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空间星际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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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突至暴雨

时间与时间相随是流逝的痕。这一个七月在穆卡拉的每一寸土地上以一种无比悄然寂静,低调收敛的姿态轻轻走过,平静安逸,印痕浅浅。

盛夏的烈阳狂暴着它全身的力量,想要用热去征服人类,却终究在高科技的威胁下不得不向人类缴械投降。穆卡拉星球的地面附近,永远保持着对于人类居住活动最适宜的温度。

就像习惯了科技所带来的那适宜舒爽的气温的人们,不会知道盛夏的骄阳到底是有着怎样的一种火热,处在平静安逸的生活中的人们也不会看到,那平静的表面下所隐藏的暗流汹涌,澎湃着致命的危险,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这一天傍晚,穆卡拉星球迎来了一场突至的暴雨,大雨倾盆而至,打在地面上发出苍劲有力的声响,敲打着无数人的感官。

穆卡拉星球上其实极少下雨,一来,在穆卡拉星球,海洋的面积极小,几乎不足陆地面积的百分之三,江流湖泊更是没有,二来,穆卡拉星球上随处可见水蒸气对流仪器,其作用是将从地面上蒸腾的水蒸气用一种特殊的压力引回地面附近,确保地面附近拥有能够让人们感到舒适的最适宜的湿度。

当这一场暴雨来临得时候,有人或许会担心这气候异常的原因,有科学家或许会去测定一下近来地面上蒸腾的水汽量是否超过了水蒸气对流仪器的设定值,但是更多穆卡拉星球上还没有见过如此大雨的民众则是感到了无比的新奇有趣。

年纪稍小的孩子们,早就套上一件隔离服,带上隔离头盔,就去了雨中寻找一种新鲜的快感了,而家长们也只是含笑立于窗边或倚于门边,看着玩得尽兴的孩子们,这样温馨的场面,为这祥宁的七月更增了几分闲适之余的乐趣。

而此刻,在希伯来家族,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位一身墨绿笔挺的军装,一头鬓白的苍发的老人正直直而立,锐利的眸光似乎突破了密密的雨帘,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约翰.希伯来静静地听着暴雨肆意地打在落地窗上,奏起嚣张的交响,只觉得心中有一种烦躁不安的情绪在渐渐蔓延,越扩越大,他的目光中破碎出一抹凌厉,不,这种情绪绝对不应该属于他,他——帝国十大元帅之一的约翰.希伯来元帅。

但是,这一刻,十八年前的所有记忆仿佛潮水般向他蜂拥而来,清晰之极,一切恍若就在眼前,不知为何,他能清楚地记得,上一次下这么大的暴雨,恰在十八年前,恰是在那一场惨绝人寰,悲泣风云的大战正式拉开帷幕的前几个月。

他不会忘记,十八年前,同一面落地窗前,他还拥着爱人,抱着孩子,欢声笑语在那样的震响的雨声中却愈显欢快和谐,那样一个温馨的画面,却似乎成了镌刻在他记忆之中的最后一份温暖。

约翰.希伯来垂在身侧的手于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悄然握紧,面无表情之中透露出深沉的悲痛。

而与此同时,在穆卡拉主城中心区域,一幢浅蓝色的别墅内,结束今天的课程,刚刚回到家的费恩,同样笔直地立于卧室那面落地窗前,映着滑落的雨滴更显清寒的蓝眸,涌动着激烈的眷恋痛苦,愤恨惆怅。

似乎是追寻着记忆那条绵延的星光亮线,这一刻,几乎有了十八年的隔阂的两父子,身处两个不同的地点,却默契地选择了一面落地窗,默契地选择了在似曾相识的大雨中静静地追忆思恋着同一份记忆。

费恩不由伸手,隔着窗触摸大雨滂沱,重重地打在玻璃窗上,然后迅速聚成蜿蜒的水流,急流而下而形成的痕迹。

清寒的蓝眸缓缓晕开一层迷惘,似有什么画面在他眼前静静铺开,似有什么声音在他耳边浅浅回响。

十八年前,那个天真懵懂的小孩,被父亲强壮的臂弯抱着,活泼好动的他双手成掌,贴在清凉的玻璃窗上,清明的蓝眸闪着求知的欲望与好奇的纯真:“桑姆(对雌性爸爸的称呼),这就是雨吗?”

