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考验
无心欣赏皇宫壮观的殿宇楼阁、幽静的九曲长廊,曲行云一行三人跟随守门将士来到隆慈太后所住的慈宁宫外待命。
“黄太医,太后病势如何?”皇帝赵哲靖担忧地看了眼隆慈太后苍白的脸色,问着太医院里最有经验的黄太医。
“太后之病来势凶猛,病因不明,臣等不敢妄下论断。”黄太医实事求是地说,“加上太后一直以来阴血亏耗,心神失养,照此下去恐怕凶多吉少呵!”
“这可如何是好?”赵哲靖急得没了主意。
“启禀皇上,礼部侍郎佟承瑛携义子曲行云已在宫外候命。”一名小太监急急地进来禀报。
“快宣他们进来。”赵哲靖急切地说。
“遵旨!”小太监领命,大声叫道,“皇上有旨,宣礼部侍郎佟承瑛、曲行云觐见。”
佟承瑛这才诚惶诚恐地领着女儿女婿走进太后的寝宫。
“臣佟承瑛叩见吾皇万……”佟承瑛跌跌撞撞地匍匐在赵哲靖的面前,曲行云和佟喜梅跟着跪在他的身后,山呼万岁!
“平身!”不等他们山呼万岁,赵哲靖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说话,眼光则犀利地落在曲行云身上,“你就是最近京城内外盛传的曲神医吗?”
“回禀皇上,草民只是略通岐黄之术而已,神医二字是百姓对草民的谬赞。”曲行云一边恭敬地回答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地打量着这个被尊称为皇帝的轩昂男子。
见曲行云答得从容,佟喜梅在一旁不由为自己的夫君暗暗喝彩。
“曲神医不必谦虚。”赵哲靖见曲行云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谈吐举止甚为稳重,想必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当下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曲卿家若能使太后转危为安,朕必定重重有赏。”
“草民自当竭尽全力为太后治病,不过草民医术有限,不敢妄言有万全的把握。”见皇帝是个丰神俊朗、面色和善的年轻男子,曲行云的胆子稍微大了一些。
一听这话,佟喜梅的心立时被拎到了半空中,有时候实话实说未必会得到别人的理解,尤其对方还是手操生杀大权的皇上!
“曲卿家不必心存顾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朕只要你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只有听天由命了。”赵哲靖看出他心中的顾虑,当下通情达理地说。
“皇上英明,那草民就斗胆为太后诊治。”曲行云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位玲珑皇朝的君王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皇帝呀!佟喜梅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朕已擢升你为太医院首席医官,卿家就不要再自称草民了。”赵哲靖微笑着说。
“微臣遵旨。”曲行云机灵地改口,在没有治好太后的病前,他只好先假意应承下来。
“曲卿家,请!”赵哲靖亲自引领曲行云来到隆慈太后的病床前。
这时隆慈太后已经苏醒过来,直喊肚子疼得厉害。
曲行云见此情形,也不着急把脉,而是伸手摸上了隆慈太后的肚子。
一旁的太医院医官们见此情景不由面面相觑,这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摸太后的肚子。
而佟喜梅也禁不住吓得变了脸色,虽然她曾在回春药庐见过曲行云为人治病的情形,对他的手法并不陌生,但是想到这是在宫里,而不是在回春药庐,躺在病床上的也不是普通的病人,曲行云这么做无疑是对太后的大不敬,论罪可是要杀头的,心中不由一阵焦急。
曲行云向佟喜梅投去一个自信满满的眼神,示意她放心之后,依然故我地把隆慈太后的肚子摸了个遍,数分钟后他心中已有了初步诊断,当下轻声问道:“太后,微臣有话要问太后,请太后必须据实以答,好吗?”
隆慈太后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活命要紧,当下虚弱地点了点头。
“太后可还记得最初肚子痛是痛在哪里?”曲行云详细地询问病情。
“在脐周。”隆慈太后想了想,说。
“很好,请太后再告诉微臣,你现在是否痛在这里?”曲行云摸准她右下腹的麦氏点,轻轻地按了下去。
“哎哟!就是这儿。”隆慈太后痛得屏住了呼吸。
“启禀皇上,微臣已经知道太后的病根在哪里了。”曲行云面色凝重地替隆慈太后盖上棉被,随即退出太后的卧房。
“母后得的是什么病?”赵哲靖着急地问。
“太后得的是急性阑尾炎。”曲行云不得不实话相告。
这种病在二十一世纪是小菜一碟,但是在古代,由于医疗条件的限制,治疗起来颇为棘手,何况患者还是地位显赫的当朝太后!
