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煞白煞白的月光照见枝头上蹲着的一个老鸹,还有树底下的一个黑影。
二子就是二子,耳朵果真好使。
那黑影,猫着腰在院子中溜达,东张西望,一看就是个惯犯。
“狗胆,顺东西还顺到乌龙院来了!”我顺手把屋里那半块板砖拎在手里。
“你要干什么?”二子道。
“掀丫脸!你在这呆着,且看我手段。”我骑上窗户就要下去……
“落脚无声,身形稳健,对方好像在军伍之中历练过哩。”二子在身后道。
听这话,我一咕噜转回身,把那板砖交给了关羽:“拿着。”
“啊?”二子一愣。
“啊什么,上呀!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你干啥呀?”二子道。
“我掩护。”我推了推二子。
二子把板砖扔给我:“人家不去了啦!”
我眼一睁:“为什么不去!?这贼人进来,你不去谁去!?”
“这玩意不顺手呀。”二子指了指板砖:“人家用的是刀。”
“三更半夜的,我哪给你找刀去。上!”我推了一把二子,不得不使出杀手锏:“明儿加播《人鱼小姐》!”
二子眼一睁,一把夺过板砖:“死相!早说了啦!”
两个人蹑手蹑脚翻出了窗户,二子在前,我在后,朝那黑影靠了过去。
眼见快到了跟前,二子搔首弄姿娘炮状地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那黑影比划了一下。
“啷个意思?”我被这货搞得有些糊涂。
二子一副伤心绝望的样子:“心要有灵犀呀欧巴!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你引诱,人家下黑手了啦。”
“你狠!”我呵呵一乐:“暗度陈仓是吧?诸葛军师这么用过。”
“死去,人家最看不惯孔明,这跟三顺姐学的。”二子反驳道。
哟,看韩剧还知道活学活用了。
实话实说,二子这手段还真不错,甚得我意。
二子身形如燕,躲到树后,我直起身,三两步来到那黑影旁边。
这黑影,显然没注意到我过来,低着头撅着屁股,正对着我那二手自行车嘀嘀咕咕呢:“朕滴个乖乖!此物通体百炼钢所铸,二轮滚滚,长角无尾,架势无比,此地果真非同凡响……”
“喂,哥们……”我低声一喝。
那人吓得不轻,一跃而起,转过脸来,双手叉开:“何人?!”
借着月光这么一看,我就有点懵了:这人,有点意思哎!
眼前这位,个头在一米七五左右,虽不算高大,却是肩宽腰挺,身材矫健,一身屎黄色的朝服,上面绣着各山呀鸟呀日呀月呀的,花里胡哨至极,胸口一条大龙张牙舞爪,腰间一条玉带束起滚圆的肚子,足踏黑色朝靴,头戴赤黄色冕冠。
冠冕之下,一张脸麻麻点点坑坑洼洼,最拉风的是这厮下巴,奇长,十分不成比例,打个比方,就如同西瓜下长出了个木瓜,直撅撅地指向天空!
直觉告诉我,这人,不简单!
“哥们,三更半夜,你这是……”我捏着下巴,双目一眯。
“朕找人!”木瓜兄微微昂起脸。
他这么一搞,那脸完全被下巴遮住,从我这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圆滚滚的凸起物!
“先说你谁?”我看了看后面,二子已经猫腰摸过来了。
“大胆!朕乃九五之尊,定天下而立大明,名讳岂是你能问的!速叫你家头领出来,迟一时将你扒皮充草……”这人很**,气焰很嚣张。
这副尊容,这狗屁话,顿时让我菊花一紧:大明?九五之尊?麻脸长下巴,扒皮充草……
他难道是?!
“看人家板砖了耶!”就在我准备上前一探究竟之时,只听二子一声娇呼,那板砖呜的一声砸了过去。
啪!
这一板砖,不偏不正,结结实实掀在**男脸上!
