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们都要好好的,不要太伤心。如果变成变异植物,就取掉他的晶核。如果是普通植物,就试试将他种下。他会一直在你们身边的。”被拉过来的特殊精神异能者将严静脑中的话翻译出来,惋惜的看着严静,声音无比沉痛。
这可是基地元老之一,大伙尊称的药剂之祖的三大金刚之一。新历二年,正是这位,凭借特殊的植物异能,催生无数粮食,填饱了大家的肚子;驯养变异植物,利用变异植物做防守。给人类在与智慧型变异动物之间的战争之时,争取了半年的时间,让那场艰难的战争最后取得了胜利。
张铁垂头沉默着,拳头捏得指节发白。太过用力,指甲刺破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李强双眼定定的看着严静那双已经浮上些浑浊的双眼,眼睛睁得很大,眼中满是血丝。他张大着嘴,想要喊出来,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声音。只是无声的呐喊,像是浮出水面,缺氧的鱼儿一般。
燕秋伏在严静木化的身体上,哭声更大了些。她也感觉到了身上枷锁的异常,终于明白过来这最后枷锁代表着什么。几年来,她催着苏灿想办法,催着苏灿完成任务。无时无刻不想着赶紧回公司,然后去公司店铺找治疗严静的药物。她都想好了,只要枷锁不在了,她就能立即回去。找到药物后,哪怕卖身打工,再怎么危险,也先将药物送来这个世界。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等到最后,这枷锁竟与严静的生命相连。
“燕组长,严队长让您别怪苏灿所长。他说,当年苏灿所长拿出两瓶药剂,同他说的非常清楚,包括药剂可能的副作用也讲解的一清二楚。是他嫌没副作用的药剂太平庸,赌徒一样选择了这瓶不确定的药剂。这是他的选择,完全与苏灿所长没有关系。他能多活这么多年,还应该好好谢谢苏灿所长……”
闻言,燕秋抬起了头,眼中满是痛楚的看着严静,沙哑的低吼,“不!永远都不会原谅她!她不是算无遗策?她一定早就料到你会选择这该死的药剂!”
“严队长说:唉,你这是迁怒。语气很无奈。”特殊精神异能者学着严静的口气,说得活灵活现。
燕秋一愣。脑中无数画面涌了上来。
严静使用植物异能驯养植物,因大范围使用植物异能,只三天的时间,木化加重,直接木化至严静的腹部。那时燕秋如护崽的母兽一般,见人靠近就‘咬’。就连古家哥哥上门,也被燕秋烧了出去。那时,严静便很无奈的摸着燕秋的脑袋,长长的叹一声,说你这是迁怒。
严静木化更严重后,燕秋便再没回过古家哥哥与苏灿的住所。她珍惜着每一天同严静在一起的日子。每日苏灿安排来送食材的人,最后都会被燕秋挤兑。她看着这些植物异能催生出来的粮食便生气。那时,严静也会很无奈的摸着燕秋的脑袋,长长的叹一声,你这是迁怒。
再后来,随着严静病情的加重,燕秋也更加暴躁。而长长的叹一声,你这是迁怒。更是几乎成了严静的口头禅。
可是,半年前,木化的症状蔓延至严静的嘴巴。燕秋眼睁睁的看着严静慢慢的由说话吃力,变成了说不出来。她多久没听到这话,这样的语气了?燕秋泪水喷涌而出,眼睛一眨,两三滴眼泪径直掉落下去,砸在严静没有知觉、变成枝桠的手上。
“别哭。严队长说,虽然心脏变成木头了,但他还是会心疼的。”特殊精神异能者是个大老爷们儿。但是转述着转述着,鼻头也开始酸了起来。于是,这话带上了厚重的鼻音。“严队长现在脑中想着的话,出现非常慢。我想……”
燕秋捂嘴大哭了起来。强迫自己了老半天,这才勉强让哭声小了些。她哽咽着点头,抹着眼泪。透过止不住的眼泪,看向严静的眼睛,却见严静的眼瞳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光泽,干涩着,慢慢浮上些木质纹理。终于,燕秋承受不住的大哭了起来。
张铁将头仰了起来,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捏紧掌心的指甲更深了些。地上,血珠在地面开起了鲜艳的花朵。
李强压抑的沙哑的喊出声:“三弟……”便再没吐出字来。他怕自己的嗓门儿太大,打断自家三弟的想法,让自家三弟会有话埋心里,说不完整。李强猛的扇了自己三耳光。用力非常凶狠,打仇人一般。他的脸,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肿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头的痛轻一些一般。