“阑尾?那是何物?”赵哲靖从没听过这样的名词。
“就是人肚肠的最后一小截,又叫盲肠。”曲行云尽量说得简单易懂。
“盲肠?”赵哲靖似懂非懂,他无心追究病因,只是担心地问,“母后此病还有救吗?”
“有救,但是有一定的风险。”曲行云迟疑地说。
“只要能救太后活命,冒多大的风险都行。”赵哲靖斩钉截铁地说,反正母后已经命在旦夕,只好全力一搏了。
“那微臣就尽力而为吧。”曲行云决定将隆慈太后开膛破肚,摘除发炎的阑尾,“不过微臣尚有一个不情之请,请皇上恩准。”
“曲卿家尽管直说,朕无不应允。”赵哲靖此时对曲行云是绝对的信任。
“微臣治病时不喜旁人干扰,所以恳请皇上准臣单独为太后医治。”曲行云怕自己一动起手术刀来吓坏了这些古代人。
“连朕也不许陪着吗?”赵哲靖问。
“若皇上执意要陪在一边,微臣也没有话说。”曲行云当然不敢得罪这个手操生杀大权的皇帝,所以只好以退为进。
“好吧,为免曲卿家分神,朕就在外边等候。”赵哲靖不想让他为难,况且自己在一边也帮不上忙。
“另外微臣还需要一位助手……”曲行云刚想开口请皇帝指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医官给自己做助手,不想佟喜梅急急地站了出来。
“皇上,草民自小随曲神医学医,请皇上恩准草民协助曲神医医治太后。”佟喜梅的脸上带着一抹不容拒绝的坚定神情,令皇帝禁不住刮目相看。
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赵哲靖微笑颔首:“准奏!”
“梅……”曲行云不想让她看到血淋淋的手术场面,想要劝阻却被佟喜梅出言打断。
“没事的,我和神医合作又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以前她不是常协助他给病人换药、上夹板的吗?今天也应该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好吧,不过等一下一切都得听我的。”曲行云无可奈何地点头同意。
肃清了闲杂人等,曲行云命人取来陈醋,将太后的寝宫熏蒸消毒之后,让佟喜梅洗干净双手站在一边,自己则打开急救箱,取出针筒抽取麻药。
“这……这是何物?”佟喜梅惊愕地看着曲行云手中的针筒,瞪大了漂亮的丹凤眼。
“这是针筒,注射药物用的。”曲行云为免她继续发问影响自己的思路,便脸色严肃地吩咐,“等一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发问,也不要大惊小怪,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哦!”毕竟人命关天,佟喜梅不敢怠慢,当下凝神静气,不再说话,此刻站在他的身边,让她莫名地感到安心。
“太后,微臣先让太后睡一觉,等您醒过来,病就好了。”曲行云柔声说完便捋起她的衣袖。
“你……你想做什么?”隆慈太后惊惧地望着曲行云手中的针筒,结结巴巴地问。
“太后不用害怕,只不过像蚂蚁一样咬一下就没事了。”曲行云用真诚的眼光望着隆慈太后,希望能取得她的配合。
“那……好吧。”既然是神医,自然有些非常的治疗手段,隆慈太后只好点头同意。
“请太后闭上眼睛。”曲行云拿起针筒,快速扎进隆慈太后的血管。
“痛!”隆慈太后哪里吃过这种苦,不由哀叫一声。
“请太后跟微臣一起数数。”曲行云缓缓地将药物注入隆慈太后的血管。“一、二、三……”
“一、二、三……”隆慈太后只觉眼皮越来越重,数到三十五下便昏睡过去了。
佟喜梅见此情形,不由花容变色,这样的治疗方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要是太后因此而毙命,后果可不堪设想呵!
