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他只是嘴硬心软,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她?
“喂!胖子,长那么圆就不要堵在门口,留条道给人走!”
“哦。”斥骂声唤回了神游的邢欢。她抹去嘴角不合时宜的傻笑,迅速退到一旁。
让路的同时,她好奇打量起了群英楼里那些她向往已久的江湖人物。
……
邢欢张着嘴儿,忘了合拢,错愕的神情足够表现出她的失望。
请问江湖传言中那些气度不凡的大侠们在哪儿?
另外,有没有人告诉她,那群穿着布衣亚麻衫,吃没吃相、坐没坐相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些都是武林中的精英,各派掌门和代表。”一旁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给出了解释。
邢欢干笑着投去一道注视的目光,对“江湖”一词有了全新的认识。
“在下是茅山的掌门。”那位鹤发老者开始自我介绍,“负责本次大会接洽事宜。”
“哦,见过掌门。”她客气地行礼,至少确保谈吐上绝不会给赵家丢脸。
“请问姑娘是……”
“我是妇女代表。”
“请问姑娘是哪个门派派来的?”
“赵家庄。”
天呐,这也差太多了吧,“你……你是赵家庄二少奶奶?”江湖上谁人不知赵家二少爷风流倜傥,那双眉只须微微一皱,就能轻易牵动无数姑娘的芳心。再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充满浓郁乡土气息的姑娘,他只能叹一句,见过不配的,没见过如此不配的!二少爷的眼一定是瞎了!
可是很快,邢欢就想起了永安的警告,忙不迭地矢口否认,“不是不是,我不是二少奶奶。现在二少奶奶正忙,抽不出身来,所以让小婢代为出席。另外,二少爷说了,你们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就好,我会尽量帮你们办妥的。”
老者毫不掩饰地松了口气。眼前这姑娘若真是二少奶奶,那得有多少姑娘发疯,“那正好,帮我把酒送去那一桌。”
“……”送酒?我说大爷,麻烦你在意一下人家的心情好不好?不能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够憋屈了,还要求她扮演完丫鬟再扮小二,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没有给她推拒的机会,装满酒壶的盘子已经塞到了她手里。
“喂,那边那个球,没酒了,过来倒酒。”
邢欢充耳未闻,左顾右盼,假装忙得很。
直到身旁的掌门大爷不懂怜香惜玉地提醒她,“那个球,叫你呢。”
欺人太甚!就算再举止得体的人也是有脾气的。
邢欢生气地轻哼了一声,迈开大步朝着那位大声吼喝的人走去。她小心翼翼地斟着酒,道:“这位大叔,能不能别叫我‘那个球’,我有名字,我叫邢欢。”
“行欢?你爹娘把人都当傻子了是不是?谁不知道你是他们行欢之后产下的那个球啊。”
“大叔……”
“大什么叔!我才十九岁!”
“小兄弟……”
“你是什么人啊,叫我小兄弟?懂不懂江湖规矩,进了群英楼是要排辈分的!”
邢欢暗暗咬了咬牙,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赵永安的身影。片刻后,才想起她在单刀赴会,没有人可以依赖。她认命地收回目光。寻不到靠山的女人,只能自食其力,“那按照辈分,我该叫您什么?”
“叫声爷爷听听。”
“……”孙子!
“啪——”
剧烈响声骤然在群英楼里炸开,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从那场闹剧上拉开,齐齐聚向声音的发源地。那是个碎了一地的酒坛子,可惜了这上好的酒,浓郁酒香瞬间就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孙子。”响声刚落,一道略带喑哑的性感嗓音在众人头顶响起,替邢欢说出了心声。
众人再次默契地仰头,将目光上移。
屋顶横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男子,他穿着淡粉色衣裳,曲起单膝一派悠闲地坐着。他随手束起散乱在肩侧的黑发,微挑起嘴角,视线紧锁住那个自称很懂得江湖规矩的男人。
他牵出一抹微笑,手肘一撑,纵身自横梁上跃下。他轻嗤了一声,停在邢欢跟前,默不做声地眯着眸子看了她许久。
那是一双很勾人的黑瞳。他嘴角微微上扬,笑起来弥漫着一股撩人的气息。
“你长得很像我死去的未婚妻。”
“啊?”男人脱口而出的话让邢欢的下巴险些脱臼。邢欢忽闪的眼睛和他对视了许久,她甚至觉得自己在那双漂亮的黑瞳里捕捉到了一抹沉痛。
当事人讲完这句话后,似乎无意再多谈那段伤心往事了,眼眸一转,落在了那个十九岁少年的身上,“没人告诉过你,像这种胆小谨慎又肆意的女人是最惹不起的吗?”
“……”胆小、谨慎、肆意集于一身?这该是多矛盾的一个个体啊!
“自己选,要断手断脚还是给这位姑娘敬酒叫声姑奶奶?”
“凭什么?你、你谁啊?”
“贫僧法号悟色。”为了让这段苦练出来的自我介绍更有说服力,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件袈裟突然披上。
没人明白一个自称贫僧的人为什么有头发、他的袈裟为什么又是绿色的!