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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此方彼方

第 56 章 第五回 此方彼方

“呀……”夕拾抖着手指迅速从烛火中抽离,看来这次是烧疼手指了。

看着夕拾不停抖着手指又吹又哈气的可爱模样,萤火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

“有何好笑的?”这本来手指一来一去好好的玩着烛火,偏偏听到某个人来了句自己可能身中剧毒,这事情搁在谁身上谁都会不免分神什么的吧,明明是某个人的错,还有脸在那笑,见萤火乐得不行,夕拾终于板起了脸。

萤火倒是一副夕拾越气她越开心的样子,“这样,就不烫了。”笑着,移开护住胸口的双手捏上耳垂,见夕拾还没领悟到要领,抬了抬下巴示意夕拾跟着做。

“这样是不是不烫了。”

夕拾一开始还老不乐意了,觉得这太有损斯文,可是捏上耳垂之后,他才渐渐发现,开始烫的麻木刺痛的指头慢慢凉了下来,那种痛感也很快的就舒缓了下来,夕拾歪着脑袋扑闪着眼睛,在他看来这绝对是件相当稀奇的事情。

“奇怪……”夕拾喃喃着,松开捏着耳垂的手仔细看了很久,并没有上药怎么就能一点事都没有呢。

“哪里奇怪了?”

“嗯?”夕拾半歪着脑袋哼哼着,却说不出什么,然后又把目光投向烛火,手指又一次伸进了烛火中,直到烧痛了才抖着手抽离,抽离之后立即捏住耳垂,手指被烧痛的时候,夕拾好看的眉头是紧蹙的,在捏住耳垂的时候,那眉头眼见一点点松开,开心的就跟一个孩子似的,笑靥绽开,还不断重复着说道:“真的很神奇呢。”

萤火闷笑着看着满眼放着精光的夕拾,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打开心扉放松戒备的时候真的比孩子还要纯真,越是平凡越是常见的东西他似乎越是感到稀奇,也会和初识的孩子一样自己去探索,探索成功之后会笑得很开心。

“呐,你以后可记住了?”

“嗯嗯。”夕拾拼命的点着头。

“乖了。”

萤火也好像讨到了什么甜头似的,笑得无比灿烂。

“哼。”夕拾的脸尤胜春日的天,阴晴不定,说变就变。

虽然眼前这个女人好像又教会了他一件让他觉得很神奇的事情,但在夕拾看来,类似‘乖了’的词汇只能他对别人说,若是别人对自己说了,他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难得这样的闲话家常,让萤火产生了瞬间时光倒流的错觉。

那时候,一家三口也是在烛火前吃着饭然后聊一些琐碎的事情,老爹会说着今个儿来买米的客人怎么样怎么样,而姐姐也会说着去外面玩的趣事,而她则是静静的听着,分享着家人的快乐与忧愁。

虽然,日子单调而又不阔绰,粗茶淡饭连唯一喜爱的宫颐府糕点都要奢望很久才能吃到,可就是这样的生活让萤火觉得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心里暖暖的,于是总想起老爹说的一句话,真实的平凡才是幸福,富贵在天,咱个也不去强求,只盼一家三口能三餐同吃,风雨同舟便可。

老爹朴实真挚的愿望就那样轻易的被打碎了,同时也让萤火纯真的梦想破灭了,成为杀手之后,宫颐府的糕点想吃多少有多少,各地的珍馐佳肴吃到腻味,可在这一过程中,她再也体会不到旧时一家三口一起吃饭的温暖以及感动了,仿佛那些吃的只是为了吃饱,除此之外,里面就没有任何值得她回忆和回味的东西了。

望着烛火,橘色的烛光中,夕拾也难得回忆起了母妃那双如同秋日艳阳般的眼睛,那样的眼睛一直暖暖的普照着他少年的心,记忆中和母妃这样对坐而谈的画面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过早的被赐封属地,年幼的时候便要和母妃分离,离开之后,每夜都会在梦中因太过思念而惊醒。

他拥有高贵的血统,拥有常人难以匹敌的权势、财富,世间珍贵的东西只要他开一开口,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的要给他送来,可小小年纪的他最想要的便是每日同母妃一起吃饭,哪怕三顿中只有一次也好,可是,每次都是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反而看着他吃饭的人一日比一日多,那时候他总是禁不住的想,太子就好多了,每日可以进宫给自己的母后请安,想见的时候就能见到。

少不更事的时候,他会说要是有朝一日能把京都当作属地就好了,这样离母妃就近一些。不过传到别人耳里,便成了一种忤逆的妄言,人人都说逸王小小年纪就对皇位有觊觎之心,那些人中又有多少人知道,他这样说这样想只是为了多见自己的母妃几次呢?

