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空间星际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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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触即发

褚陶走至练武场外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挣脱了云雾的束缚,正喷薄着燃尽一切黑暗的力量。

一路走来,没有遇见一个人,这自然在他的预料之中,想必那个人的计划已经顺利实行并且大获全胜了吧,呵。

他嘴角上扬起一个嘲讽的笑,转身面朝着如血的秋阳,阳光直射到他脸上,将他眼角眉梢每一个或淡漠或嘲讽或痛心的弧度照得清晰分明。

他放松身体,在练武场外那面奢侈地用聚灵石筑成的墙上,选了一个场内人看不到的角度,懒懒的倚靠上去,依旧是那副慵懒散漫,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

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一个酒壶,漫不经心地喝着,淡淡的看向远方,倾听着场内正在发生的这场闹剧。

此刻,练武场内两方人马正对峙着。从青云山外穿枝拂叶而来的青衣修士们,趾高气扬,一个个犹如斗胜了的公鸡,高昂着头,蔑视着站在他们对面的白袍修士。

白袍阵营为首的正是青云门的掌门云中天,他的身后是同样刚从议事堂内急急出来各位门内长老,再后边,三三两两的核心弟子互相扶持着站立,此刻人人脸上都是一派沉重严肃,他们都知道,恐怕青云门自建立以来所遇到的最大灾难就要在今天上演了。

云中天全然无视了前方正带着狠辣、藐视、畅快的笑看着他的平生宿敌华安派掌门祖英豪。他目光如炬,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几分恍然,几乎是狠狠地看向青衣阵营中唯一的一抹白色身影。

下在青云山周围云气中的“绝”,剑阁的无故停滞,华安派众人轻易的突破青云山中布置的各种阵法来到这里,一切的一切几乎在在瞬间得到了全部完美的解释,可这答案如惊雷炸响,炸的他一阵耳鸣目眩,他目呲欲裂,带着十万分的难以置信,缓缓开口吐出低沉沙哑、沉痛艰涩的声音:“云修之,为何?”

短短五字仿佛花去了他全部的力气,原本就因中毒而无力的身体几乎无法站立,要不是身后的大长老扶住他,一派掌门在与敌人对峙中跌倒在地,可真是要闹大笑话了。

此刻痛心与忧虑交集,仿佛有些久远的记忆正要破开迷雾,汹涌而出。那些几乎被他遗忘的画面一一在他脑海闪过——

婴儿的小褚陶被人遗弃,孤零零的躺在铺天盖地的白雪之上,他起了怜悯之心,将小婴儿抱起,竟发现婴儿骨骼新奇,灵根万中无一,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仙之材,他起了爱才之心便打算收养。

婴儿全身上下除了襁褓之外就只有挂在胸前的木牌,上刻“褚陶”二字,想必便是婴儿的名字了,谁知,此时睡着的婴儿睁开了眼,一双眼睛明亮无比,竟缓缓对他露出一个纯洁无暇的微笑来,让他心里一暖。

七岁的小褚陶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问:“师傅师傅,你说你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修之师兄啊……”声音里带着期待也含着明显的怯懦害怕。

当时,他正在为云修之炼制一把飞剑,想要作为成年礼,听后含笑看向褚陶,说道:“你修之师兄可是师傅最爱的宝贝儿子,当然,小褚陶有和你修之师兄一样好的天赋,师傅也喜欢。”褚陶的目光似乎黯淡了一下,他也不甚在意。

十岁的小褚陶,口中不断吐出鲜血,气若游丝,却用力地抓着他的手,执著地看向他,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委屈与害怕被怀疑的担忧:“师傅……我……中毒前……只见过……见过……修之师兄……”

当时他发了大火,责骂褚陶小小年纪竟污蔑师兄,并狠心下令待药师给他解了毒后就去绝壁之下闭关,面壁思过十年。

十年后闭关出来的褚陶已经长成了长身玉立的青年,面容并不出众,配上温润疏离的笑却让人无端地感到舒服。

但是当初的天之骄子却在那毒中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天赋。他尽管可惜却也无奈。然而褚陶淡淡地向他看来,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期盼与执着坚定,开口第一句话竟是:“掌门师傅,修之师兄不可信。”

他再次大怒,时隔十年再次见到当初他亲手捡上山来的小人儿的喜悦荡然无存,没想到十年面壁褚陶竟还不知悔改,一怒之下便勒令褚陶搬出主峰,到别的山峰居住。

再次见到褚陶,是十天前。

是自褚陶搬出主峰后八十年以来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他平时尽管不见褚陶,却也经常从其他弟子口中听到有关褚陶的消息。

听说褚陶当初中毒毁了经脉,修为再难寸进;听说褚陶懒散,每日只随意地摆弄一些金属草药,却并不习丹器之术,也不专注于修行,听说褚陶温文尔雅,对谁都是一副温柔疏离的模样;听说……