李强的耳光声惊醒了抱着严静痛哭的燕秋。燕秋看向翻译,却见翻译满面黯然的摇头。再看严静,却见他面上的木纹更加粗糙,颜色飞快加深,越来越像树木的树皮。她轻柔的将木头一般硬邦邦的严静放下,“你要坚持!我去找苏灿。她一定有办法!我去找她!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哽咽着,心怀侥幸的说完,燕秋拔腿往门外跑去。
“不用,我已经到了。”门外传来冷冷清清的声音。经过十年搞研究的孤僻生活,苏灿整个人越发的冷清。有时吐那么句话,让人感觉像是在吹冷风空调一般。
“你能救他是不是?你过来,是研制出来治疗严静的药剂了是不是?”燕秋双眼猛的一亮,死死的抓紧了苏灿的手,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苏灿面色平静的自燕秋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摇了摇头道:“你应该可以感觉到枷锁。正是枷锁的异样,让我观察基地,注意到了这里。没想到这最后的枷锁,竟然是严静……”
“枷锁!枷锁!你得多冷血!你盼着他早死,然后我们可以早回去是不是!你一定有药剂的,只是不想给我,想让他死,想让我们早些回去!”燕秋愤怒的说道,说完,突然想起什么,语气猛的放软,几乎要给苏灿跪下一般的哀求着:“求求你,救救他!以后我再也不和你怄气!你说什么我就干什么……”
“没有药剂。专用的抑制药剂有了抗药性,完全不起任何作用。假设我有药剂,现在枷锁不会出现这样的异样。宿命决定,他必死。只有十死无生,世界大意识套上的枷锁才会减弱。当然,这只是推测。”苏灿平静的说道,但淡淡的语句中,却奇异罕见的透露出几分伤感。
燕秋一听,顿时暴怒了。她跳了起来,伸手便抓住了苏灿的领子,“去尼玛的推测!去尼玛的十死无生!我只要他活!只要他活!你信不信我和你同归于尽!”
“信!但无论会不会同归于尽,都没有办法。他必死。”苏灿没有理会失去理智的燕秋,任由燕秋揪着自己的衣领。凤眼依旧清亮的锐利着,面无表情的定定看着燕秋。
燕秋听了苏灿的话,更加愤怒。正要下一步动作,让苏灿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严队长在几天状态还好的时候,留下只木盒。里面有燕组长生日礼物,也有他的遗言。当时帮严队长记录下他的话时,严队长让我在完全读不出他想法的时候,将放木盒的位置转告给你们。”
一旁的特殊精神异能者及时的出言,让燕秋注意力瞬间转移。她将苏灿猛的往后一推,回到严静的身边。
燕秋面上有些木然,但手中动作却极为轻柔的,将完全看不出人样的严静放在自己怀里,看着翻译。像是确认翻译现在是否真的已经没法儿读出严静脑中的想法。或是……严静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思维能力。
苏灿被燕秋大力的一推,若是常人,那力道绝对会将这人撞飞。但苏灿只是轻飘飘的往后飘了几步,便轻飘飘的再次落下。
燕秋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翻译关于遗言上面,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要求翻译再试试,试试看能否听到严静心中的想法。李强却注意到了翻译关于留言的话。他的异能是重力,调整好重力,他的速度能达到与炮弹相同的速度。为了方便治疗,燕秋与严静的小窝,老早便搬到了药剂工会的附近。所以,一去一回,李强五秒钟不到的时间,便手中捧着个鞋盒大小的盒子,跑了回来。
这特殊精神力异能者一遍又一遍的尝试着,不断的摇头,让燕秋脸上的表情越发绝望。一旁李强打开了盒子,火红的颜色,让燕秋立即顺着眼睛余光看了过去。
那是两颗长得和末日前火龙果一模一样的果实。果实无比显眼的压在纸张上,让张铁和李强大吃一惊。
“啊啊啊啊~”燕秋见到那两颗火龙果,终于崩溃了。她抱着严静,发出如同母兽丧子一般的悲嚎。
浓郁的悲意,将整个医疗室掩盖。
外面无意听到这声悲嚎的人,也不由鼻子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