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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陈默

离婚后的日子,苏灿终于卸下了两年后病逝的死亡包袱。每一天,都过得很痛快。

是的,是痛快。就连公司中让人烦躁的案子,也让苏灿感觉痛快。

至于前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真的是刘建国杀的她,这些已经不重要。刘建国包括刘家那一大家子让人厌恶的,都离的远远的。苏灿原本就死了,现在的日子的捡来的,是偷来的。最重要的便是,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活在当下,团聚在当下,为自己的儿子谋划在当下,便再没有什么烦恼。

这个冬日的周末阳光灿烂,正是出游的好时节。

老爷子喜欢在外面走走,但却不喜欢走太远。于是一家人约好这日去祸害后山小区公园半山腰的那个大些池塘中的鱼。

住在这个小区的,全是些上了年纪的。

为了讨好这些上了年纪,但却位高权重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后山的小区公园半山腰处的池塘内每隔几天,便会有人去投放鱼。你没看错。是鱼,不是鱼苗。而且还是野生成鱼。

用老爷子的话来说,那些鱼自无拘无束的湖泊河流,被关进这小小的鱼塘,若是不去钓来吃,它们自己也是会死的。作为被人抓了的鱼,它们的使命便是让人吃掉它们。为了不浪费自然将它们养育一番,钓了吃了它们,是为了它们的生命更加有意义,也更加完整。

苏灿没有去反驳老爷子的谬论。她在前面一天弄回来一套自助BBQ,誓要让老爷子嘴里的鱼更加更加的完整和有意义。

去后山,老爷子没有坐车坐交通工具的习惯。这可苦了家中唯一的成年男子,苏博。一百斤的木炭外带近五十斤的自助BBQ,只试了一下,苏博便认定若是扛着这玩意儿去后山,他的腰和手不抽筋,脚都得抽筋。要知道老爷子上山的路线,可是强迫症一般规定了的阶梯小路。

苏博毋庸置疑是个聪明人。于是,他期望一石二鸟的耍心眼找了外援。

那外援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通常都有一副不特别强壮的体格。仿佛智者定理一般。但不强壮的聪明人通常都有那么一两个很强壮但脑子不怎么灵活的朋友。于是,这个聪明人也找了外援。为了方便,和自己的目的不横生枝节,这个聪明人很聪明人的直接找了苏老爷子隔壁的那家。

于是,这个早晨热闹了。

苏家隔壁的孙家二代虎背熊腰,三只大汉齐刷刷的挤在苏家门口。抢着表现自己,跑去开门的小苏思被阴影笼罩,抬头一看,三只港片中大傻般凶恶长相,肌肉腱子狰狞缠结,撑得黑色T恤就要爆裂开来的家伙堵在门口,裂开血盆大口。在苏思小盆友眼中,这就是要吃他的节奏,于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追在苏思小盆友身后,抢着和苏思小盆友开门的苏瑾小盆友因角度关系,看这三只大汉没有那么大的视觉冲击,但被苏思小盆友一传染,立刻也‘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一阵鸡飞狗跳后,众大人终于哄好了俩小。其间免不了抓着小盆友的爪子,在大汉身上拍几下,表示这玩意儿一点儿也不可怕。被当做玩意儿的大汉苦着脸,蹲在那里乖乖的让小盆友拍。生怕小盆友拍不满意了,表示要均匀些的,头上也拍两下表示他真不吃人。

刘思小爪子被拉得凑近大汉的血盆大口,嘴巴一瘪,看起来就要再续前缘的再哭两嗓子,吓得大汉赶紧松手,表示想拍哪儿就拍哪儿,随意。

这种状况,很快便得到了解决。

“羞羞脸,爱哭鬼,鼻涕虫!”一扎着朝天小辫儿的小姑娘从蹲门口反省的俩大汉中间挤了进来,好奇的看了看哭过鼻子的苏思,刮脸蛋嘲笑。

“我才不是!才不是!”刘思小盆友吸了吸鼻子,挺着小胸脯,反驳道。意图不让这三个耻辱的称呼落在自己的脑门儿上。壮起了胆子,走到大汉身边,伸手一摸大汉的嘴巴,快速缩回手,昂首挺胸,好像干了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一般,骄傲的说道,“看,我敢摸他嘴巴。你敢吗?”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上前,扯着大汉的嘴巴,直接将大汉的嘴巴扯变了形。然后搂着大汉的脖子,飞快的爬上大汉的肩,骑在大汉脖子上,伸开双臂,一手一边,伸出三根指头塞大汉的嘴里,把大汉的嘴扯成鲢鱼嘴,“这有什么?我还敢这样。你敢吗?”

在一旁甩手观看的苏灿默。她终于知道这三大汉的嘴为什么这么大了。

“我!我!”苏思小盆友‘我’了两声,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奔向门口的大汉,复制小姑娘的动作。于是嘴巴一瘪,大眼睛一眨,就要掉金豆子。

“刘思是个胆小鬼!刘思是个胆小鬼!哦~哦~~”小姑娘欢呼了起来。扯得大汉嘴巴变形更加严重,痛得大汉直吸气,几次想把小姑娘撸下来,却没有下手。

刘思被嘲笑,立即就忘了哭这回事儿,小鸡公一样,叉腰大声反复的反驳,“我不是!不是胆小鬼!不是!”