“云哥,你真的能治好太后吗?”佟喜梅担忧地问,不是她怀疑他的医术,实在是攸关生死的大事,万万侥幸不得。
“嗯!不过你最好从现在开始不要和我说话,免得我分神。”曲行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取出酒精棉球消毒自己的双手,“来,把太后的上衣解开。”
“什么……”佟喜梅张大了嘴,吓得说不出话来,她是女扮男装给太后宽衣解带未尝不可,但是他却是不折不扣的七尺男儿,若是看了太后的身子,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事急从权,为了救太后,只能不顾礼法了。”曲行云知道她在紧张什么,但是不这样做的话手术就无法进行,佟喜梅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解开隆慈太后的上衣。
“好,把你的手消毒一下。”曲行云用手指了指酒精棉球。
“哦!”佟喜梅依样画葫芦,学着曲行云将自己的手消毒了一遍。
这时曲行云已经准备好手术用的刀片、羊肠线、止血钳等,他仔细地用酒精棉球擦拭着隆慈太后的腹部,然后举起刀片利落地剖开一个五公分长的小口子。
佟喜梅看见鲜血从隆慈太后的肚子里不停地往外冒,不由吓得魂飞魄散,一颗心仿佛停止了跳动。
“梅儿!梅儿!”曲行云又心疼又好笑地唤回她游离的神智。
“我在。”佟喜梅本能地接口,脑子根本来不及运转。
“用纱棉帮我把血擦掉,这样我才能看清,快!”要是有电刀就好了,曲行云心中忍不住感叹。
“好的。”佟喜梅告诉自己要勇敢,要相信丈夫的医术,她颤抖着手拿起纱棉。
曲行云熟练地用止血钳夹住不断出血的小血管,然后仔细地找寻着阑尾。
“找到了!”几分钟后他终于发现了肿胀的阑尾,利落地切除、缝合,然后清点手术用物,关闭腹腔,动作一气呵成,整个手术只花了短短一个小时!
“这就是阑……尾?”佟喜梅不敢置信地望着那截肿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问。
“唔,幸好没有穿孔,否则麻烦大了。”曲行云一边扫尾一边说。
“现在可以帮太后穿衣服了吗?”佟喜梅最怕别人闯进来看到太后玉体横陈的刺激画面。
“可以了,不过要小心她腹部的伤口。”曲行云说。
“哦,我知道了。”佟喜梅急忙小心翼翼地帮隆慈太后穿上衣服。
等一切都安顿好,两人紧绷的心弦才松了下来。
见曲行云额上满是细细的汗珠子,佟喜梅一边取出手帕替他擦拭一边温柔地问:“云哥,太后真的没事了吗?”
“唔!太后的病根已除,接下来就看太后自身的抵抗力了,只要伤口不化脓感染,太后就会一天天好起来的。”曲行云怜惜地抚摸着她苍白的小脸,心里知道她在忧心什么,“刚才吓着你了吧?”
“有一点。”佟喜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你呀!”爱怜地刮了下她秀挺的鼻子,曲行云轻轻地揽她入怀,“以后可不许再逞强了,知道吗?”
“知道啦!”佟喜梅羞涩地将头埋入他的胸怀。
“走吧,我们去向大家报告好消息吧。”虽然很想再和新婚的娇妻温存片刻,但是眼前的环境实在不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更何况外面还有一大堆忧心如焚的人候着。
一见曲行云和佟喜梅出来,佟承瑛第一个心急如焚地迎上前。“怎么样?太后没事吧?”
“太后已经安然无恙,不过还得睡上几个时辰才能醒过来。”曲行云镇定自若地说。
“好,太好了!曲卿家果然了得,不愧是妙手回春的神医呵!”皇帝龙颜大悦,一旁的太医院医官们则惭愧地低下头去,“来来来,曲卿家,随朕一道去看看母后。”赵哲靖不由分说地拉住曲行云的手。
到了晚间,隆慈太后便疼醒过来。
“曲卿家,这是何故?你不是说母后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了吗?”得到消息的赵哲靖不由紧张地询问。
“皇上不用紧张,太后的病根已除,现在只是伤口疼痛罢了。”曲行云替隆慈太后把了把脉,冷静地说。
“伤口?朕记得母后并没有受伤呵?”赵哲靖奇怪地打量着隆慈太后的脸,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比起刚才大汗淋漓的模样好多了。
“为了摘除发炎的阑尾,微臣斗胆在太后的肚子上开了个小口子。”曲行云不慌不忙地回答。
“什么?小口子?”隆慈太后捂着自己的肚子叫了起来,难怪她疼得这么厉害?原来是这个小子搞的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自主张,将哀家开膛破肚,你把哀家当猪了吗?”
