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双方士卒全都哄笑起来,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消失殆尽。我也觉得可笑,原来唐明煌的幽默细胞这么发达,以前居然没有看出来。章鱼莫名其妙地被人调侃了,心里当然不愉快,他当即亮出红牌,对裁判进行弹劾。
“闪一边去,你算老几,在这里指手画脚?!”
气氛又紧张起来,江湖又面临一场血雨腥风,小体育场的上空盘旋着乌鸦不祥的叫声,我方将士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唐明煌吃了明亏,憋屈地退到一边,我顿时欣慰许多,出风头的人下去了,终于轮到我出风头了。我正义凛然地站了出来,毅然阻止这起一触即发的暴力事件:“各位,天都快黑了,寄宿生也要晚自习点名,我们尽快把事情解决,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怎么样?”
对方很多人都是兆宁高中的寄宿生,而且正值高三,现在才想起时间之紧迫,纷纷响应我的号召。虽然廖明勇对我不算友好,但是他也希望早点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回到他心爱的教室里继续看书答题写作业,他温顺的表情说明他很配合。章鱼当然不用说了,他见我出来开口了,不再出言挑衅,真是唯我马首是瞻啊,这风头出得淡定从容。
很多生意不是不好做,而是给不给你做,很多矛盾不是不好解决,而是给不给你面子,无论唐明煌有没有说错话,他的调停介入都注定失败。我言辞颇为严厉地批评了廖明勇挖墙脚的行为:“你好歹也是我们的学长,怎么就来勾搭学妹,偷瞄学弟碗里的东西呢,这不是典型的为老不尊吗?”
“对,为老不尊!”章鱼附和道。
廖明勇的脸色变得阴沉,我立即转向章鱼,说:“对什么对!才多大的屁事,居然搞得这么隆重,你拉屎前都要放三个响屁,讲排场讲习惯了是不是?学长公平竞争一下,这又不伤天害理,你这点自信都没有你个浑球。现在搞这出戏不是耽误大家时间吗,早点结束早点散场吧!”
事情比我想象的简单,围观者也相当惊讶,因为调停人通常两边劝和,极尽各种哄骗安慰之能事,而我却两边都一通训斥,居然效果极佳。接下来的时间里,双方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会谈,达成一系列协议,其中包括廖明勇承认章鱼与冒盈盈恋爱状态正常的现实,绝不再搞任何分裂行动,并对以往的过失表示诚挚的歉意,而章鱼承诺永久放弃追究权。虽然廖明勇对此颇有微词,但秉承早日消灾减难的原则,他只得忍辱接受了。双方人员勾肩搭背地离开谈判现场,真是感人至深,都是我的功劳。
体育场只剩下三个人,唐明煌对我淡淡地笑了笑,我正要对他说点客套话,比如承让承让之类的,但他已经转身走了。我回味他刚才的笑,背后一阵发凉,那绝对不带任何友好,只有一种暂且隐忍的退让,似乎在说“你狠,走着瞧”。
“怎么了?”章鱼觉察到我的异常,问道。
“你就不能对唐明煌客气一点吗?”我埋怨道。
章鱼却不以为然,他轻蔑地说:“客气什么呀,难道怕他?”
我开始郁闷了:“你弄掉进水池里的那台相机就是唐明煌的,我好不容易把那件事情糊弄过去,你又得罪他了,叫你别把这事弄大你又不听。”
提到相机,章鱼这才不吭声了,大概也觉得理亏,人张狂起来的时候总是喜欢做这种事后悔恨的事情。话说到这里,点到为止就行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一起离开体育场。经过垃圾堆的时候,他把手里的那支白嘴香烟丢了进去,我这才明白有些纠结的现象不必去理会,它们的存在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