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国觉得近期有些不对劲。
三天前父亲突然从乡下跑来看他,还奇怪的跑到办公室来看他。说要让人知道他儿子是政府里的人,让他这个父亲沾沾光。然后在回去的时候,居然不小心撞到了宣传部的小刘主任,送人去了医院,小刘主任居然到今天还没有出院。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卑微的有着自己小心眼的普通农人,最怕见官进政府,这次怎么会突然跑来他的单位,而且还冒冒失失的撞上了小刘主任?
小刘主任虽然是个长得很纤细的南方女人,但怎样也不会被一撞便住这么久的医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最不对劲的,便是今日。
清晨时,他踏进大门,如往常一样微笑着同认识的不认识的同事打着招呼。原本这些人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会回以一个微笑。可今日他得到的全是一些僵硬的微笑,甚至还有几个白眼。要知道他在人前,一直和气对人,从未与谁有过大梁子。
进了办公室,去其他人比较多的部门办事时,他还看到有人背着他窃窃私语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建国面目阴沉,将手中打印好的资料捏出明显的褶皱。
下午,他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
他的上司将他叫进了办公室,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他的面前。
刘建国疑惑的拿起文件看了看,不由面色大变,急切辩驳,“不,怎么可能?您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肯定有人陷害我!”
“小刘啊!做人要诚实。就是错了,知错就改,那也是好的。你还太年轻,需要磨砺磨砺……这次下放,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嘛。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面子话说了一箩筐,消瘦的中年男人自抽屉中拿出盖着钢印的纸张,递给了刘建国。
拿着手里的任命书,刘建国恨不得两爪子把纸张给撕掉砸中年男人那张脸上去。他深呼吸,嘴角肌肉扯出僵硬的笑容,“您看,我跟了您这么多年……”
“小刘!做人不能得寸进尺!若不是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不会为你做出这样的安排。”说完,中年男人挥手,一副不想再同刘建国废话的模样,“你可以不去。出去带上门。”
刘建国面色铁青,一手死死的捏着盖着钢印的纸张,一手攥着中年人起先给他的资料。两步走出中年男人的办公室,没有去管没有关上的办公室门,奔跑一般,快步走出政(和谐)府大门。开车出了大门,眼角余光正好看到门卫吐口水的动作,刘建国脸色再黑几分,自牙齿缝中挤出句话,“你们会后悔的!”
到了这时,刘建国也没有了心思去自己与张玉的小窝,径直开车回到了家。
也不知道是心情不好容易出错还是其他的缘故,刘建国进电梯便按了个12楼。待电梯到了,刘建国出了电梯,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在15楼。看着电梯已经跳到19楼,刘建国也没有那个耐心去等电梯再下来,直接爬了两层楼,到了17楼。
其间不知是哪个没有公德心的住户,居然在楼道处堆放了一大堆破旧纸箱。让刘建国挤得灰头土脸,心气更加不顺。
以致他到了家门口,摸钥匙摸不着,直接用脚去踹自家大门。
对门儿邻居打开了门儿,用防备的眼神儿看着刘建国,质问,“你找谁?”
刘建国忍怒回答,“我是这家的住户,忘带钥匙了。”
邻居皱眉,眼睛上下打量刘建国,“你是这家的住户?我怎么没见过你?门上有门铃,你是住户的话,怎么会踹自家的门?”说完,越来越觉得刘建国可疑,直接回到自家房子里,关了门,打开门上的观察口,按下了门铃电话上的呼叫保安,对电话说着什么。
刘建国气得发疯。有心想要发泄,但又怕被人看见,传出去影响形象。只得愤愤的摸出电话来,找到苏灿的名字,狠狠的按下拨打键。
电话接通,刘建国愤怒的对着电话那头的苏灿怒吼,“苏灿,你在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就有你这种女人,丈夫一出门就……”电话挂断。刘建国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不但没有泄出去,还增了几分。
再次拨打苏灿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刘建国低吼,“苏灿,你干什么!”还没吼完,电话再次挂断。要不是邻居一直警惕的看着,刘建国一准儿气得把电话砸墙上去。
又一次拨打苏灿的电话。电话接通,刘建国没有急着讲话,却听对面苏灿冷道,‘现在能听我讲话了?’
