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下为局步踌躇人老力乏执子愁
月婠莹这一路走来,虽然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派太平景象。不过月婠莹还是感觉隐隐有一些不对,上次去赤木城送花红的时候,那一路上,有无数的护卫,说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也不为过。
但是这一路走来只看到了三四岗,到了南山城中,人才略略多了一些。
难道是南翎因为都没有出过事情,所以想少耗用些人力缩减些开支?但是以南翎的心思缜密,是短短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的。试想,若是前来的商旅在南翎的势力范围内被打劫,到时候武林大会上发放不出花红来还事小,南翎的面子该往哪里放?退一万步说,就算所有花红都安然无恙,这么小家子气的做法,也不怕说出去让人耻笑南翎无能吗?
婠莹到达南山城已经是未时了,但是婠莹却没有马上往南翎处去,而是径直把车赶到一家客栈的门口,关苍术一行三人下车与婠莹先别过,而月婠莹不紧不慢的给所有人打理好住处,又在客栈里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壶茶。
这壶茶喝完之后,婠莹就大致明白了,为什么南翎所派遣之人这么撑不起场面。
今天,发生了一件非常悲惨的事情:约莫六日前,十六个门派各自派出了自家的入室弟子以上的精英,组成了一百人左右的队伍去郁翠山上寻剑。昨日已经失去联络,而今天,有生还者被发现了。从生还者口中得知,所有人都已经死了。而生还者六人,均身中瘴气剧毒,药石无灵了。虽然现在还在昏迷状态,但就只是等着时间死罢了。
日已薄暮,婠莹才和萧白架着一辆车来到了南翎处,南翎住处的门外站着一些仆从,有礼请他们各自留下商行名字,然后请到后厅之中。婠莹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婠莹刚刚写下名字,门口的仆役就请他们稍待片刻。
婠莹还没有递上拜帖表明来意,门里出来了一个年轻人,穿着一水的青袍,更像是一个读书人多些。
“在下尉迟韶。”来人的笑容让人非常舒服,“想必阁下就是拗钢月当家。”
“正是在下,我想拜见南翎先生。”婠莹递上名帖。
“正巧,南翎先生也交代我们要请你进去一晤。”尉迟韶微微的笑着,让人很舒服的笑。
“那么我们不用先核对一下数目吗?”婠莹说。
“这个不忙,如果月当家放心的话,就交给小可吧。”尉迟韶说。
“这个自然,这是我的账目单子,麻烦尉迟公子了。”月婠莹吧早就准备好的账目单子交给她,尉迟韶只稍稍浏览了一下,就对他们说:“这边请。”
月婠莹和萧白跟着尉迟韶进去门里,门里是一个大而且空旷的院子,丝毫不像平常人的院子,养花养草,装饰繁复。
这屋子原先是昆仑派在此处驻扎的办事处,昆仑派的主事人把屋子借给南翎使用,这里大概就是先前昆仑派的演武场。
尉迟韶领着月婠莹和萧白径直穿过演武场,往里面最北的主厅所在的地方去了。
等到近前,婠莹才看到这个地方并不是主厅,或者说,这个主厅竟然是关着门的。两扇厚实的乌木大门关的密不透风,尉迟韶执环而扣。
“南翎大人,拗钢月婠莹当家到了。”尉迟韶推开了两扇厚实乌木大门。
门后竟然是一个漆黑一片的大厅,还有些阴恻恻的氤氲着寒意。婠莹步入门内,尉迟韶退到门外,关上乌木门。黑暗的那端还有一道澄黄的光,是厅中唯一的高窗投射下来的。
那澄黄的光晕是夕阳的余晖,似乎能闻得到阳光的暖香。月婠莹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光晕边上似乎有一个人,月婠莹抱拳道:“在下月婠莹,特来拜见南翎大人。”
“月当家进来吧,请恕老夫不能远迎了。”那边有个声音回答。
月婠莹和萧白往里面走去,南翎也往前了些,沐浴在澄黄的阳光之中。名震江湖的南翎此刻坐在轮椅上,面带病容,即使双目仍矍烁也掩饰不了那种苍白。他的发已经近乎全白了,但是仍打理的整整齐齐的披在肩上。
虽然面带病容,但他的五官轮廓分明,唇薄而无色,眉挺而无锋。眉目中透出一种睿智和淡泊的样子,虽然不是相貌过人,但他的风采实在让人折服。婠莹不禁想,自己到了这种年纪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
