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种名誉上的小小得失并不计较,不会要求他们打开橱窗抹掉我的名字,可是我仍然感觉不自在,浑身不自在。为什么不自在呢?我在橱窗旁边晃悠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病症所在。一批又一批的同学走了过来,看完名单之后又走了过去,认识我的人都纷纷向我贺喜“哥们儿,金榜题名啊”,我不耐烦地赶走他们,继续来回溜达。
章鱼过来了,他看了看名单,说:“嘿,既然这样,今天何必起这个大早呢,明天你就心安理得地睡懒觉呗。”
“滚。”我说。
我正准备回教室补一下今早所缺的睡眠,刚好看见简洁和另一个女生拿着笤帚簸箕走了过来,大概是来搞卫生的。她看了我一眼,脚步慢了下来,我赶紧让开一条道,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她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像一个移动的木头似的走了过去,开始打扫公告栏周围的路面。她抬头时目光从公告栏上掠过,我顿时紧张起来,第一时间冲过去解释道:“这个……这个……名单不对,今天我没有迟到……”
她疑惑地盯着我看,随即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我弄了一个自讨没趣,旁边的女生却捂嘴笑了起来。我准备进一步细说,她却背过身去,再也不答理我,我正面红耳赤的时候,背后传来卫薇的声音:“安泽义,你干吗呢?”
我指了指公告栏,理直气壮地说:“作为一个优秀的共青团员,我来看看公告栏,了解一下国家的政治动态和经济走向,这总是可以的吧?”
卫薇不愧是我父母口中的“大家闺秀”,她一直保持笑而不语的状态,看得我汗毛直竖,我只得顺着墙溜开了。我现在很害怕同时见到卫薇和简洁,虽然不担心卫薇会将护城河边的风流韵事泄露给简洁,但我总是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不敢正视她们。
但此时我却轻松了许多,我不再忌讳那份名单上的错误,也懒得去计较了。这样的转变并不是因为我忽然想开了,而是因为除了简洁之外,我并不在乎谁对我的看法。刚才我已经向简洁讲述事实的真相,至于她信不信就由不得我了,谁让我是一个如此豁达的人呢,嗯哼!
我不再向别人提及我对简洁的感情,连章鱼都以为我已经不再迷恋她,但现在我才发现,自己一如既往地迷恋着她。一个习惯的养成是一个顺其自然的过程,而革除这个习惯又是逆水行舟,稍稍不留意,如同烛末之火瞬间燎原。
陈浩的确与简洁走得很近,他是土生土长的兆宁镇人,最近,每天傍晚他都与简洁一起回家,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显得十分亲昵。简洁以往平静如水的脸上开始浮现一丝笑意,淡淡的,任谁看了都会动心。路上尽是放学和下班的人,还有不停鸣笛的车辆,陈浩将简洁护在马路内侧,看上去的确像别人所说的“金童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