“太后教训得是,不过微臣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皇上让微臣尽力而为,微臣只好事急从权了。”曲行云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把责任往赵哲靖的身上推,“不过幸好太后已经转危为安了,微臣总算没有辜负皇上的重托呵。”
“母后,曲卿家虽然胆子大了些,但毕竟救驾有功,您就别再跟他计较了吧。”赵哲靖只好出面调停。
“哼!哀家才懒得跟他这种狂生计较呢!”隆慈太后事后想想,自己的肚子虽然破了个小口子,但是命毕竟是保住了,这姓曲的小子,的确有两下子!比起太医院那帮没用的老家伙可强多了。
“母后能这么想,儿臣就放心了。”对曲行云的直率个性,赵哲靖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
“哀家困了,你们都出去吧。”见儿子和曲行云一个鼻孔出气,隆慈太后索性闭上眼睛假寐。
赵哲靖这才放下心来。三天之后隆慈太后疼痛缓解,胃口大开,笼罩在朝廷上下的紧张气氛终于烟消云散了,曲行云妙手回春的名号也跟着不胫而走。
御花园内,隆慈太后隆重设宴,款待太医院首席医官曲行云。
“曲卿家,哀家能重新坐在这里,全是卿家的功劳,来,哀家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隆慈太后神清气爽地端起翡翠酒杯。
“太后言重了,微臣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曲行云急忙谦逊地说。
“曲卿家,母后让你喝,你就喝吧。”赵哲靖笑容满面地说,这次太后能化险为夷,曲行云功劳不小。
“那微臣就不客气了。”这一个多月来左鞠躬又哈腰,实在是气闷得很哪,皇宫大院虽然气派,怎及得上民间自由自在呢?曲行云此刻恨不得立即带佟喜梅飞回佟府,再也不到这规矩繁琐的皇宫大内来了。
“曲卿家,你治好了哀家的病,哀家自然要重重赏你,不知道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呢?”眼前这个年轻人心思敏捷,又不爱慕虚荣,实在是难能可贵!隆慈太后打从心底里欣赏起他来。
“微臣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曲行云心想,如果这会儿他提出要弃官回家,太后不会生气吧?
“母后,曲卿家不好意思说,就让儿臣替他说了吧。”赵哲靖瞥了一眼神情不太自在的曲行云,笑了笑说,“母后这一病可害苦了儿臣,也连带地让儿臣做了一件不太光彩的事。”见隆慈太后一脸愕然,赵哲靖连忙加上注解,“母后病重的时候正是曲卿家和礼部侍郎的千金成婚之时,为了给母后治病,曲卿家和佟大小姐的好事教儿臣给搅黄了,所以如果母后想赏赐曲卿家的话,不如赐他一个别开生面的婚礼吧。”
“这么说来哀家这病生得可真不是时候,把人家好好的洞房花烛夜给搅了,罪过罪过!”隆慈太后满脸歉意地对曲行云说。
“皇上说笑了,说笑了。”曲行云被皇帝说中了心事,不由脸红得跟番茄一样,站在他身后的佟喜梅更是脸生红晕,面若桃花。
“不过曲卿家的眼光不错,哀家听说这佟侍郎膝下有四个宝贝女儿,不但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而且品性端庄、温柔贤淑,难怪曲卿家会一见钟情了!”隆慈太后赞许地点点头,说,“这样吧,哀家这就下一道懿旨,让佟侍郎把千金送进宫来和曲卿家完婚,哀家顺便可以沾沾曲卿家的喜气,哈哈!”