很遗憾,没有人知道。

身在皇家,注定一生为皇权搏命,除此之外,没有人记得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需要什么,也没有人去关心。

久而久之,夕拾亦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个平凡的人。

母妃惨死朝露宫,绝了夕拾一切的念头,那些一直说他有谋逆之心的人,他偏要让他们言中,他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他究竟有没有问鼎皇权的决心和实力。

站在皇极殿内看皇城最美的夜景,这是他许给他母妃,同时也是许给他自己的愿望。

七年来,他一直为这个目标而努力着。

时间悄悄的流逝,他知道,他离这个目标其实不远了。

陷入自我意识中的夕拾盯着烛火发了很久的呆,久到萤火摇晃了几次手、叫了几次他的名字,都没能把他从深陷的思绪中拉出来。

呼。

萤火突然朝烛火吹了一口气,烛火熄灭。

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鼻间的气息无声无息的呼进呼出。

萤火以为夕拾会因为突然而来的黑暗而做出什么举动,可是等了很久,她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有点失望和意外的摸出打火石重新点燃了蜡烛。

在屋子再次亮起来的时候,刚才还坐在对面的夕拾却不见了。

萤火以为是明灭间产生的错觉,双手使劲揉了揉眼眶,可对面的那个座位依旧是空的,夕拾,确实不见了。

是走动了吗?这是萤火脑中窜起的第一念头,可是环顾四周,并未见到夕拾的踪迹。

或者难道这家伙其实是轻功绝顶的高手?又甚至其实这家伙其实并非是人,那苍白的面色苍白的唇色,不就和老人口中描绘的黑白无常什么的差不离吗?这一连串的胡乱猜测让萤火突然意识到此刻自己的样子一定看上去非常可笑。

莫非……

“燕儿……”

耳畔边突然想起一阵熟悉的耳语声,飘飘渺渺的在脑际回荡,随即背后感到一片温暖,腰际也有一双手从后面慢慢环了上来,不知道是谁的发丝落进了颈窝,扎得肌肤痒痒的,“眼前黑暗一片的时候,我以为你也会消失不见。”鼻息间呼出的暖气打在暴露在外的肌肤上,暖的不像话,而后那双手环得更紧了,“还好,燕儿你还在。”嗓音里充满了留恋、依赖和宠溺。

这个人,真的是夕拾吗?

“我不会突然离开你的。”听得出来,这句话并没有哄骗之意。

“就算我中了阴磷劫火的毒,燕儿你也不会离开我吗?”

“不会。”想也没有想的回答,也是她回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的回答。

夕拾的侧脸贴在萤火的肩头,莫名的,萤火觉得夕拾在听完她的回答之后,有轻微的点头的动作,甚至相贴的肌肤间能感觉到夕拾嘴角泛起的弧度。

她自己也突然笑了,轻摇头。

夕拾,原来也是个敏感、混乱而又没有安全感的家伙呢。

和现在的自己,是那么那么的相似呢。

屋子里面。

灯火依然。

“燕儿,今夜可不可以让我抱着你入睡?”像是夕拾一个的自言自语,“我什么也不干,只是抱着你,好吗?”

萤火默默地品尝着自己的情绪,品味间,轻轻点了点脑袋,而后,这次她是真的感觉到了夕拾微弯的嘴角。

他笑了。

她也笑了。

真的从未想过,一个目标人物、一个被利用的杀手,会突然变得互相依赖起来,甚至会喜欢上那原本抗拒着的肢体接触,果然,人身体的温暖,会叫人沉迷或者迷失,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两个人之间增进的了解,这种沉迷或者迷失还会继续,或者说会愈渐加深。

也许,真的是孤独冷漠了太久了,共同经历了一些之后,当内心相似的线交汇之后,就算是自己遥不可及的感情也会变得想要去触摸或者采撷,在叹息哀婉独自行路的同时也渴望得到一些什么。

长夜如斯,烛火摇曳。

红床暖帐,两个人相拥而眠,无梦无言,无畏无惧,直到天明。

梦境醒转间,夕拾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惆怅,心底的人再说:

为什么我有一种想要活的久一点的愿望?

皇权、为母妃报仇,完成了这两样事,是生是死就由着它去吧。

可越是接近这个女人,那种想要活的更久一些的念头就越来越强烈,除了以上那些,我还想要和这个女人一起生活下去,京都也罢,月都也罢……

只是很想很想一直一直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呐,你会不会笑话我没志气,笑话我很窝囊,笑话我居然迷恋起一个女人来?

也许,是有些奇怪。

也许,总有一天我会失望。

可是,至少现在,在我拥着这个女人入睡的时候,我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充实,我荒芜空旷的心里,不再只被仇火计谋猜忌和一些阴暗肮脏晦涩的东西所充斥着了。

所以,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所以,请让时间停的久一点。

“呜呜,呜呜……”

是谁在哭?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人在哭,是她吗?有人在叫我?是她吗?我要睁开眼睛看一看,看一看……

“燕儿……”

猛然坐起身,夕拾发现萤火还安静的侧躺在他身边,干干净净的睡颜让他惊起的心稍稍安稳了下来,调整呼吸间,隐约听到屋子外传来的哭声,不是做梦,也不是身边的女人,那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