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蓝相绕的流光慢慢充盈膨胀开来,缓缓地包围着璟南整个人。
脸色一寸寸变得苍白,放在珠子上的手攥的死紧,如果没有灵力支撑,仿佛自己都要站不稳。
那个女子,时而温婉,时而调皮,时而大气,不变的,是她如此深沉的爱着自己。
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为自己和另外一个女人送上贺词。她在自己坠崖之后,以泪洗面,只想沉睡不醒。他感觉到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动,怅然的看着珠子慢慢盈起幻影,幻出她的模样,看到她只身在山崖边,好看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而后慢慢蹲下,把脸埋进膝盖里,带着哭腔呢喃,“璟南。”
流萤逐渐消散,珠子化作红蓝交错的雾气慢慢升起,眼前由浑浊变得清明,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
璟南忽觉浑身无力,这些记忆,竟是自己无法承受之重。
璟南,你如何能忘记这些!忘记慕浅,你情何以堪?!他扶着墙壁,堪堪没有支撑不住。君行脸色一沉,轻拍了他的后背,“知道了总归是好的,好些事情你总得自己去接受面对。起初我知道你渡劫的一切时,也很讶异于你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和另一个女人的感情还有你的生命。这全然不像你。但若是换了我,想必也会这样,只有这样,你才能做到,不辜负你爱的人。璟南,你莫自责,浮生岛那么大,总归是有个好女子给你好好对待,再不济,我陪你去岛外看看,你若.......”
他抬起手,示意君行停下,右手紧紧握着腰间系着的琉璃风铃,“君行,我是不是很没用?”君行一急,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用手挡着了,他转身,背影有些落寞。君行看着他离去,不禁摇了摇头,狠狠的挥了挥拳头,“这情,真是个狗东西!”说罢也咬牙切齿的紧跟上去。
凌天柱上——
直插天穹的柱子上密密麻麻的印满了仙界仙君,上神的名字,独独最接近黑暗苍穹的地方,一片空白。此时,却微微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
离开富丽堂皇的皇宫,她再无心去理会那皇帝的事情了。自己确实是想去让他知道真相,因为真相,往往是最可以伤人的东西。但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却又是知道他是真心爱着银阑。许是爱过,许是爱着。不过,这些又有什么重要呢?爱一个人,能丢了性命,该是多么难得。想到这,心里忽然揪着疼。在心底里深深藏着一个人,为了自己,放弃名利,家世,甚至性命。他仍旧活在自己的心底里,他会穿过重重的桃花海,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对自己伸出手,唤着自己的名字。
“姑娘,可要买花?”冷不丁的,一个好听的女声缓缓传来,慕浅一愣,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只手攀着门,另一只手柔柔的绕着长发,眉眼清秀,眼底如同一潭深水,直叫人吸引了魂去。
慕浅礼貌的笑笑,“不了。”便打算离开。
那女子也没有打算留人,只是淡淡一笑,“你在怕什么?”慕浅前进的脚步猛地一滞,缓缓的转过身去,那厮蹲下身去,拨弄了摆在门口的海棠,“怕挚爱离开自己,怕周遭发生变化,怕你所信的,爱的,终究背叛你,更怕你自己。”
慕浅眼底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微微扬了嘴角,“姑娘这,可有更好看的花?”
那女子微微一笑,起身走入坊中。慕浅跟上去,眼风扫了一眼招牌——红尘坊。
---------------------------------------------------------------------
冬雪初化开,化作颤颤的冰冷流水,慕浅蹲在河边,随意的洗了一把脸。随行而来的柏宏推推她的肩膀,她侧脸过去狠狠瞪了他一眼,随机接过他手中的酒,“干嘛来了?”
“嘁,要不是看你回来我才不会跟着你来这个鬼地方,”说罢,用手指了指她手里拿着的酒,“喏,来孝敬你慕大老人家了。”
她把酒往自己靠了靠,低头嗅了嗅,眉头舒展开来,“好香!桑落酒?”说罢便贪贪的小酌了一把,“哪弄来的?”
他轻轻拨开她散落在左侧的青丝,眼神略带宠溺,“前几日出游带的,想着你应该喜欢,怎么样,够兄弟吧?”
她豪爽的一拍他的肩膀,震得他的虎躯都是一颤,“够兄弟!明个儿爷带你去找花姑娘!”
