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是福是祸
“不要啊，离开啊，不要啊！”女子的梦呓，在黑夜中显得特别无助诡异，屋外的雨下得更加大了，夹杂着阵阵闪电，映照的女子满是泪痕的脸颊越发惨白可怖。明岚烟猛地惊醒过来。十指狠狠抓住被角。明日，洪家堡祭祖。成为洪夫人，仅仅剩下两天。一时间，居然迷茫起来。掀开被子，站到未关好的窗前。轰然一声巨响，闪电骤然劈下，她被吓了一跳，抬眼时愕然看到面前有一具无头僵尸，对着她伸出满是鲜血的指甲。笑声，诡异的笑声！明岚烟一个激灵，好似是失了声般，看着眼前的景象，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冰住。她倒退一步。那僵尸也更近一步，诡谲的笑声不断，似乎是要直接破窗而入了。终于，她发出了一声不能自已的惨叫……
“喂！顾清茗！你当真要夜访后园吗？”雨很大，风也很大，虽然天气不太冷，但终归不怎么舒服。明雪鸢很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陪他发疯。
顾清茗回过头来歉然道：“我已经在后园了，况且，明姑娘也想知道，岚烟姑娘所言是否属实吧？”
明雪鸢默然。她的确想知道。没有回答，看着顾清茗的背影，很清癯挺拔。看了一会儿，她加快脚步跟上。
其实，洪家后园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荒凉了些，长满了奇怪的花。白色的，花蕊很小。散发着冷清诡异的气味。很难想象明岚烟一介弱质女流会无事跑到这里来。明雪鸢充满疑惑。却看见顾清茗在这里摸摸，哪里碰碰，似是有所了解，又似是什么都不明了。忽然，他弯下腰，从泥里挖出一串蝴蝶手链。手链上沾满了泥水，在大雨的冲刷下渐渐显出本来的面貌来。并不是名贵的东西，做工却很可爱，蝴蝶扇然欲飞，栩栩如生。
明雪鸢脱口道：“这是表姐的。她最喜欢这串蝴蝶手链，若非发生什么事情，她决然不会将它丢弃。”她去看顾清茗的眼睛，“在这里必然发生了什么。”
她说完这句话，突然静默的下来。周围有很奇怪的“嘶嘶”声。如同是吐着信子的毒蛇。
毒蛇！
她脑子一激灵。借着昏暗的烛火看去。地上布满细细密密的生物，花色不明，蜿蜒如藤蔓。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脑子一片空白。这时，耳边一个镇静的声音缓缓道：“不要看。”
“什……么？”她勉力抬头去看顾清茗，却被一只温暖的手覆住眼睛，“相信我吗？”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润，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明雪鸢咬住唇，重重的点头。顾清茗似是很满意，“那就不要睁开眼看，跟着我走。”
明雪鸢还未反应过来，小手就被包裹在一双大手中。她不敢睁开眼去看。只知道每一步都走的艰险，却并不若之前那么可怕，仿佛是有了依靠，有了支撑。嘴角居然抿成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弧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顾清茗说，“到了，咦？你在笑什么？”
明雪鸢猛然睁开眼，便看见眼前一张放的极大的好看容颜，不由得心漏跳了一拍，脸上莫名的热了起来。这让她有点恼，“谁在笑！刚才是怎么回事？”她没发觉两人的手还是交握状态。
“啊……”顾清茗幽幽道：“是幽兰芳。一种很奇怪的植物。很难养殖。它的香气会使人产生恐怖的幻觉。”
“你是说？”明雪鸢心下了然，很是震惊，“这么说，表姐看见的，全都是幻觉？”
顾清茗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世界上没有鬼，只有人才会扮鬼。岚烟小姐所遭遇的幻觉，却是有人精心设计的结果。”
“如此大量的幽兰芳，种植不易，却会在不起眼的后院大量出现，的确蹊跷。”明雪鸢冰雪聪明，一点就通。顾清茗赞赏的看着她。却听她继续道：“还有个问题。”她看着顾清茗扬起纤眉，“你什么时候握住我的手的？”话一出口，便有些尴尬。
