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小妹幸福我就幸福
司徒阳。
小妹，过得可好？
今日是六月六，你的生辰。
今年是不是又是他陪你一起？
而你是否还记得二哥？
那根桃木簪，有没有在颠沛流离中遗失？
我的妹妹，蝶烟。
我不是你的哥哥，却必须终生以哥哥的身份出现。
小妹，你过得好吗？
你过得好，二哥，就觉得很幸福。
第一面就对着我露出甜甜笑容的女孩，她那时刚刚从树上摔下来，没有哭，却笑得灿烂，露出缺了一颗牙齿的嘴巴，满脸都是阳光。
她是家里的禁忌。没有人要的二小姐，我的妹妹蝶烟。
我隐约听母亲说过，小妹的母亲在她出生不久后就去世了，而她就成了家里的禁忌。没人理没人要，甚至爹重来都没有看过她。
瘦瘦弱弱地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要被吹走。
那样一个下午，在梅树下的身影，就走进了我的心。
她聪明伶俐，先生教的书，她几乎可以过目不忘。我有时想，如果她是男孩的话，一定是状元之才。
她经常被洁儿欺负，每次都不知道变通，常常被关进柴房。我悄悄地给她送饭，看到她明明满含眼泪却忍住不哭的样子，我心疼不已。
我想要保护她，即使我的肩膀并不坚实。
渐渐地我们都长大了，娘不许我和她来往。家里人处处刁难她，她吃不饱，穿不暖，可她依然快乐。她说我是阳光，但是我觉得她才真是我的阳光。
先生似乎对他特别好，我也很高兴有人能够照顾她。后来她渐渐变得漂亮了，连洁儿也不能和她相提并论。但是她却一点也不喜欢，总是把自己打扮得丑丑地。
后来，我们换了先生。从那以后，小妹再也不来上课了。我去找她有时候也找不到人了。从她的话语里，我隐隐约约知道了一些事情。大哥考上进士后，与父亲大吵了一架，被外放到江南做官，我那天隐约听到和小妹有关。
桃花节前的一****出门，竟然发现她在和一个男子并肩走在街上，那男子长得俊美优雅，难道小妹和他！我叫住小妹，约她一起去城里的华逸楼，据说当日有一个桃花迷的比赛。我想以小妹的才情，一定能够夺得头魁的。可是她说身体不舒服，我也不好强求。
心里怅然若失。
桃花节那****对上了桃花迷的对联，可是我看到那华逸楼楼主的下联时，才知道真正地最好是什么：
花花叶叶，翠翠红红，惟司香尉着意扶持，不教雨雨风风，清清冷冷。
蝶蝶鹣鹣，生生世世，愿有情人都成眷属，长此朝朝暮暮，喜喜欢欢。
应时应景！抬头便看到三楼走下两人，而跟在他们后面上楼的女孩却让我心中一惊，好像！那两人中的一人走过身边时，看了我一眼，我顿时也被摄住了，这是怎样一个厉害的人！
小妹出去的频率更勤了，我隐隐约约地开始失落起来。小妹越来越憔悴，那特意抹上去的粉，也难以掩盖她的容颜了。直到有一天，日落之后小妹还没有回来，天又下起了大雨，我紧张地到后门等小妹，结果却看到小妹晕倒在家门口。
我照顾了小妹一个晚上，她说着胡话，等到清晨的时候，终于好了。我却再也坚持不住，病倒了。
这一病，让我错过了科举。娘知道后天天抱怨，而我看到小妹内疚的脸庞时更多的是心疼。小妹说过，她要做状元的妹妹，我一定要考上状元。
后来小妹带我去见了桃花节那日见到的两人，他们似乎和小妹很熟悉。看到小妹和其中一个姓莫的男子打趣，我突然觉得很难受。那种感觉我说不出来为什么。
后来小妹一夜未归，第二日清晨被华逸楼的掌柜送回来，爹知道后大为恼火，将小妹软禁在家。爹说从来没有过这么样的女儿，我知道这句话伤了小妹。小妹可以不计较家里的待遇，可是她却在乎家人的感情。
我去看小妹，她扑到我的怀里寻找安慰，我告诉她不可以和男子那么亲近。可是看到她那样憔悴的脸庞，我又多想把她拥入怀里，保护一辈子啊！
可，我们是兄妹！她终究会有一日嫁为人妇，到时候，我和小妹还能见面吗？
为了平静自己的心，我随着父亲去了南方，可是在南方的日日夜夜，让我知道思念是那么刻骨铭心。在无风的夜晚，我的心里满满地全是小妹的身影。
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小妹居然被绑架了！我死魂落魄地到处寻找，却始终找不到小妹的身影。我的不安一日日加剧，那样的悲痛。就在我伤心欲绝的时候，莫相把小妹送了回来，而莫相居然就是之前小妹介绍给我认识的那人。
第二日是大哥的喜宴，小妹在宴会上和莫相争锋相对，完全不估计所有人。我觉得两人的关系并不一般。结果我偷偷跟过去，却听到了两人互诉衷肠。
没几天小妹就生病了。小妹说什么也不让我看她，而娘和爹也下令不许我靠近小妹的院子一步。越是这样我越是思念，自己也一病不起。我知道小妹不再院内，甚至不再府内，可是她到哪里去了？
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小妹，可是爹却告诉我，她不再是你的妹妹了，或者说她一直都不是你的妹妹。
我觉得心里的角塌陷了。
