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少生妒
慧仪帮腔道，“就是，段神医的人品相貌皆为上佳，医术更是了得。瞧得上她一个下人，那是她祖上烧了高香。”
“休要胡说！”丘夫人轻声训斥，却也觉话中有几分道理。毕竟依段孤寒神医身份，能瞧上相思，这门亲事真是打着灯笼也没处寻去。今早，当段孤寒提出要娶相思时，她着实吃了一惊。不过，为了感谢救治儿子的大恩，别说是个卖身三年的丫环，若是自己有女儿也定当毫不犹豫的许给他。
“相思，”丘夫人唤道，“想你也听出些端倪，段神医确是对你有意，已向我和老爷提亲。你…意下如何呢？”
相思眼珠一转，诚心道，“奴婢既已卖身三年，三年之中只为丘府而生，老爷和夫人就是相思的再生父母。况且，进府月余，府中上下对相思都极尽和颜悦色。相思无以为报，唯有尽心尽力伺候老爷和夫人，还有二少爷！这儿女私情之事…还是待三年后，相思出府再作打算吧。”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说得老爷和夫人感动得频频颌首。如今，这般忠心的奴仆已不多见了。虽有不舍，可段神医对丘府莫大的恩情，他们却不能不顾。
丘老爷拂须一笑，“呵呵，丫头，三年之后你已过双十年华，再想寻个好人家，恐怕不易。这三年卖身契约，你不必挂在心上。若你点头答应这门亲事，卖身契便会还与你，老爷和夫人还会为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你可满意？”
丘府的人都喜欢作月老？拿她还人情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可恶的怪神医，为何偏与她过不去？都这会了，还总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紧盯她，做戏何需如此全套？
“这…”相思暗恼，自己一向伶牙俐齿，怎就此刻词穷？
“我的贴身丫环要许人，可有问过我这主子？”
门外，丘懿宸卓然而立。
相思悄悄转过头，唇畔轻掀，紧要关头这喜怒无常的二少爷，倒还可以些许指望下。
丘懿宸缓步走进大厅，眼光先是扫过丘官政一家，接着又对上段孤寒不可一世的清傲。最后落定在相思面露侥幸的俏颜上，嘴边漾起有趣。
闻人?舞，亦有无奈之时啊…
丘懿宸朗声道，“三年内，相思只会是在丘府，只会在我”懿狂园“！”目光冷冷扫过段孤寒。
堂上众人神情各异。丘夫人因有前鉴，见二儿子面露不悦，也没了声音。丘老爷原本想训斥几句，却被丘夫人摇头示意拦了下。丘官政和慧仪虽不服气，却也不敢作声。月瑶因是新收的妾，这里还轮不到她说话。唯有桑榆娉娉笑道，“二叔，说到底相思也只是个丫环，既然爹和娘都同意将她许给段神医，你如此说，是想忤逆他二老不成？”
“桑榆，最好还是回你的”官政园“耍心机去，这里是丘家，是我丘懿宸的地盘。”厉声厉色的言辞，只有桑榆和段孤寒听出了言外之意。
“混帐，对你小嫂子怎能如此无礼！”丘老爷再也看不下去了，当即搬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
“哟，今儿个怎么如此热闹啊？”丘肆煜晃晃荡荡的带着小铃铛自外头走进来。
走近丘懿宸和相思时，狡黠的冲他们眨了眨眼，接着便冲丘老爷和夫人拜下，“煜儿见过爹和娘。”
“嗯。”丘老爷勉强应声。
段孤寒始终轻摇纸扇，周身如沐春风，好似对于丘懿宸的反对，全然不放心上。
“相思丫头，又得罪了哪位主子啊？”丘肆煜跳到相思面前，左右顾盼。
相思委曲道，“三少爷说笑，相思哪能成天无事，净得罪主子啊？”
“呵呵，这可都是二哥调教有方啊。”丘肆煜暧昧的冲丘懿宸挤挤眼。
“煜儿，你先退到一旁。”丘老爷此刻可没心情看他在这里耍宝。
丘肆煜无趣的走到段孤寒旁边坐下。
丘老爷转过头，肃容道，“宸儿，段神医要讨相思做正妻，爹也答应将相思的卖身契还与她，你为何不许？”