“喏~这就是隔壁家的小姑娘。孙倩倩。比咱苏家的有种多了!”老爷子闲闲的说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苏灿身边的,手中拿着一小碟子,碟子里摆满了婴儿拳头大小的小蒸饺。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不忘把小蒸饺往嘴里塞。

和个小姑娘比有种……苏灿瞬间有种把现如今改名为苏思的刘思,塞肚子里回炉再造一番的冲动。

苏灿被老爷子气得炸毛。但老爷子也没得个好。

手中的碟子被老太太劈手夺了过去。指着老爷子,没好气儿的说道,“你多大个人了?还抢孙子的蒸饺吃?”

老爷子满脸尴尬,干咳一声,“这不是顺手了么?”

“顺手顺手,你怎么不把碟子顺手塞嘴里去!?”老太太瞪了老爷子一眼,雄赳赳气昂昂的端着碟子回了饭厅。看来那蒸饺是怕俩小烧烤吃多了不消化,专门弄出来做俩小午餐的。

一阵鸡飞狗跳后,再次拉开两男对一女,又险些打起来的三只小豆丁,三只壮汉拎纸片儿一样拎着烧烤架木炭和果蔬肉类材料,终于出了门。

一出门,隔壁的孙老爷子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地上一大堆锅碗瓢盆等事物。最奇葩的,地上还放着仨大桶装的矿泉水。

苏灿同情的看向打头三情绪明显低落下来的壮汉。她终于知道隔壁家这三只的体型,是怎么练出来的了。

孙老爷子的身边,站着一眉清目秀的少年。或许是少年。这人小鼻子大眼睛小嘴巴小脸的,组合起来稚气未脱。但看骨架体型,又像个成年人。这疑似少年的男子通身温文尔雅的气质,眼睛清亮,透彻干净。对上这双眼,更让人坚定了这货少年的猜测。

‘少年’含笑的看了过来。看到苏灿时,双眼一亮,便定在苏灿身上不再动弹。

被个‘小孩子’这样看,苏灿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心头腹诽,这土匪窝样的孙家,也不知道从哪儿拐来这么一个异类。

见苏灿只看了眼自己,眼睛便移了开。这让少年不禁脸上升起些黯然。全身布满被抛弃的狗狗的哀怨。这让苏灿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见鬼。明明不冷,怎么刚才那一下感觉有些不对呢?苏灿抬头四处看了看,下意识的忽略掉‘少年’。看了一番,没发现不对。只认定是错觉,于是如常的专心爬起山来。

三只壮汉被压榨得很惨。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用绳子固定的。最显眼的,是桶装水。桶装水两侧悬挂着蔬菜瓜果等物。再上面,是三分之一的木炭与便携凳子桌子。物资的最最上面,笑嘻嘻的坐着三小豆丁。小豆丁们坐在儿童椅上。儿童椅被牢牢的固定在物资堆的尖尖上。这些东西将壮汉上半身掩埋。远远的看,就像是小山一般的物资,长了两根人腿,正在自己忘山上爬着。

老太太没有怎么爬到后山来,而且爬山这项运动,对于老太太来说,负担确实有些大。于是苏博苏灿于晓玲还有那少年,轮流或背或扶孙家的老太太和苏灿的母亲。一行四人弄得汗流浃背,比一旁自己爬的俩老爷子还狼狈。

一路上还是有见一些老头儿扛着鱼竿,兴高采烈的往半山腰爬。但像苏家孙家一行人,连老太太也带上了的,几乎没有。

几个老头儿笑嘻嘻的扛着鱼竿拎着网兜,超过苏老爷子时,笑眯眯道,“哟!全体上阵呐?”

“啊!一块儿热闹。看,那我闺女给弄的什么自助烧烤。钓着就烧新鲜的。”苏老爷子笑眯眯的,还自傲的指了指仨苦力壮汉扛着的物资小山。

老头儿竖起大拇指,“你家的好哇!哪像我家的。一放假都野得连电话都不接一个!”说着,老头儿脸上落寞一闪而过。旋即掩饰道,“待会儿我可要去沾沾你的光,吃两口刚出来的!”

“吃!管饱!”苏老爷子脸上笑得皱纹紧成一朵花儿,连连答应。

“哟!陈家小子也在?待会儿你不让我来,我也来。现在这陈家小子做的吃食,在外面可不容易吃到。”老头儿无意间一瞄,瞄到站苏灿身侧的‘少年’,脸上浮现些惊讶,笑道。

陈家小子!?苏灿近期对‘陈’这个发音特别敏感。老头儿一说,苏灿便看向老头儿,再顺着老头儿的视线看了过去……“你是陈默!?”苏灿惊讶的声音咋听几乎和尖叫一个音阶。她鸡爪一样抖啊抖的爪子,笔直的指着她身侧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