刘建国下意识去回想与张玉在一起时是否有疑点。回想一遍,发现没有什么疑点,语气冷硬的回答,“说!”
‘周三,也就是明天上午九点半,我希望你能到民政局。’苏灿冷漠的说着。
刘建国一惊,“为什么?”三个字脱口而出。
‘为什么?刘建国,你当我是瞎子还是聋子?你能啊,私生子都出来了。莫不是还想着我帮你养私生子,以后财产也分你那私生子一份?’言辞激烈,苏灿的语气却极为平稳,像是在念1+1=2一般平淡。
刘建国慌了。他知道苏灿若这语气,就说明苏灿真的死了心。这让他打算借用苏家扳回一局的打算落空不成,更是让他以后没有了任何资本。他慌乱的解释道,“灿灿,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那检验报告一定是假的。是有人整我。”
‘检验报告是假的?刘建国,你什么时候学会提裤子就不认人了?也对。如果不是提裤子就不认人,那个叫张玉的也不会被逼得没办法,跑我哥家去做保姆,告诉我你和她的这些破事儿。’苏灿冷笑。
“灿灿,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听到张玉二字,刘建国心头一跳,苍白无力的解释着。
苏灿打断了刘建国下面的话,‘刘建国,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想要看到法院传票。现在事儿还没传开,对你的影响不大。如果去法院,闹个人尽皆知的话……’
“我明天会去的!我会当面对你解释。”刘建国语气坚定,仿佛他真的与张玉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别人陷害他的模样。
‘会去就好!’苏灿挂断电话。
刘建国一脸颓然,伸手将衣兜里被揉成团的任命书拿了出来。默默将任命书仔细的、轻轻的展开,叠好。他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将叠好的任命书放回衣兜,刘建国捏紧了拳头,拳上青筋暴涨。他不会认输!他原本就是一个穷小子,穷乡僻壤里挣出来的穷小子。大不了重新来过就是!十年前他能走上这样的位置,十年后,他相信他一定会回来!回到这个位置!
起先的狂怒,被苏灿带来的一盆冷水灭得无影无踪。刘建国斗志回来,脑袋也开始运转开。不管是谁整他,明日对苏灿那边,一定要态度好些。不管怎样,他都是刘思的父亲,只要有这个关系在,而且他又没做太过分的事情,苏家就不会放着他不管。
现在与苏家只要还留着一点关系,对他的未来来讲,都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
所以苏灿那边的财产不能争,刘思的抚养权也不能争。他不能因小失大。
会不会是苏家发现他和张玉的事,为了他和苏灿离婚,弄出这么一出来?刘建国这念头一闪,旋即被丢到了脑后。如果是苏家,根本就不可能去动小刘主任这条线。直接用张玉这条线便可以让他身败名裂。
动小刘主任这条线的话,对苏家那边谢书记也会有一定的影响。苏家不会放着张玉那么简单的一条线不用,反而来扯小刘主任这边这团乱线。
对了!钱局和杨副市长那边。那次帝爵中的相遇……那次王道中再遇钱局脸上的不自然……父亲绊倒小刘主任时,钱局脸上的冷笑……
刘建国赶紧拨了父亲的电话号码,得知那次父亲来单位,是被李瘸子激的缘故。再联想到父亲说李瘸子偷东西被抓,运气好,进了派出所告状的人就不见了。关也没关,直接被送了出来后。刘建国脸色阴沉,捏着手机的拳头‘嘎嘎’作响。
苏灿说张玉去苏博家、张玉说她遇到了在医院做检查的小刘主任……原来是这样!刘建国怒极反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张!玉!钱!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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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怎么做到的?”苏灿觉得很神奇,赖在自家哥哥书房里不走。打定主意,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苏博上厕所,她也跟着。
苏博最是拿苏灿没有办法,将手中的水杯放下,开口道,“一句写在专用便签上的评价‘鲜、香、滑、嫩,憾名气不足。’”
这是个什么答案?苏灿的嘴角抽了抽。
“再给你个提示。这是给鱼的评价。”苏博露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