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碎心2
眼睛勾勾地看着水晶棺里的他,忽而唇角扬起莫名的笑意,“是了,是了,定是你等得太久,气我没有找到回去的路,所以现在才不理我,对不对?那么现在就让我来陪你,好么?”
两眼茫然的直起了身子,她猛地用头撞向水晶棺,发出的咚咚响声在封闭的室内产生巨大的回响。
几朵血花飞溅到水晶棺上,开出刺目的艳红。
水晶棺上防爆警报响起。
一直在门外揪心等候的辰亦离,听到警报声起,紧张地撞门闯了进来,正撞见两眼错乱的蒙月在以头撞棺。
冲上去紧紧从后面抱住她,辰亦离哑声喊着,“月,月,你醒醒,你醒醒。”
蒙月兀自不觉,狠狠踢腾着,尖着嗓子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他在等着我找到回家的路。”
辰亦离使劲箍筋了双臂,掣制着不放她下来。
“没有路,没有路,那只是他的木乃伊。你给我醒过来!”
已近癫狂的蒙月根本不听,十指紧紧掐住辰亦离的胳膊,双脚也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踢。
辰亦离心中一阵悔痛,“月,我不该让你见他,不该让你见他啊。”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蒙月接着他的话疯狂地喊着。
听到她越来越异样的音调,辰亦离再不敢耽误,松开手对着她的脑袋狠狠一劈。
蒙月松松地倒了下来,跌进辰亦离的臂弯。
缓缓地,缓缓地,蒙月睁开了眼睛。
刚才是一场噩梦吧,她怎会见到他的木乃伊?他说过的,今生相遇再不放开她的手,又怎么会留下她一个人孤独终老。
只是……
这温暖的怀抱。
猛地回过头去,眼中的光芒一黯,“亦离,怎么是你?”
“自然是我,你昏倒了……”看着她眼中的失望,他的心一痛。
“那我……”
轻轻拍了拍的肩,“这里是博物馆的休息室。”
什么!心猛地收缩,不是梦!
那个他,终于不再鲜活地回应他的一切,这一次,他们真的远离。
泪水哗的涌了出来,蒙月扑上辰亦离的肩头,使劲捶打着。
“你,骗我,骗我!你说让给我见到他,却只是弄来一具什么都不是的木乃伊。他说过的,今生相遇再不放开我的手……那个怎会是他……”
任她的泪水打湿他的衬衫,他却只能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依然不能忘却,即使三十日开心的环球之旅也依然只是为了绽放一个最美的颜给她的拉美西斯。他在与不在她身边,都不重要。
她的心只是为了拉美西斯。
快乐也好,伤心也罢,统统与他无关。
挫败失望地承受着她的捶打,拳头落在肩窝处,痛的却是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哭累了,捶累了。
声音都哀伤到无法清晰地发出。
辰亦离颤抖着捏住她的手,“如果他不在了,那个就是他;如果他在,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嘶哑的嗓音,犹如从破裂的峡谷涌起的哀伤的回音。
惊觉地从他胸口抬起头,蒙月才发觉他浓黑的眸中竟锁着比万年海底还要深的痛。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此刻,没有人不痛,撕心裂肺的绝望已将她拖入地狱。
“不要说对不起……”嘶哑却优雅的嗓音浮着从海底升腾起的幽怨,“我爱你,月!我的心从一开始就给了你。可,这些年来,我却一直在想,是不是前世欠了你的,所以才让我不管多么努力都不能得到你的心。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不知道是多少世的前世看明白,究竟那是怎样的一种错。”
“亦离,不要这么讲,再不要这么讲!”蒙月撕心地哭泣着。
哪里有错?他的爱如海般深沉,她不是不懂,却,沧海桑田她只喜欢那曾经为她卷过芦苇杆笔、做过沙发、陪她游过集市的那个人,即使岁月流淌过三千年,她依然无法忘记的是那个人啊。
所以……对不起……
“你什么都不欠,我只是爱他……从梦里就一直爱着。”痴伤的眸中深埋着浓殇。
“梦……”辰亦离的眼睛缓缓阖上。算了,何必再问?那一定是属于她和拉美西斯的梦,而与他无关。
岁月残忍地留给他的就只有无尽的距离和永久的思念吗?