“果真是年少有成啊。”南翎笑了,“看到你们这些青年人,越发觉得自己老了。”
“南翎先生说笑了,跟您比起来,我们这算是什么成就?”月婠莹说。
“坐吧,老夫近来身体有些不好,请恕我招待不周了。”南翎说。
“前辈身体抱恙?”婠莹抬头看着高窗,似是盖了琉璃,光能透进来,风却吹不进来。
“老毛病了,老人家总有这病那病,过几天便好了。”南翎说,“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在这时召开武林大会吧。”
婠莹微笑,不置可否。
“月当家今天来的时候可听说了,又有一百多人折在寻剑路上了。这三个月来,各大门派都折了不少人在这把奇诡的剑上。”南翎轻轻的咳起来,似是非常激动的样子。
“是,晚辈听说了,这还是有算的,那些散兵游勇,也不知折进去多少,根本就不知道多少。”婠莹说。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可笑,为了一把剑,竟然死了这么多人。”南翎靠着椅子慢慢的说,“今天早上,十六门派的主事人一起过来跟我说这件事,那么多的人,竟一个都没有回来。”
“可是折进去的人越多,就越多的人要这把剑。”婠莹叹气。
“哎。”南翎也叹气。
所以他要在此时,在此刻,在此地开武林大会,是为了分掉人们放在这把剑上的注意里。
“前辈如今身体抱恙,如此真是勉为其难了。”月婠莹说。这话虽然说的客气,但是这其中的语意可刻薄的很。
“你是想说,万一我要是死了,这群人,谁来压制?”南翎毫不避讳的笑了起来,“死生何惧,但是确实不得不服老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确实是老了,虽然我还不服老,就算我这把老骨头还可堪操劳几年,却不得不考虑后继之人了。”南翎微眯的眼睛睁开了,直直的盯着月婠莹,月婠莹仍然是不动声色的笑着。
“月当家这几年间的发展实在能人所不能,不知道,月当家对入主赤木城南翎府有没有兴趣?”南翎说。
南翎竟然向自己摇动橄榄枝!月婠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竟然成真了?!但是这么重的元宝自己抱得走吗?
“南翎先生说笑了,晚辈只是一介商贾,没有什么雄才伟略,今日得见南翎先生已经是三生有幸了。”月婠莹不轻不重的拨开他的问题,“改日必定多来拜访。”
“是啊,武林大会,还有许久时间可以见面呢。”南翎又开始咳嗽了,双颊染上了病态的粉红色,此刻的南翎,仿佛是一截红烛,在风中摇曳将熄,“月当家若是得空,请多来看看我这个垂垂暮矣的老人吧。”
“能得到南翎先生的耳提面命,是我的荣幸。”月婠莹说,“天色不早了,晚辈告辞了。”
南翎点头,微微的摆了摆手。月婠莹拜别,和萧白一起出门去了。突然间他的手一僵,他看到月婠莹身后的萧白,似是被惊骇到一样,南翎剧烈的咳嗽声从身后不停的传过来。只是月婠莹此时已经退到门外了,没看到这一幕。
尉迟韶还等在门口,还是那种让人舒心的微笑,引着他们沿着原路返回,又送婠莹到门口,把花红核对过的凭证交给婠莹。他实在待人接物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一般的舒服,关西尉迟世家竟也舍得把这么杰出的子弟送来供南翎驱使,做个门童,这是什么样的肚量?
但是,若是能在这样一位智慧的老人身边学习,也肯定会受益匪浅的,哪怕是做个门童。据说这种世家内部的争斗更是厉害了得,若是能在南翎身边做个关门弟子,这对自身来说也不失为一个上佳的筹码。
这一趟可真是收获颇丰啊,婠莹自嘲的想,本想与南翎合作,在武林大会上分一杯羹。没想到,这话都还没说出口,先被人将了一军。南翎那么聪明的人,又心系天下,实在让婠莹汗颜。她只是一个小商贾,实在心中装不下天下,不在其位,便可以不谋其政,她的梦想只是做一个腰缠万贯的有钱人而已。
但是南翎为什么会像婠莹摇动橄榄枝呢?婠莹自问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对于南翎这样地位的人来说,他能驱动所有门派的掌门人,只要他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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