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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从何开始?从何结束?

第 42 章 从何开始?从何结束?

晨风起,群鸟鸣。息昔双手抱膝坐在落雁潭水底,仅仅裹着那晚的霞帔嫁衣,宛若一朵在水中燃烧的火焰,霞帔顺着水里的暗流轻轻游动,舒展光洁的身体若隐若现,柔润的似乎要融化在潭水里。

透过幽幽潭水,初升的太阳看起来白白软软的,像一颗煮熟的汤圆,想到香滑的汤圆,息昔的肚皮迅速做出回应,她吐出最后一口气,****的双脚轻轻一点,缓缓升上水面。

令狐唏坐在石头上烤着几尾鲜鱼,时不时的看看平静的潭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又是一个安静的早晨,啾啾的鸟鸣和炭火不时迸发的脆响听起来是那么怡然自得。

他们新婚三天了,令狐唏最初以为息昔肯定会比以前还要黏着他,可是现实是息昔每天都在他醒来之前早早的跳进落雁潭里游水,而且一潜就是整整一个上午,和他只是简短的几句话交流,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扑过去亲昵,即使得不到回应也毫不在乎,现在每晚和令狐唏把云鬓松,衣带宽,她羞怯的连脚趾头都涨的微红,双眸微闭,有时候令狐唏会逆着她的睫毛方向轻轻吹气,逗弄她睁开眼睛,清亮如露珠的眼睛恍若蒙上了一层轻雾,投在双眸的人影也变得朦胧起来。

每个女人都会有矜持的时候,初为人妻的息昔也不例外,她的眼神和他相碰时,会躲闪的移开,以前她都是直接盯着他,几乎眼睛都不眨的细看,而现在她总是隔着潭水,或者隔着花丛树林偷偷的打量他,仿佛和他疏远了很多。

不过令狐唏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在息昔刚刚化作人形时,他也是这般避着她的,那个时候他的眼睛虽然没有看她,可是心里全是她了.

所以令狐唏很有耐心的等待,等待着息昔适应他们千年的相守后,暗地里埋下爱情的种子,这颗种子无声无息的发芽生根长大,当他们觉察到这一切时,种子早已独木成林,郁郁葱葱的等候在那里,令他们无法忽视,无法绕行,避无可避。

初尝感情的惊喜总是隐藏着对未来莫名的恐惧与迷茫,而这些不安的情愫很快就会消散的,可能是在午夜梦回时,也可能仅仅是一个回眸的瞬间,或者无意中思绪豁然开朗,他们畅游在爱的密林中,欣赏着鸟语花香,听着雨水滴落在叶片上震颤,将足迹踏遍每一个角落。

潭水底陆续腾起水泡,霞披首先浮在水面,息昔从殷红的霞披中探出身来,犹如绽放的红莲中最娇弱的花蕊。

“令狐唏,你看这个太阳像不像汤圆?”息昔问道。

“汤圆?汤圆是什么?”令狐唏微微一愣,平日里息昔看见烤鱼都是先冲过去默不吭声的先吃完一条,今天她的眼光居然没有在火堆上停留,而是盯着东方的太阳,好像在回忆什么绝世美味。

息昔解释道:“汤圆呢就是元宵,元宵就是用石磨把糯米磨成细粉,用水和匀了,搓成圆球,放在开水里煮,煮到它们都浮上来,半透明的时候就可以吃了,烫烫软软的,似乎都可以把牙齿粘住。”

“哦,原来是类似丸子的东西。”令狐晞淡然说道,竭力掩盖内心的落寞,他对人界的了解仅仅限于狐族的藏书,后来去人界寻找息昔,没日没夜的奔波,根本没有留意吃到嘴里的是什么食物。

息昔意犹未尽的继续说道:“不过我最喜欢吃在油锅里炸的元宵,特别是包着红糖或者是豆沙馅的那种,外皮酥脆,里面还是软软的,一口咬下去滚烫的蜜汁顺着嘴角流下来,然后就这么一舔——。”息昔伸出舌头在嘴角一卷,眯着眼睛回味片刻,“不过要是觉得太烫了,老板就拿一根长长的竹签把炸好的丸子穿起来,就像吃糖葫芦,可以边走边吃哦。”

“人界的食物单是听起来就很好吃。”令狐唏帮她擦干头发,“你先去屋子里换件干衣服吧,别着凉了,”

“好,我马上就来。”息昔拖着长长的霞帔行了几步,突然顿住了,转身跑过来抱着令狐晞,“人界的食物确实很好吃,可是每次停止吃东西的时候我就开始想你,那时候无论什么样的美味都不如见你一面——我还是喜欢和你一起在青丘山吃野果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令狐晞在额前浅浅一吻,“日子还很长,谁说在青丘山就得天天啃野果呢?”