爹逼她嫁给我，她拒绝了。我一直都知道，我们之间只有亲情。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空虚？
原来是禁忌的情感，如今可以变得光明的时候，她却已经不在原地。
她喜欢的是莫相！
那样一个绝世无双的男子，也许，只有那样的男子才能够配得上小妹。
只要小妹幸福，我就幸福。
一曲名动京城，小妹认回了父亲，成了公主，无双公主。看到小妹父女团圆，我想小妹多年来对亲情的渴望终于如愿以偿了吧。
只要小妹幸福，我就幸福。
一字情，
一生情。
字字难，
生生难。
之后，爹找过我，要我抓住小妹不放，我告诉爹，小妹的幸福就是我一辈子的守望。我只希望她幸福。
后来王爷也来找过我，我实在没有想到他居然又是我们曾经的先生！他告诉我，希望我能够远离小妹，小妹和我毕竟曾经是兄妹。虽然他也不是非常赞成莫相和小妹，但是与其让小妹担上乱伦的恶名，他宁愿将小妹送到莫相手里。而且莫相也绝对不会讲小妹放手给我。
我在别院，看着夜晚的月亮。小妹，你要幸福。你只要幸福，二哥就幸福了。
我在等，在等那个男人来找我。
终于让我等来了他。我们什么都没说，只是互相望着。我们的心里有一个共同的人，只是我们在她的心里位置不同。最后，我微微笑笑，有些心痛地低下头：你要让她幸福。
他点头。
后来小妹遇到了麻烦，在皇宫的宴会上，皇上似乎有意为小妹指婚。我知道小妹绝对不会愿意，于是我决定牺牲自己去换小妹的幸福。可是小妹还是打断了我，她说，她是无双公主，那就要这天下无双的男子来配她。
天下无双，而那个人是第一公子啊！
小妹，你要幸福！
爹把我送到了别院，我被软禁在那里，再也不知道小妹的消息。
我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看着水面倒映的渐渐消瘦的面庞，我再也不想让小妹看到我的憔悴。我只是日日夜夜地读书，小妹说过她要当状元的妹妹。
即使那人十六岁就已经是状元了。
可我还是想成为状元，让小妹知道：她是状元的妹妹。
小妹，二哥希望你幸福。
秋试来临，可是就在我准备参加科举的时候，一道圣旨却将我指认为送亲使节，送小妹到流国，借给流国的铭王爷！
气急攻心，一口鲜血染红了前胸。
那个人呢？那个人不是答应过我要让小妹幸福吗？可是，可是为什么如今小妹要远嫁流国，成为两国和亲的牺牲品！
我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去质问那个男人，质问他是不是还爱小妹。
他有些凄凉地笑笑，捂着心口说：没有她，我的心就是死的。但是，我宁愿我死，也希望她活着。
我摇摇头，没有你，她不会想活下去。
他看着我，眼神里面是无助和悲伤：替我送她，送她到能够安全幸福的地方去。
这次，我只能点头。可是我知道，只有他能让小妹幸福。
终于，我和小妹，踏上了和亲的道路。
然而噩耗却很快传来，他命悬一线。小妹不顾一切的想要去救他，我唤住小妹，可是小妹眼睛里的决绝却是那样强烈，我没有再阻拦。
我只能祈祷。
小妹，二哥等你。
她救回了莫悫，可是莫悫却命在旦夕。
我问莫悫的师傅，他还能好吗？
能。可是，需要一个人的半条命来换莫悫的性命。老人说，我现在只能稳住病情，但是莫悫随时有离去的可能。
我说，只有他能让小妹幸福，也只有他能永远陪在小妹身边。那么，就用我的半条命来换他吧，让我的生命从他的身上守候小妹。
老人拍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我离开他们，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一直等到那个老人带来莫悫，为他医治。
我在昏迷前告诉老人，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等我再次醒来，只剩下一个人在照料我了。
我真的只剩下半条命。
不能说话，不能走路，不能闻到气味，看不到，听不到！我甚至失去了所有的感觉，我的脸变得像七旬的老人。
可是我却感觉的到小妹的快乐。
那是我的另一半生命在告诉我。
小妹，只要你幸福，二哥就幸福。
后来，我被搬到了一个地方。莫悫的师傅来看我，他在我的手心写下字，告诉我，我现在就在小妹的家的旁边，今天小妹成亲。
我笑了，我可以感觉到，小妹的快乐和幸福！
我就坐在院子里的梅树下，眼前是第一次看到的那个梅树下有着灿烂笑容的女孩。
不知道多少个岁月之后，我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我还记小妹说过：你永远都是我的二哥
小妹，来生我还做你的哥哥了。
我只想远远地看着，看到你幸福，我就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