太阳的余晖终于渐渐漫进房中,在黑色的大理石地上染上如血的颜色。
心,随着那抹红,而更见伤痛。
“月,时间不早了,他得走了。”
宛若没有听明白,蒙月眼中茫然地没有一点焦距,恍惚地重复,“他得走了……”
“是的。他的木乃伊是埃及国之珍宝,一直深藏埃及国家博物馆密室,从不示人,这次百般努力经过埃及总统也只不过才争取到二十四小时,所以……”他并没有告诉她,为这次安排,他中断了与蒙毅的交易,转而将那尊极其珍贵价值1000万美元的十四王朝法老金面具转赠埃及政府,这才为它赢得了短暂的赴法时间。
二十四小时!只有二十四小时!
二十四小时后,即使是他的木乃伊也要离她而去了,他,将再次回到幽暗的世界,不见天日。
挣脱了手,蒙月哭着祈求,“亦离,带我回去,回到他身边,让我和他呆在一起……”
轻轻挽住她的手臂,心痛莫名,“跟我来……”
跪在蓝色地毯上,蒙月隔着水晶棺轻轻勾画着拉美西斯的脸廓,泪痕虽未淡去,眼中却收了泪。
“比拉蒙,你睡得好安静……现在,你的梦里会有我吗?”
辰亦离倚在墙上,眸中含着心伤,淡淡地看着橘色的灯光映在她身上,将影子投进水晶棺里。
“你看,你的蓉是不是很美丽?我说了,要让你看到最美丽的我。只可惜……你却在这里长睡,只是小小的醒一下都不好么?”
她满含期待地跪在那里,仿佛眼前真的只是拉美西斯在小憩,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再次霸道却不失为温柔地将她揽进怀中。
可,微凉的空气吹拂在胳膊上,再没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为她挡去从心里沁出的凉意。
心里的酸涩怎敌得过三千年孤寂绝望地守候……
她微微摇了摇头。
“你等了那么久,一定累坏了,我怎么可以贪心地要求你醒来。”宛若把小手放到他的掌中,她张开十指扣在水晶棺上。
“还记得那支我们共奏的曲子吗?现在我填了词,唱给你听,好不好?”
数不清的泪。
我又哭了好几回。
幻化沉淀停留在这片屋檐。
被封化得雪埋藏在千年以前。
我用尽一生的思念。
只为等着你出现。
就让我留在轮回的边缘。
等一道光线。
看见某年某月。
我们之间曾经说过的预言。
就让他带走你的那瞬间。
成为我们的纪念。
“这支曲子,叫《思念》,你思念我三千年,而我思念你一世,只求下个轮回你我相遇。”
唇角漫起温柔的笑,“真的好怀念那一刻,如果可以,多么希望时间停留,成为永恒,从此与你再不分开。”
“可是,哪有会有如果,唯有这支曲子会陪伴我此生……比拉蒙,这一世我们不会再相遇了吗?因为我没有找到回去的路,你生气了对吗?”
“如果,我一直唱着只属于你我的歌,你会不会接我回到你的身边……”
“数不清的泪我又哭了好几回”
一遍遍的唱,一遍遍的唱,机械式的直唱到红肿的嗓子再也发不出一个音符。
辰亦离看着心如被寒刃戳刺了无数遍,却始终无法将那个他疼惜了仿佛三千年的女子揽住怀中,为她温柔地拭去泪水。
只因为,即使那水晶棺中躺着的只是一具已经风干了三千年属于拉美西斯的木乃伊,可依然似乎具有某种无情的魔力,在他和蒙月之间划上了一道不可逾越的距离。
就仿佛,他只是一个看着悲剧的观众,哪怕心已经碎到四分五裂,却永远无法成为荧幕中的主角。
良久。
“月,时间到了。”辰亦离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轻轻把脸靠在她的肩侧。
唇间吐出的气息扫过她的脸,很温暖,却不是他的。
伤心之极致,泪水早已干涸,连心也跟着枯萎。
“从今后,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是吗?”紫色的眸子掠过深深的哀痛。
“是的。埃及政府再也不会允许他的木乃伊离开地宫密室了。”
“那么,蒙毅说的化装舞会,你们有一个赌约,赢了的可以决定我的归属,是吗?”
“他是这样说。”
“那,很好。我会如他所愿,我亦将在舞会上选择我的伴侣。”
温柔地在水晶棺上印上痴粘心碎的吻,“比拉蒙,记得,我爱你!我只会是你的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