此后七天,令狐晞每天都是风尘仆仆的早出晚归,每次看到息昔疑问的目光,他都是神神秘秘的说他在做一件所有狐族都未做过的事情,过不了几天她就会明白的。

七天后的一个早晨,息昔被久违的香气唤醒,令狐晞穿着一件旧衣改成的围裙,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端到床前的石桌上。

“尝尝看,刚刚煮好的汤圆。”令狐晞笑眯眯的说道,衣角上还沾着些糯米粉。

“这——你是从那弄来的?”息昔难以置信。

“当然是为夫自己做的,这些日子我天天去人界收罗各种菜谱还有做菜的材料,人界厨房有的东西落雁潭都有,以后你想吃什么我就照着菜谱做就是了。”令狐晞催促道:“你先尝尝这碗汤圆,里面的红糖汁里还伴着新鲜桂花,吃起来会更香甜。”

七天前,令狐晞还不知道汤圆是什么东西,七天后,他带着息昔来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厨房,指着灶台上挤得满满当当的油盐酱醋,又指着东墙一排排南北菜谱说道:“我把皇宫御膳房的藏书全搬过来了,即使我们每天都吃不同的菜,也需要好几年才能把这些书翻完呢。”

那个时候,总觉得日子很长,幸福会更长。

息昔托腮思咐着明天吃红烧鲤鱼,后天吃炸酱面,再后天改吃清炖山鸡。

令狐唏兴致勃勃的盘算着明天去那里钓鲤鱼,后天炸酱面的酱汁少了一味黄瓜,该用什么蔬菜代替呢?息昔这些天精神不太好,后天的清炖山鸡应该加上一颗老山参。

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饮食男女,没有花前月下的你侬我侬,山盟海誓,像凡间最平常的夫妻一日三顿饭的平平淡淡度过每一天。

令狐晞在晚饭之后必然会自然的问一句明天想吃什么,这句话胜过千万句我爱你。

息昔将餐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给自己和令狐唏都倒上一杯热茶,娇嗔道别总是问我吃什么呀——反正你做的菜我都爱吃,你不是很喜欢竹笋的清香么,明天就做清炒笋片吧。

这句话经过令狐唏的耳朵,脑中得到的信息不仅仅是确定明天吃清炒笋片,而是在说:我也爱你。

偶尔息昔也会按捺不住好奇心,将令狐唏关在厨房外面,坚持要亲自下厨,无奈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息昔可以吃东西在行,可是她做出来的菜,即使饿了三天的狗闻到了都会翻着白眼离开。她分不清糖和盐,酱油和醋的,做出来的菜好吃才怪。

令狐唏于是将厨房的瓶瓶罐罐全部刻上糖盐等字样,方便息昔辨认,端正沉着的字体在油盐酱醋的这种瓶瓶罐罐上看起来极不协调,但是足够的温馨。

息昔对首次到人界小城时那个夜市上的梧桐木烤鸡翅念念不忘,可是青丘山没有梧桐树,令狐唏开辟了一大片荒地,随后御风出山,扛着好几大捆梧桐树苗,在一个夜晚全部都种上。

那个时候,他们相信彼此能相伴到永远,日子还长着呢,等梧桐树长大了,砍下的枝桠可以烤无数根鸡翅,一起啃到地老天荒也用不尽。

千年以后,令狐唏从回故地,却已物是人非,他捡起滚落在地面上的罐子,石罐上的字迹依旧,刻纹在时光的磨蹭下变得圆润光滑,像是天生就长在上面似的,原来自己避雨的石屋,就是他们的厨房,

远处的梧桐树林森然而立,小指粗的树苗都长成了参天大树,雨水透过梧桐树的枝叶间的缝隙砸向令狐唏,他抱着石罐在梧桐林中怅然而立,一切是都已经结束,还是才刚刚开始,往事如云烟,昔日情难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