但是那天来见他的褚陶却似乎与传言莫名相符却又矛盾着。褚陶来求见他,却并不看他,他低垂着眼,气质淡漠,这是看透世事后才有的对世间一切的冷漠。

褚陶淡淡开口,语调平静自然,不急不缓,似乎没有是么特殊含义:“掌门,你要小心云修之。”然后不等他开口提问或怒斥,立即转身离去。竟让他有一瞬间地怀疑修之,但随即将这怀疑扼杀在萌芽当中,他一直相信修之。

修之也的确没让他失望过,短短百年便到达金丹期巅峰,离元婴之境也仅一步之遥。且待人接物温文有礼,在门内好评如潮,对他也甚为孝顺,他从没怀疑过修之。

但是今天,站在华安派一方,为青云门带来了空前的灾难的云修之却给了他当头一棒,震惊心痛迷离中,竟不自觉喃喃出口:“褚陶……”

轻若蚊吟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练武场外倚墙而立的褚陶耳中,让他的眼皮一跳,心不自觉地颤了颤。这一很小的情绪波动随即被一声仰天大笑淹没。此时被门内众女弟子争相追捧向往,君子如玉的云修之笑的阴狠,笑的畅快,笑的狰狞。

“哈哈哈……云中天,你问我为何,你竟问我为何,哈哈哈……”

“我为何不问,我是你爹,你竟背叛祖宗,背叛师门,联合外敌要毁了生你养你的青云门,你竟…你竟会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云中天的情绪似乎也有些激动,毕竟被一直信任的人背叛,甚至要毁了列祖列宗数十万年的基业,任是圣人也无法无动于衷。

“爹,呵,你也配。”云修之的口气是不屑的,是嘲弄的,甚至是残酷的,这一刻,那个百年来一直对云中天恭敬有加,孝顺体贴的青云门大师兄云修之仿佛从没有出现过,恍若他一直便是那个对云中天充满了无尽恨意的云修之。

随即,他近乎咆哮的声音轻缓了下来,一如往常的轻柔却又带着无比的嘲弄:“云掌门,我这大逆不道和您比起来只怕是小巫见大巫吧,您当年弑兄篡位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那是大逆不道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好,只怕也只是为了去除你弑兄所带来的心魔吧,你在逼死我父亲,又亲手杀了我娘亲之后,却又假惺惺对来对我好,这真让感到恶心。你青云门掌门的身份对别人来说云端高阳,高不可攀,但是我告诉你,我不屑,我云修之不屑。”

这一刻,风止云止,云中天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目光有些涣散,似震惊,似追忆,似痛苦,似无奈,似愧疚,似颓然,声音也艰涩无比,喃喃的又仿佛无法相信:“你知道,你竟知道……”

“呵,我当然知道,十八岁那年我无意间听到了你和执事长老的对话,真没想到我竟认贼作父十八年,你不知道,从那以后我要有多辛苦才勉强忍住欲杀你而后快的恨意,在你面前装出一副孝顺乖巧的模样来。”

云中天身子一震。

“云修之,你对掌门似乎有些误会,当初你爹的死实非得已,你爹爱上的那个女人是魔门妖女,可他执迷不悟,以死来求师门放过祖英彩那个魔修。所以,你爹的死的确不能怨青云门,再说掌门这些年来对你的关怀你也看在眼里……”

“闭嘴!”一直在旁边痛快地看着云中天痛苦的祖英豪有些激动地打断了执事长老的话,无穷的恨意从他浑浊的双眼中迸发,恶狠狠的表情扭曲了他的五官,更显狰狞,“英彩他怎么会是魔修,怎么会是妖女,他是我妹妹,亲妹妹!是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逼死了她的爱人,剥夺了她的生命,又欺骗她的孩子,让修之认贼作父,哈哈哈,如今,你们的报应来了。“绝”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青云门早在我妹妹死亡的那一刻便该消失了,今天就让我祖英豪,就让我华安派来亲手终结青云门在修真界不可破除,无法超越的神话吧,妹妹,妹夫,你们今日大仇得报,在天之灵,便安息吧。”

从刚刚开始便陷入痛苦挣扎中的云中天此时才清醒过来,祖英彩修习了魔修功法这事想必祖英豪是不知情的,而他与祖英豪之间,青云门与华安派之间原本便是宿敌,百年前祖英彩的死更是激化了矛盾,到如今,也真是够了。

大哥的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虽然情非得已,可亲自带领门人要求处死祖英彩,最终逼死大哥确是事实,他自己一生无子,对云修之一直以来便视如己出,这不是为了心魔,只是单纯的对大哥愧疚,想要对他的遗孤好,可云修之,修之他……唉……罢了。

只是青云门数十万年的基业就要毁在自己的手里了,还真是不甘心啊,他有些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战争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