有一道温和细腻的声音在回答:“是啊,这就是雨呢,是一种自然现象。”

“那为什么会下雨啊,我可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雨呢。”

“因为地面上的水汽蒸腾量超过了水蒸气对流仪器的设定值而升到高空,冷凝成小水滴,当小水滴越聚越多的时候,也就越来越重,重到空气再也托不住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从天上跳下来,形成了我们看到的雨啊。”

“桑姆,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不太懂啊。”

“呵呵,小恩以后就会明白了,再三年小恩就可以入学了哦,这些到时候学校里的老师都会教你的。”

“是嘛?那我要赶快长大,赶快去学校,我不仅要知道为什么会下雨,我还要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亮的太阳,为什么会有漂亮的月亮,为什么会有闪闪发光的星星。”

“是啊,到时候小恩可要好好地跟老师学,我们的小恩可是要做一个知识渊博的人的。”

两道截然不同却又恍惚相似的声音仍然在继续,一道天真活泼,一道温和细腻,费恩觉得有什么在他的脑海中忽然炸开,碎成片状,割裂着他仅剩的神识。

迷离痛苦之中,费恩高大的身躯缓缓倒下,最后于一片迷雾之中拨开一小片的清明,他看到了那道温和细腻的声音的主人,清澈的蓝眸,棕色的短发,慈祥的面庞,温和的笑容。寂静芬芳,温馨美好,仿若一直就伫立在时光的拐角,不曾离去。

伴随着费恩的身躯倒在地上的声响,远在穆卡拉星球一个不知名的角落,一片阴暗潮湿之中,一个圆盘式的器具,忽地闪现一抹亮光,稍纵即逝。

这时,在主城中心区域另一幢豪华的别墅内,刚刚告别了褚陶与奥尔瑟拉的可拉与康斯.格拉迪回到了家,门一打开,可拉就迅速冲了进去,一边用欢快的声音大喊着:“桑姆,我们回来罗,你看到没,外面下雨了,好大的雨啊,我从来没见过呢。”

可拉欢快的声音在跑到他桑姆的卧房门口的时候戛然而止,他急急跑过去,冲到那个被时光与岁月刻下了明显的痕迹的中年雌性面前,急急地说道:“啊呀桑姆,你怎么又哭了,你别哭了好不好,别难过了好不好,你一难过,可拉也难过了。”说着手忙脚乱地就抬手想去拭去中年雌性脸上流得肆意的泪水。

一直含着温和浅淡的笑容,缓缓跟在可拉后面往卧室方向走的康斯.格拉迪此时也听到了可拉的惊呼,他加快步伐走到卧室门口,就看到了那个养育了他十多年的中年雌性,正哭得悲伤,却在看到眼前的可拉时,用力挂上想要让人安心的笑容。

他慢慢地走到床边,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雨,俯下身轻轻拍着中年雌性的背,柔和地安慰:“干桑姆,你快别哭了,你看,看到你难过,可拉都快哭了,他可一直是我们家的快乐小天使啊。”

中年雌性抬手抹了抹眼泪,笑容终于突破泪眼迷蒙的悲伤显露出来,声音沙哑却是柔和非常:“恩,桑姆不哭,可拉,你可不是没见过那么大的雨,要知道,你出生的那天也是下了这样的一场暴雨呢。”

“咦,真的啊,桑姆,你说说我出生那天的情景好不好嘛。”可拉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你出生那天啊,天突然就下起了几十年都少见的大雨,而我恰好在那时感觉到了孩子要出生的阵痛,你父亲急急赶回来将我送去医院,因为你的出生比预产期早了五天,那可真是一个手忙脚乱啊……”

说着,他再次将头转向窗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陷入深层次的回忆,声音沙哑中是浅浅如梦幻般的的思念。

康斯.格拉迪看着陷入思忆中的干桑姆与聚精会神地倾听的可拉,手依旧在干桑姆的背上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似安抚,似心痛。

渐渐地,康斯.格拉迪也将目光投向窗外不知疲倦的大雨,沉稳的眸中散开一层不知名的光晕。

十八年前可拉出生,几十年难遇的大雨,那一年,他应该也才三岁吧,还是懵懂的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年龄。

他看着窗外雨中祥和的世界,听着耳边轻柔的讲述。为什么他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似乎这场突然而至的暴雨隐隐在预示着是什么。

他将目光放高,投向远处的天空,密密倾泻着雨点的天空是暗沉沉的,却并不显阴霾,但是无端给了他心里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康斯.格拉迪忽然垂眸,但愿是他的直觉错了。

天道之说似乎是玄乎又玄,但是总有人信奉着它的存在,正如逆天而行,与天争寿,到一定程度还要承受雷劫的修真者,他们必须有苍天可逆的勇气,却也必须在一定的时候顺应天道,所以,尽管触摸不到也感觉不出,但是所谓天道,苍天法则,总是在冥冥之中存在于世界的一方,甚至是在一定程度上主宰着大千世界,芸芸众生。

十八年前的那场突至的暴雨,是否苍天在提前对人世表达着它的悲悯,今日恍若十八年的时光轮回而来的大雨,又是否预示着相似的悲剧的重演,一切,或许唯有天道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