顾清茗却笑道：“在下失礼了。”语毕，很从容不迫的放手。
“你……”明雪鸢微窘，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伴随着阵阵响雷。她的手一抖，旖旎的气氛顿时冷冽了下来，这是——明岚烟的声音！
“表姐！”顾不得换一件衣裳便冲进了岚烟阁。推开管家，洪罗耀等人。坐在床边，看着靠在床上一脸虚弱的明岚烟，雪鸢不禁有些心酸，“怎么啦？”
顾清茗同样是一脸狼狈，但这人无论多狼狈似乎都能笑得如同在自己家喝着极品绿茶那边优雅倜傥，他为明岚烟号了脉，并在玉枕穴上扎了几针，明岚烟便醒转过来。“岚烟姑娘只是受到了惊吓，不妨事。”
“岚烟，到底怎么啦？”洪罗耀轻轻问，生怕吓着弱小的妻子。
明岚烟脸色惨白，突地抓住明雪鸢的手，“有好可怕的东西！没有头，指甲长长的，它一直一直跟着我！”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眼里满是恐惧。
洪罗耀握住她的肩头，柔声道：“别瞎想了，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东西？乖，好好躺着。”
明雪鸢正待说什么，却被顾清茗拉住，“大家都出去，让岚烟姑娘好好休息吧。”
“对对对！明日就是祭祖的日子，至关重大，岚烟可要好好休息，大家都出去！”洪罗耀对下人喊，声如洪钟，完全没有方才的温和。
“不要留下我！”明岚烟楚楚可怜的拉住雪鸢的手，眼中充满祈求。
“这——”明雪鸢抬头看洪罗耀。只见他爽气一笑，“明小姐和顾神医先稍作清理，今夜就留下陪陪岚烟吧。”
她终于一笑，却也顾不得湿透的衣衫，“谢谢洪堡主。”
待走出房间，洪罗耀却突然搭住顾清茗的肩膀，“我说老弟，你们两个到哪里去啦？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啊？”顾清茗抓抓头，显得有些无措。洪罗耀哈哈一笑，“有句诗不是还说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老弟你的样貌，和那明小姐也算是天作之合。”
“洪堡主误会了，是明小姐不慎落入小池塘中，在下一时情急，便顾不得礼节了……”他说的诚恳，洪罗耀也是个无心机的人，居然听了也就信了。这让从内屋走出来的明雪鸢很憔悴，很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说谎不打草稿的顾清茗，“烦请顾神医留下，若表姐有何事，也可有个照应。”
“在下自当效劳。”顾清茗很厚脸皮的笑笑，仿佛他真的跳下水，捞上了倒霉失足的明雪鸢。所以，他被明雪鸢狠狠瞪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气氛渐渐的有些现出端倪。
洪家祭祖是迎娶新妇的习俗。晚上，新嫁娘将会搬到洪家东园的阁楼住一晚，明日才被引进洪府正室所居住的梅香苑。
祭祖只进行到一半，突然就有家丁来报，“堡主，不好了！”
洪罗耀突地站立起来。洪张氏，洪栖凤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明岚烟一脸凄色。明雪鸢暗中看了一眼顾清茗，发现他还是一张老神在在的笑脸，不由地气结，暗地里踢了他一脚。顾清茗转头看见明雪鸢的脸颊，不由一怔。这女人变脸的速度很快，她这副凶狠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江湖盛传的那般清雅高贵……但他心里一动，脸上的笑意扩大了几分。看的明雪鸢俏脸又是一黑。
洪罗耀大步走向家丁，一把提起他的领子，“到底怎么啦？”
“东，东东园……”家丁被勒的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道。洪罗耀一把松开手，大步往东园而行。顾清茗总算是动了动，“我们也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