柏宏略带嫌弃的掰开她的‘狗爪子’,“滚,就知道坑我,上次带给我的一个个...”他难忍的呕了呕,瞥见她冒火的凤眸,赶忙满脸堆笑,“一个个美若天仙沉鱼落雁上天入地美不胜收看了就不敢忘!”
慕浅这才闭着眼赞许的点了点头,忽的转过脸来,“紫玉呢?”
“我在这儿呢。”只见她俏生生的站在身后,“刚好来了就听你叫我,对了,柏宏,慕老爷让你回去一趟,好像是什么要紧事,你快过去吧。”她眼角的痣盈盈动人。
柏宏略一迟疑,却还是站起身来拍拍衣衫,“那我走了啊。”
“去去去。”慕浅笑着打了他一下,只见他飞身上马,频频的回头,心底闪过一丝不安,却还是隐下。
“紫玉,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她侧过脸去,眼风所到之处只看到她一袭熟悉的紫衣。
她轻巧一笑,如若银铃,却渗人,“送你个礼物呀。”
慕浅眼神一下子放光,“什么......”话未毕,紫玉一个手刃狠狠的劈在她的后颈处,她眼底满是讶然,终极抵不过强劲的力道倒下前,看到她扬起的狡黠微笑里,是自己完全陌生的模样。
她挣扎着伸出手,眼前却陷入一片黑暗。
迷糊中,仿若听到一个好听的女声,熟悉却陌生,
“千年不见了,慕浅神君。”
---------------------------------------------------------------------
她是被强而有力的诡异力量折腾醒来的。
慕浅被黑色铁链紧紧锁在冰冷的石柱上,她睁开眼,稳了稳心神,仔细观察了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看似是个山洞,但偏生却富丽堂皇的不得了,处处是紫色素绢,以夜明珠为缀,萦绕着淡淡紫色流萤,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宝座,座后是一面巨大的浮雕,上头赫然是一头狐面,雕工细致,狐眼用两颗上号夜明珠镶嵌,自狐面后是九条雕刻栩栩如生的尾巴。
九尾狐?慕浅秀眉一挑。山海经之南山经有所记载: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之不蛊。九尾狐可幻作人形,乃青丘之灵兽。
忽的,胸口处又是那股子钻心透骨的疼痛,而自己正被锁着,连动也困难,只得生生的把那股力量和疼痛死死的压下去,她低下头去,死死的咬着下唇,一会儿就闻到了淡淡血腥味。
“怪不得是活了几万年的上古真神,这种小场面怕是司空见惯了罢。”邪魅的女声柔柔响起,慕浅好不容易缓了缓身上的疼痛,抬起脸来,入眼的是曳地三尺的紫纱长裙,束胸长裙绣着妖冶的花色,纷繁素绢自腰间而下,薄纱披肩。再向上,是一张熟悉却气质诡异的脸。这是紫玉,却又不是紫玉。
慕浅嘴角勾起,“虽我不明白你到底说什么,”她顿了一顿,眼底的墨黑更深了几分,“你究竟是谁?接近我目的何在?”
她兀自笑了一声,手里绕了一圈发丝,“你果真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俯下身来,认真的盯着慕浅的眉眼。而后站起身来,“上古初期,天地浑浊如鸡子,盘古开天辟地创了新纪元。上古最顶端的神,创造了人界,仙界,妖界,魔界,包括后来衍伸而来的冥界,神界。仙界之中,只存在上神和一些没有晋级的仙君,包括一些灵力低微的。而神界,则是天神。拥有创世灭世能力的神。妖界逐渐壮大崛起,慢慢形成与仙界神界对立的一个状态,千年前,仙妖大战,牵扯至其他几界,为了保住上古顶端之神崇天,所创下的六界,上古天神陨落,余下最后一丝灵魄,另一位天神则自废神力,用尽浑身解数保住陨落的真神最后一缕魂魄,两人化作凡人。而第三位天神,则无人得知所踪。天地间的天神只有三位,如今,三位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神界便从千年前便封锁。”她微眯起眼来。
慕浅心底里闪过一丝不安,“告诉我这些有何用?”
紫玉走了几步,转过身来,一双狐眼死死盯住慕浅深不见底的眸子,“当然有用。”刹那,天地间打了个骇人的惊雷。
“因为,你就是千年前陨落的天神,慕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