“孩儿不想许，便不许。”丘懿宸似是理所当然，气得丘老爷一高跳起，骂道，“你个混小子，人家段神医与你大哥恩同再造，只不过讨个丫环，且又不嫌弃她的出身…”
“爹，”丘懿宸不耐烦的打断他，“大哥的恩，为何要我来还？他园子里娇妻美娟多的是，怎不见他送一两个报恩？”
“逆子！”丘老爷指着丘懿宸的鼻子，“你想气死你老子啊？”
“孩儿不敢！”丘懿宸耸耸肩，如实道。
丘官政恨得牙都痒痒，这臭小子太不将他放眼里了。待他腿疾痊愈后，定要他好看！
相思闲闲的站在旁边，这出戏还是交给主子们唱个够吧。
“宸儿，你这不是误了相思的好姻缘嘛，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一旁的丘夫人看不过，上前劝道，“段神医这样好的夫婿，那是万里挑一。错过这桩，便是误了相思的一生啊。”
“那还不简单，让二哥收了相思嘛。”丘肆煜语出惊人。
相思努力的抑制心气，平静，一定要平静。她发觉，自己最近好似越来越暴躁了。如同此刻，她特想一掌劈过去。
丘夫人先是一楞，随即反应过，训斥道，“胡说！”
段孤寒收起扇子，状似无意的瞟过丘懿宸。
“这…未偿不可。”丘懿宸转过头，瞥向相思。
“什么？！”众人瞠目结舌。婉若平静的湖面突被狂风卷起漩涡，相思更是不可思议的瞪着丘懿宸，不必挥板子就改作精神虐待吗？
段孤寒斜睨他，阴冷的气息渗出丝丝。
丘老爷几步冲上前，气急败坏的指着他，“你要纳相思为妾？！”
丘懿宸故作沉吟，尔后不解的望着他爹，“大哥可以三妻四妾，左一个青楼女子，右一个丫环。我为何不可？”
丘老爷登时被噎住口舌。“你…”半天也无下文。丘官政顿感难堪，面上难掩羞恼，慧仪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瞥着他。
丘夫人忙接过话荐，“你若想纳妾，为娘让媒婆寻个配得上你的姑娘。”虽说都是自己怀胎十月的骨肉，可丘官政是何德行，她和丘老爷心中有数，贪杯恋色好吃懒做，给他纳妾好过天天外头鬼混。反观丘懿宸，样样出色，使得二老最为欣慰并寄予厚望，他的婚姻大事更是马虎不得。
“咦，娘，您不是说过嘛，若我和二哥瞧上了哪个丫环收房里，您定不会反对嘛。”丘肆煜歪着脑袋问道，好看的眉毛也被挤作了一堆。
“那是…”丘夫人实不知该如何作答，总不得说那番话是说给慧仪听的吧。
丘懿宸莞尔，宽慰他娘道，“娘，收个丫环何需如此大惊小怪？”
丘夫人略一寻思，也并未驳他。见娘有所软化，丘官政再也坐不住了，若是不把相思许给段神医，他一气之下离开丘府，那他的腿就休想再健复。“二弟，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这不是明摆着与我过不去嘛？”
丘懿宸扭过头，冷笑道，“大哥，你的腿是如何伤的，大家心知肚明。归根究底都是你咎由自取，现今还把主意打到我园子里的丫头身上，你可问过我？”决然的目光，还视一圈，“今儿个，当着爹娘的面，我还就撂下这句话，相思，三年之内会呆在”懿狂园“，他人休想打半点主意。否则，我会考虑纳她为妾，让她这辈子都出不了丘府！”相思彻底迷糊了，就算她对了丘懿宸的怪脾气，到底还是个丫环，犯得上为了她与家人叫板嘛？甚至不惜放狠话。纳她为妾？哼，落他手里只怕会越加奴役吧。
段孤寒骤然失笑，“呵呵，二少爷既已言明，在下也唯有成人之美了。”言罢，起身冲丘老爷和夫人颌道，“段某先告辞了。”随即拂袖出了大厅。
见状，丘官政焦急的喊道，“段神医，段神医…”想要转动木椅，无奈却是动也不动。
慧仪也急了，不免冲丘懿宸埋怨道，“二叔，相公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大哥，纵有万般不是，你也不能不顾他的腿疾啊？”
“爹，娘！”丘官政心急火燎的冲丘家二老嚷道，“段神医若是不给孩儿医腿，孩儿宁愿去死，也不愿做个让人耻笑的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