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破晓的黎明
天已经黑尽，玻璃窗上倒映着霓虹灯的流光异彩，煞是好看。我爱你餐厅座无虚位，两两一对的情侣羡慕死旁人。单宇默默的坐在位置上，还没从单冰这一连串举动中恢复过来。黄安童和薜峰对视一眼，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单冰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黄安童耸耸眉，全是不解。
“何止是奇怪，简直是莫名其妙。”
两人同时调头看向单宇，全是怜悯之情。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招之即来呼之则去的人偶吗？”单宇抿着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桌上的酒完全成了他的撒气桶，一杯接一杯的灌，没一会儿就醉得不省人事。
“多情总被无情扰，真是可怜。”
“切，”薜峰不悦的白了黄安童一眼，又好气，又好笑，“他可是匹狼你还可怜他，没看到他把单冰折磨成什么样儿吗？”
“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人呀，单冰怎么能这么伤害他。”
“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你怎么把他送回去。”薜峰轻瞥黄安童一眼，含笑着走出我爱你餐厅。
“喂，喂，薜峰等我，等我！”
黄安童赶紧跑过来替单宇买单，然后背他出去，可薜峰再没人影儿了，连车都不见了。
“该死的薜峰！”黄安童低咒道，无奈只能用人力驮单宇回家。
……
单家的灯都熄了，好像都睡觉了。偌大的宅子没有一丝光亮，显得格外的幽深。单勋房间的灯“叭”的一下亮了，叶管家一时手足无措，当场被抓个现形。
“我不是说过叫你不准再到这里来吗？”胡净芝双手抱胸，冷着一张脸走进单勋的房间。
“我，我只是想来看看。”
“想让人家看到你，然后挖掘出五年前的事吗？”
“不是，不是！”叶管家赶紧挥手，想迅速离开这儿，可胡净芝挡在门前。
“单家不再需要你，我儿子身边也不再需要你，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我放你一马，但是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报警！”
“阿芝，你别这样，我只是想守在我们儿子身边而已。”
“什么我们儿子，单宇是我的儿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阿芝！”
“我恨单叶全，因为他让我变成了一个弃妇，可是我更恨你，因为你让我变成了一个寡妇，让单叶全可以和那个贼人在阴间双宿双栖。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们就鱼死网破。”胡净芝猛瞪叶管家一眼，退出房间。
房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有谁能看到在黑暗处默默流泪的叶管家。到底做错了什么，天要这样惩罚他，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却只能叫夫人，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只能叫少爷，那难以说出口的苦应该向谁诉？这几年东躲西藏，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又是为什么？太多的怨，太多的不公平，而这些又是怎样累加到他身上的呢？
……
“单宇冒充单勋要跟那个贱人讲和，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阻止。我已经约陈苑在海边的糖水铺见面，等一下也会骗单冰过去，你要做的就是稳住陈苑，直到单冰出现。”
窗外的事物飞快闪过，叶管家开着车火急火燎的赶往糖水铺。胡净芝的话对于他而言就像是圣旨，不，是比圣旨更不可抗意的话。刚进糖水铺，叶管家就吓了一大跳，赶紧低下头。
“先生，对不起，我们这里已经打烊了。”
叶管家侧过头，不想让陈苑看到自己的脸，“呃，你好，我是单家的管家，我姓叶，是我们夫人派我来的。”
“喔，”陈苑应了一声，有点不高兴，也没再直直的盯着叶管家看，在一旁坐下，“你们家夫人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居然约我来这儿见面？”
“不好意思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家夫人现在在开会，可能会晚到，希望你能等她。”
“等是没问题，只是她……”
“我们夫人会尽快赶过来的。”
陈苑轻轻一笑，站起身，“你请坐吧，在我们这些人面前不用那么拘谨，头低那么低会不会很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我们已经习惯了。”
“那我倒杯水给你吧。”
“不用，不用！”叶管家忙挥挥手，自始至终没抬起头。
“你好奇怪。”
叶管家拭拭额前的冷汗，站到灯光比较昏暗的地方，“当下人惯了，就这样。”
“我觉得你好生面熟，你在单家做了很多年？”
“呃，对！”
“单叶全在生的时候你也在吗？”
“喔！”叶管家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摆，将头低得更低，手心满满全是汗。