麻脸惨叫一声,双手捂脸,仰面倒下。
“做贼人还如此嚣张,没天理了。”二子十分生气,举起板砖要来二手,被我一把抱住。
“二子,不可!”
“为何?”
“这人,怕是有来头!”
我心中惊慌无比,急忙蹲下,掰开麻脸双手,看了一眼,才长出一口气。
那半块板砖,十分沉重,二子的力气我更是晓得的,若是寻常人,这一砖掀脸上,早他娘的毁容了。麻脸却是牛叉,一张脸没有任何损失,受力点全落在那下巴上了!
“你是黄世仁派来的?”我忙道。
麻脸嘴巴翕张,声音含糊。
他脸虽没事,可下巴被拍得惨不忍睹,满口流血,如何能说得了话,看着我和二子,怒目圆睁,凶悍无比。
“还挺**!人家怕你呀!”二子混劲上来,死活要来二手。
“且慢!砖下留人!掀不得呀!”旁边院墙上,高叫一声,有人咕咚一声跳下来,死死抱住关羽的手。
“老黄呀,你他娘的搞甚呀!?”我转过身来,对着黄世仁一口唾沫喷过去。
黄世仁脸一瘪,躲过,抹了一把汗,冲地上努了努嘴:“没死吧?”
“没死,这货下巴够硬的。”我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谁呀这是?”
黄世仁白了我和二子一眼,来到那人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个脏不拉几的药丸塞到那人嘴里,扶起了,对我和二子道:“你们两个下手也太狠了!俺若是晚来一步,可就出大事了!”
“扒皮充草!朕要将他们扒皮充草!”麻脸吃了老黄那药丸,却是能吱声了。
“闭嘴!”黄世仁翻了个白眼,麻脸立马老实了。
然后老黄这货,吊儿郎当来到我跟前,嘬了我一口烟,道:“这么明显的特征,还看不出来是谁么?”
我有些确定了,对麻脸道:“你是不是姓朱?”
“是!”麻脸一昂下巴。
“老家凤阳?”
“嗯!”
“叫重八?”我笑道。
“嗯……嗨,个小舅羔子!重八是你叫的么!?朕扒你的皮……”麻脸张牙舞爪扑过来,被老黄拦住。
“谁呀?这么**。”二子火道。
“这货呀,放过牛,当过和尚,后来拉起了大旗,混了邪教,自己披上了黄袍……”我开始揭这货老底。
还没说完呢,二子手里的板砖可就又亮起来了:“弄个半天,是黄巾贼呀!吃人家一板砖!”
……
事实上,这一晚,朱元璋朱重八没被二子当成黄巾贼拍死,二子也没被朱元璋扒皮充草。恰恰相反,当我给他们双方相互引荐之后,二子就被朱元璋热情地拉进了屋子膜拜去了,两个人,一个推推搡搡急不可耐,一个欲说还休遮遮掩掩,那架势,好一对狗男女是也。
院里,我痛苦地挠头:“老黄呀,一个娘炮的关二爷就够我受的了,这回怎么把朱八八给我整来了?谁不知道这货心黑手辣睚眦必报!?”
黄世仁吸溜了鼻子:“废话!一般人我用得着麻烦你么!?”
说完这话之后,这老贱人看了看院墙,嘿嘿一声奸笑:“对了,那边还有一个呢。”
言罢,这货吹了声口哨,就见一道黑影翻过院墙,如同一只鸟儿落在我面前。
这人身材高大,一袭红袍,头戴的巨大毡帽遮住了半边脸,走到跟前,对我抱了抱拳,微微施了一礼之后便撩开袍子蹲在在地,一声不吭,举头望月,深情落寞无比。
“哥们,哪朝代的?”我小声问道
大汉头也不回,淡淡道:“大顺,饿寺(我是)李闯。”
大顺?李闯?!
我转身对着黄世仁就是一脚:“你个驴日的呀!睚眦必报的朱八八给我弄过来就算了,你把绝了他江山的李自成一块弄开,啷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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