听到太后准备下旨要自己进宫,佟喜梅顿时吓了一跳,这下可怎么办?自己明明在宫里,一旦事情拆穿可是欺君大罪。
“多谢太后成全!”曲行云哪里知道其中的利害,当下满心欢喜地跪下谢恩。
“怎么样?儿臣说得没错吧,母后?”赵哲靖向隆慈太后顽皮地挤了挤眼。
“得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早日纳妃立后才是正经。”隆慈太后忍不住皱着眉头说。
“酒逢知己千杯少,来,曲卿家,朕敬你一杯,祝你与梅小姐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赵哲靖最怕隆慈太后提这茬,急忙转移话题。
“谢皇上吉言!”曲行云举起翡翠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佟喜梅心中着急,忍不住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谁料她这个小动作却意外地落入皇帝的眼中。
“对了,朕差点忘记了,这位小兄弟协助曲卿家为太后治病,也算是有功之人,朕理当嘉奖。”赵哲靖望着佟喜梅粉妆玉琢般的面容,若有所思。
“皇上,为太后治病是草民分内的事,草民不要嘉奖。”佟喜梅虽然心中惶恐,脸上却一派镇定之色。
“你叫什么名字?”太后和颜悦色地问。
“草民……草民……”佟喜梅不知道自己该说实话还是继续欺瞒下去,一时结巴起来。
“小兄弟,在太后面前可要实话实说哟!”赵哲靖的眼睛何等锐利!其实他已经看出这少年不是男儿身,不过他并不急着点破。
“她就是微臣的妻子——礼部侍郎的大女儿佟喜梅,因为担心微臣的安危,所以才装扮成小厮进宫的,还请皇上、太后恕罪。”曲行云知道皇帝已经看破佟喜梅女扮男装的事实,急忙起身跪下,禀明实情。
“卿家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朕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吗?”赵哲靖存心逗他,故意板着脸训斥道。
“启禀皇上,是小女子偷偷随云哥进宫来,云哥事先并不知情,皇上要治罪的话只管冲着小女子一个人来,千万不要累及无辜。”佟喜梅急忙为曲行云开脱。
“皇上,一切都是微臣的主意,皇上历来赏罚分明,真要治罪的话就治臣的罪吧。”世上最会过河拆桥的人大概就是这些喜怒无常的皇帝了,前一分钟还口口声声地说要嘉奖你,一眨眼功夫他就要你的项上人头了,真是令人寒心!
“皇儿,你就不要为难曲卿家了,佟小姐,曲卿家,快快请起。”隆慈太后被他们的深情打动,禁不住出声为他们解围。
“哈哈!”赵哲靖开怀大笑之余有点过意不去,“好了,朕的玩笑的确开得过头了,来来来,曲卿家,朕决定将功折罪做你们的证婚人,这下可以了吧?”
皇上证婚是何等的荣耀,佟喜梅自是眉开眼笑,但是曲行云却不以为然,只要他和佟喜梅真心相爱,谁证婚还不都一样?“谢皇上,不过微臣还有一事相求,请皇上和太后成全。”还是宫外的生活自由逍遥,宫里虽然富丽堂皇,却处处透着压抑的气氛。
“什么事?”赵哲靖已经猜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话了。
“请皇上恩准微臣辞官归隐。”曲行云小心翼翼地请求道。
“曲卿家是嫌官卑职微吗?”隆慈太后愣住了,这太医院首席医官可是个二品的官,应该不至于委屈他吧?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喜欢宫外无拘无束的生活,还请太后、皇上成全。”曲行云大着胆子表明自己的心迹。
“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既然曲卿家不愿为官,朕也不能强人所难,这样吧,朕赐你妙手回春金匾一幅,让你悬挂于药庐之上,如何?”都是自己不好,吓坏了人家,赵哲靖不胜惋惜。
“谢主隆恩!”曲行云喜出望外,这下好了,不但远离门禁森严的皇宫,又有了皇帝的金字招牌,回春药庐的生意定然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了!
一个月后,礼部侍郎府。
“你在找什么呢?”佟喜梅愕然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不知道他翻箱倒柜地在找什么。
“找那支姻缘签哪!”曲行云想也不想地说,低着头继续埋头苦找。
“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已经把它扔进火炉里当柴烧了。”佟喜梅抿嘴偷笑。
“你不会这么做吧?那可是我们的幸运符呢,你怎么说烧就烧了呢?好歹也跟我商量一下再说嘛。”曲行云不悦地皱起了眉峰。
“你不是让我破除迷信思想吗?怎么你自己倒信起这个来了?”佟喜梅没好气地反问,自称无神论者的老公居然也有犯迷糊的时候,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我……我是……”曲行云先是一愣,随即辩白道,“我这不叫迷信,而是念旧,姻缘签是我们相知相爱的见证,我当然想把它留作纪念了,可惜已经被你烧了,对了,你还记得签上的那四句诗吗?”