“你……”陈苑指着叶管家诧异道，不禁多看了他几眼，他的身上总有一丝怪诡，总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请问洗手间在哪里，我想上厕所？”
陈苑呆呆的盯着叶管家，指了指后面。
叶管家快步离去，可走出没几步，陈苑就恍然大悟道：“哦，是你，当初对着单叶全的车动手脚的人就是你！”
不想听到的话终于还是听到了，叶管家抬起头，惊恐的瞪着陈苑。
陈苑连连后退几步，又一脸惊恐，他就是害死自己姐姐的人，如果不是他动了手脚，单叶全的车就不会因剎车失灵而造成后来的车祸。
“你……”
陈苑刚开口，叶管家就一拳挥了过来。陈苑直挺挺的倒下了，躺在地上晕了过去。
“妈，妈！”
刚松一口气，就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叶管家一惊，赶紧躲了起来。
“妈，妈！”
丁小叶大叫着走进糖水铺，身后紧跟着薜峰。看到躺在冰冷地面的陈苑，两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可刚进去就被人从后面敲晕了。
看着地上躺着的三个人，叶管家心乱如麻。这个秘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如果传扬出去，单勋单宇还有胡净芝都会恨他入骨，可他又不能坐牢，因为坐牢就无法守在自己的儿子身边。进退两难，他该怎么办？陈苑醒过来一定不会放过他，一定会报警，到时候该怎么收场？
叶管家连连后退几步，不小心将桌上的茶杯打碎在地，那“砰”的声音，犹如晴天的大响雷，叶管家为之一震，同时也想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就让天来决定吧。
小小的一簇火焰迅速蔓延，他们没有醒过来，他们消失在烟雾中。如果老天爷希望这个秘密带进棺材，你们就死吧，如果要有惩罚，就等下辈子吧。
叶管家转过身，撒腿便跑，迅速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
……
清晨，刚睁开眼太阳就已经大得出奇，似乎昨晚一夜没睡蕴集了所有力量放在此刻。单冰和往常一样打开厚重的木门准备出门，可门刚打开单宇就出现了。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身影，不熟悉的是他的记忆。
“不要以为你就那样跑掉我就找不到你。”
单冰抿抿嘴，想关上门，可单宇先一步冲进屋子。
“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一会儿走一会儿留，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你小声点儿，我小姨会听见。”单冰看了看里屋，用陈苑当挡箭牌。
“听到最好，让她给我们评评理。”
“你不是也已经知道了吗我们是亲姐弟，就算我以后嫁猪嫁狗，要走要留也不会因为你。”
“难道就不能暂时留在我身边吗？”
“不能！”
坚决的声音，所有美梦破碎的声音，单宇冷冷一笑，跌入谷底。为什么要来找单冰，到底还在期待什么，他们之间一点可能都不会有，可他的心为什么仍有牵挂？
“如果没什么说的，你回去吧。”
“跟我一起回去吧，既然你是爸爸的女儿，我以后会像姐姐一样照顾你。”
“说大话谁都可以，但是扪心自问你能办到吗？”
“能！”
单冰话音刚落，单宇就接话道，一个简单的字眼，一句简单的回答，可真要做到是何等的困难，至少她不能。明知道他是单勋，又怎么能像对待单宇那么对他呢？明明是喜欢，怎么能装作不喜欢呢？何更况留在他的身边只会让胡净芝报复得更加猖狂，那些想掩盖的错误就会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那时的单勋又该怎么办呢？
“你能我不能，我已经收了胡净芝的钱。”
“既然我来找你，我就相信你不是那种人，就算你收了我也希望你能留在单家。”
“如果以后你还想在这里找到我，就请你马上离开。”
“我，”单宇咬咬牙，下了一帖猛药，“你就那么绝情，连和我在一个屋檐下都不愿意？”
“对！”
“如果说我会死呢？”
单冰陡然一颤，心加快跳动起来，“死很容易，可死后留给亲人的只有无限的痛苦，如果你死了也好，至少胡净芝不会再找我的麻烦。”
“坏女人！”
伴随着话声，是一声清脆的掌声，单宇含着泪夺门而去，单冰被打侧过去的头始终没有回过来。说了这么多狠话，他们之间真的不会再有可能吗，就算在大街上偶遇真能装作不认识吗？这个答案，或许只有心知道。
……
“为什么对他说那么多废话？”
单宇刚走，黄安童就出现了。
单冰低下头，赶紧擦了擦流出的眼泪，“你怎么来了？”
“昨晚单宇喝醉了，吵着要来找你，可到门前又不敢进，我坐在外面陪了他一夜，”看到被爱情折磨得只剩下眼泪的单宇，黄安童竟有一丝怜悯，“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刚才的你一点儿也不像你。”
“什么样的我才是真正的我，看到他的几滴眼泪你们就心软了，那小叶和我小姨该怎么办？”
“单宇真的很喜欢你。”
“可他是仇人的儿子，是胡净芝害死小叶的！”
黄安童抿抿嘴，说不出指责的话，或许这就叫错误的时间爱上对的人。
“虽然我叫你们不要再追查当年的事，但并不代表我就不再恨胡净芝，单宇就是我很好的报复对象。”
“知道什么叫言不由衷吗，你现在就是，我去看单宇，希望他不要做傻事。”
言不由衷？
单冰冷冷一笑，现在她除了说这样的话还能说什么，不再见面就不再心疼，那心中的涟漪才会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