受害者,那也会饶不了他。运气好的话,顶多责令安东尼泡在浴缸里三小时,把自己从头到尾洗干净,运气不好的话,估计会把安东尼赶到小黑屋去睡,三五天甚至三五十天都不准进房。更可怕的是,万一他老婆认定安东尼很享受那位女客户的魔爪,认为他是故意给豆腐给对方吃,搞不好,她会带着儿子离家出走,到时候安东尼又得满世界地去找他们母子,那可就惨了!
安东尼赶紧又是夹牛肉又是剥海虾的,将薛航的碗堆得高高的:“啊呀,薛少,这些天里你在那庙里一定受了不少苦,快,补一下!夏小姐……哦,不对,是弟妹,我跟你说,薛航啊,他对你,那可真是痴心一片啊!我以我的人格担保,自从他遇到你之后,就没有再跟任何其他女人有过任何不道德的行为,就算你嫁给了韩唯那小子,他对你也一直是没死心!好男人啊,好男人!”
“切!”苏珊白了安东尼一眼,“真是太没立场了!”
薛航一边心安理得地享用着安东尼所“贡奉”的食物,一边看着苏珊,缓缓地丢出了另一枚炸弹:“听说,苏董还在找你,并扬言要把你抓回去关起来!”
刚刚还在谴责安东尼的立场转换得太快的苏珊,也立即加入到了剥虾壳的行列:“啊呀,薛少,这些天你为了救疤姐,真是太辛苦了!多吃点,多吃点!这虾子蛋白质丰富,吃下去又不会胖,还能壮阳,你一定要多吃点!”
初战告捷,薛航对此很满意。
文哥看了看薛航碗里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食物,又看了看自己的空碗,又冷不丁地丢出一句话:“薛少,如果老疤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好尖锐的问题,尖锐到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手里的事情,也忘记了吃东西,全都把目光投向了夏闻樱的肚皮。夏闻樱肚子的孩子的真实身份,只有她自己和韩唯两个人清楚,其他人都在猜测,却不能确定。
其实,薛航也问过自己,如果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该怎么办?
收养下这个孩子,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来看待,让他叫自己爸爸。他并不介意。但是,韩唯可不是一个省事的人,他会就这么轻易地让自己的孩子叫别人爸爸吗?又会不会借用这个孩子兴起什么风浪?父亲知道这个孩子并不是他薛航的之后,又会怎么对待夏闻樱他们母子,他又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才能不让夏闻樱受到排挤和伤害?或者,在夏闻樱受到排挤和伤害的时候,他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一时语塞。
良久,薛航才期期艾艾地说:“只要夏闻樱……只要她……”他找不到可以正确表达自己心里面的想法的词句。
然而,夏闻樱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她狠狠地将一块寿司塞到嘴里,芥末的辛辣几乎呛得她掉泪,她捂着口鼻,等待着这股冲劲缓过去,鼻声很重地说:“这孩子跟你没关系!”
什么叫她要?她不是乞丐,她不会向人乞讨什么。
日本的冬天太清冷,夏闻樱睡在铺着被褥的地板上,听着其他人的呼吸,久久不能入眠。
为了安全着想,他们五个人都睡在同一间房里,夏闻樱的左手边是苏珊,右手边,是薛航。苏珊的呼吸均匀有力,睡得很熟。而薛航的呼吸就不免有些紊乱,看样子,他还没有睡。
一只温暖的手掌伸了过来,抓住了她:“夏闻樱,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至于孩子,我也希望他将来能叫我爸爸而不是叔叔。”他终于找到了比较合适的表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