“……都那么久了,我早忘了。”签上的诗句犹如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她怎么会忘记呢?但是她怎么能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的在乎,然后让他得寸进尺地笑话自己?
“什么?忘了?你怎么会忘了呢?你怎么可以忘了呢?”曲行云不信地盯着她的眼睛问,不会吧,他在她心里就这么没分量?他可是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呢!
“不过是些怪力乱神之说,不记也罢,免得被你笑话。”佟喜梅说完拿起一本书随意地翻看起来。
“我几时笑话过你了,梅儿,你是存心气我,对不对?”曲行云孩子气地夺下她手中的书,反手就扔到一旁的茶几上,没想到他这一扔却扔出一样宝贝来。
“你呀!”佟喜梅忍不住爱怜地点了下他的额头,俯身去捡掉落在地上的姻缘签。
“好哇!原来你把它藏在了书里,居然骗我说烧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我不好好地教训教训你!”曲行云一边笑,一边朝娇妻张开魔爪。
“不要!”佟喜梅慌乱地躲开。
“现在不求饶,等下可就大刑伺候喽!”曲行云威胁地眯起眼。
“我才不上你的当哩!”佟喜梅娇嗔地回眸一笑,急急地逃进里屋,刚想反手关门,却被曲行云用手架开。
“是吗?那就别怪老公我心狠手辣了。”曲行云一把将佟喜梅抱进怀里,作势要呵她的胳肢窝。
“不要呵云哥!”佟喜梅顿时全身寒毛直竖,她最怕别人呵她痒了,尤其是胳肢窝。
“那就乖乖地把那四句诗背出来,免得皮肉受苦。”曲行云乘机亲一下娇妻的粉脸,此刻软玉温香抱满怀,让他禁不住一阵心猿意马。
“好好好!我背,我背还不行吗?”佟喜梅娇羞无限地白他一眼,低声背了起来,“镜花水月原是梦,红颜祸水万事空,若要云开见月明,转世姻缘药庐中。”
“哈哈,一字不差,难得!”曲行云心满意足地在娇妻唇上印下一个香吻,“好一个红颜祸水,可惜你祸不及我,最终还是难逃我的魔掌!”
“不见得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佟喜梅不甘示弱地鼓起了腮帮子,反手就往曲行云的腰部扭了下去。
“哎哟!”这小妮子居然早就知道他身上的罩门所在,看来他这辈子休想翻身了,“娘子,我认输!我认输!”
“哼,以后还敢不敢笑我是红颜祸水了?”佟喜梅一脸胜利者的姿态。
“不敢了,娘子是吉祥如意,是千年才得一见的宝贝!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笑话你呢?”曲行云心满意足地握住娇妻的柔荑,放到唇边轻轻一吻。
“甜言蜜语,我才不信呢!”佟喜梅心中欢喜,嘴上却不肯轻易饶他。
“梅儿,我是真心的,有缘千年来相会,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曲行云收起玩笑的神情,深深凝视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容颜。
“云哥,我们会白头偕老吗?”幸福来得太快太猛烈,她害怕有一天老天爷心生嫉妒,把她好不容易抓住的幸福又重新收回去。
“会,当然会,你没听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吗?我们不但要白头偕老,还要缘定三生呢!”曲行云笑着保证。
“云哥,我……爱你!”原来将心中的爱意说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在将爱字时常挂在嘴边的夫君面前。
“I love you too!”曲行云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
“什么?”佟喜梅愕然抬头,这是哪一国的话?
“是英国话,就是我也爱你的意思。”曲行云低头覆上娇妻的红唇,将她的疑惑吞进嘴里。
后记
初恋是人一生中最难忘怀的心灵体验,那种纯洁的、拉拉手就脸红心跳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珍藏在自己的记忆里,留待夜深人静时细细回味。
《眼儿媚》讲述的虽然是一个穿越时空的浪漫爱情故事,但是其中对人生、对爱情的思考却是现实的、真切的,相信每个爱过的人都有过这样那样的波折,无论是轰轰烈烈的爱情还是平平淡淡的爱情,都是从相遇到相知、再从相知到相爱,期间的酸甜苦辣如人饮水、冷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